在六月初，江暮云接到岑嘉樹的來電。

　　他沒法回齊唐高考了。

　　周舟去世了。

　　江暮云沒法說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記得向萍萍落不盡的淚和岑嘉樹低啞的聲音。

　　她默默哭了很久，雖然和周舟并沒有過多接觸，但能感覺到這是個溫柔優雅、有涵養和學識的阿姨，更教出了優秀的岑嘉樹。

　　岑嘉樹應該很忙，但堅持給江暮云打電話，還不忘囑咐她好好復習。

　　江暮云也堅持每天發短信，提醒岑嘉樹好好休息，好好吃飯。

　　只是這一次，岑嘉樹忘了說一句，他很快回來。

　　花園的桂花還沒開，春風卻吹走了高三，眨眼間，高考如期而至。

　　江暮云盡力維持好狀態，考完數學后，認真檢查了每一道大題，抬起頭活動脖子。

　　已經開始熱起來的齊唐太陽很大。

　　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的光線打在前面座位上，江暮云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岑嘉樹的背影。

　　那個嫌棄水鉆涂改液的、仔細在題目旁標注出關鍵詞的岑嘉樹，好像又如往常一樣提著一杯豆漿，站在教室門口。

　　江暮云揉了揉眼，也自知是幻覺。

　　高考后，江暮云推了和張小雨的畢業旅行，每日宅在家里。

　　向萍萍也格外沉默，江遠林的事一直沒有答復，想到死在異國的周舟，更是心焦，也開始擔心江暮云。

　　猶豫很久，敲響了江暮云的房門。

　　“暮暮?！笨粗吭陲h窗邊發愣的江暮云，向萍萍默默嘆氣，“過來坐，跟媽媽聊聊?！?p>　　“......”

　　摸了摸江暮云散落在耳邊的碎發，有些心疼地摟住女兒，“暮暮啊，你爸爸現在也不知道什么情況，媽媽知道你懂事，天天也在擔心，媽媽問你......”

　　向萍萍狠不下心讓女兒做選擇，但卻別無他法，“現在是想出國還是留在國內讀大學？”

　　江暮云最怕選擇，人生十幾年間，都是按照父母安排好的軌跡行進，哥哥常年在國外，向萍萍也透露過幾次希望她出國讀書的想法。

　　“媽媽......我......”江暮云猶豫，“我不想離開齊唐，不想離家太遠。”

　　“但是，現在你爸爸的事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媽媽是希望你去加拿大讀書，有慕洲照顧你，媽媽也放心。”

　　“媽媽，加拿大是有哥哥在，但我......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爸爸，也舍不得......岑嘉樹?！苯涸朴行┛嚥蛔?，高考前積蓄的壓力，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向萍萍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很是不忍，“媽媽知道這么說不好，但岑家絕對不單純，跟你爸爸這次出事也脫不了干系，媽媽還是希望你可以重新考慮和岑嘉樹的關系?！?p>　　見江暮云不吭聲，向萍萍補充，“當然，媽媽不是強迫你、更不會要求你，只是建議，你還小，未來會遇到很多人，不要把任何一份感情看得太重，媽媽不希望你吃虧。”

　　江暮云點點頭，“媽媽，我明白，但我想好了，真的不想分手，也不想出國留學，這一次，真的想自己選擇......”

　　心疼地抱緊了女兒，向萍萍想到近來一堆的糟心事，看著女兒越來越少見的笑臉，說不出話。

　　“媽媽尊重你?！笨粗涸谱郎蠜]送出的永生花水晶球，向萍萍說，“媽媽只希望你天天開心。”

　　當晚，意外接到了岑嘉樹打來的電話。

　　知道岑嘉樹當下心情不好，江暮云語氣都輕了幾分。

　　“暮暮，考完好好休息，復習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肯定累著了?！?p>　　江暮云的心都碎了，眼淚像斷線珠子似的，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如同平時，“恩！我不累，放心吧，你也要好好休息，一切都會好的。”

　　岑嘉樹沒有告知歸期，江暮云深埋留學想法。

　　花園的桂花沒有開花的跡象，江暮云靠在樹邊，計算著爸爸離開的日子。

　　偶然想起，已經和岑嘉樹認識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