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外,乾坤鐵血會已將先前沖出天香樓的眾人,逼迫在兩個角落,團團圍住,外圍騎兵持弓環伺,并對個別沖出包圍的人進行圍剿。
先前沖出來的二三百人,目前只剩百余人,龜縮在一起負隅頑抗。
大街上到處都是武林人士的尸體。
起先大家一股腦的沖出來,鐵血會的包圍圈也較為松散,很多人都想著趁亂逃離,卻不想正中了敵人的圈套。
一旦有三三兩兩的人脫離人群,立即就會被鐵血狼騎追趕圍剿,因為形單影只這些逃離的武林人士就猶如被狩獵的野物,或被勁箭射殺,或被捕網罩住死于亂刀之下。
眾人眼見逃生無望,只能聚在一起,拼死一戰。
“哥,我好害怕啊,我不想死在這”。
宋雨軒害怕的躲在百里長風的身后,渾身顫抖著,今天這血腥的場面也許會是她一生的噩夢。
“我也不想死啊丫頭,干爹還不知道咱們出了這檔子事呢,放心吧,哥哥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百里長風說著,從地上撿起一把單刀,看材質應該算是中上品,也不知道是誰的家傳之物,不過此刻應該算是無主之物了。
“拿著,還記得爹教的鳳舞八斬吧,一會遇到危險用以自保”。
百里長風說著,將刀塞到宋雨軒手中。
宋雨軒顫抖的小手緊緊的攥著刀柄,不停地抽泣著。
百里長風用手擦去雨軒臉上的兩行淚珠。
“丫頭,說真的,哥真的后悔了,這次不該帶你出來的”。
百里長風將宋雨軒一把攬入懷里,他的心在滴血,這一抱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鐵血會的武士不斷壓縮著包圍圈,背上靠旗在風中咧咧作響,弓箭手突發冷箭配合著武士的攻擊,不斷有人中箭倒地。
百里長風豁的一把推開雨軒。
“徐強,如果從這沖出去,你們有辦法能帶雨軒離城嗎?”
百里長風表情肅然的問道。
“能,風少,咱們就是靠這鼠道狗洞混飯吃的,平時走私貨物,銷運賊贓全屏此手段了,這是咱們的看家本領啊,不瞞你說,街頭拐角不遠處,便是陳家老宅,那里就有路子出城”。
徐強急切的說道。
“好,你們一會聽我指示行動,雨軒,一會出了城你就去草廬找爹爹,我若不死便去找你們,如果尋不得爹,你...你就去中州投靠百里世家”。
說著,百里長風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玉佩一面雕刻的是一匹人立而起的烈馬,另一面則刻了百里字樣的花飾。
“娘說這塊玉牌是百里家兒郎的象征,你把這個交給他們,他們會收留你的”。
說著,長風將玉佩系在雨軒的膀子上,一只手輕輕地捏了捏她梨花帶雨的小臉蛋。
“雨軒,爹教的鳳舞八斬,你只得其形,尚缺臨敵對陣的心態和氣勢,現在我再演示一遍給你看。”
“哥”,雨軒一把抱住長風。
“你別逞能,我不讓你去”。
“傻瓜,哥不會有事的,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邊,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說著長風推開雨軒,看了一眼徐強等人,便向人群的外圍擠去。徐強拉住雨軒,將她擋在身后。
長風擠過人群,來到戰圈外圍,此時,一支冷箭射來,又一名武林人士中箭倒地,單刀甩落一旁,長風撿起地上單刀,緩步走向鐵血會武士,此時,破風聲響起,長風也不躲閃,單刀一格便將勁箭格飛出去。
“回來,不想活了嗎?”
說話的正是雷家世子雷少天,在其身后的正是剛才艷驚四座的蔣千鶴。
雷少天手握寶刀護衛在蔣千鶴的身前,一眾江湖人士均聚集在其周圍,顯然此時群龍無首,眾人皆以雷世子馬首是瞻。
鄭九妹、賀易芃,陳倉三人則被圍困在另一群人中間,他們五人被分割包圍,只能頻頻用語言喊話交流。
“這小子,莫不是刺激過度失心瘋了嗎?這樣單槍匹馬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一位江湖人士聒噪道。
“都閉嘴,不管他了,生死有命,大家如果不想死,一會聽我號令,咱們必須和另一邊的兄弟們會合一處,以免被各個擊破”。
雷少天顯示出了他出身軍旅家庭與生俱來的戰爭素養,此時危急時刻仍是臨危不亂,沉著冷靜。
“千鶴,一會請你緊緊跟在我身后,雷某縱然一死也定會護的小姐周全”。
雷少天此話一出,不免又引得眾人紛紛側目瞧向蔣千鶴,只見此時蔣千鶴俏臉微紅,胸脯不停上下起伏,大口的喘息著,顯然是剛才一戰已精疲力竭,一尺半的鐵扇上又漏出了半尺長的劍尖,白色衣裙上被片片血跡染紅。
“蔣小姐好福氣,能有雷世子這樣的英雄才子生死相隨,此番雖死無憾了”一位江湖人士稱贊道。
雷少天聽得此言心中大悅,心想自己追求蔣千鶴已有數年,江湖上人人知曉,只是蔣千鶴總距自己于千里之外,此番若能英雄救美,想必以后定能俘獲芳心,傳為一段佳話。
“放屁,你死了才無憾呢,本姑娘不是閨閣秀女,不用誰來保護,你們可看見狼騎戰馬上掛著的人頭了嗎?不想自己脖子上那玩意也掛上去,一會都自求多福吧”。
蔣千鶴的臉紅的更厲害了,一雙修目微顰,顯然剛才那人的言語觸怒了她,但是即使這樣,仍讓人感受到一種英姿勃發的美。
“雨軒,聽好了,八斬的心法要訣”。
百里長風獨自一人提刀矗立在鐵血會武士和涼州武林人士之間大喝道。
引得兩方人均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個身形單薄的青年身上。
只見他身形一閃,一個瞬步已突入鐵血會人群之中。
“一斬陣前怯懦氣,”
“二斬臨危貪生念,”
“三斬紅塵不舍情。”
“出刀要快,落刀要狠,腳踏乾坤,身依艮坎,動若震雷,行似巽風”
百里長風一邊說著,一邊輾轉騰挪,刀光閃現處,必有一人倒地。
一轉眼間便有五六人倒在血泊之中,這種近身搏命的刀法本不算出奇,偏偏步法驚奇,每踏出一步總要占據先機,即使是死門他也能一腳踏出生機,明明速度看似不快,卻總是力所不及,難以捕捉。
最令人震撼的還是他身處險境卻從容淡定的心態和超脫生死的氣勢,讓人隱約感到只有那種當世一流高手才具有的霸道氣場。
此時,鐵血會武士眼見同伴都是一招斃命,自覺力不能敵,都不愿與長風交手,紛紛往后退開,包圍圈也變得大而松散。
“不準退,后退者死!”
一名鐵血會軍官模樣的人,眼見屬下心懷怯意,士氣轉弱,心想如不挽回士氣,此消彼長,到時想要再圍殲這幫武林人士恐怕就難了,當即大喝一聲:“殺”,躍馬挺槍便朝長風刺來,其他人也跟著一哄而上。
“很好,繼續!”
百里長風說著,一側身躲過刺來的一槍,并未理會這一人一馬,而是一步再次搶入圍攏過來的武士群。
“四斬憐憫慈悲心,”
“五斬嗜血貪殺意。”
“遣欲心靜,澄心神清,六欲不生,三毒俱滅。”
百里長風足踏八卦,身形流轉,猶如清風繞崗,動作清淡,卻狠辣無情,金戈交擊間,血肉橫飛,又有三四名武士倒地,余下眾人紛紛后退。
百里長風將刀橫于胸前,閉目凝神將體內真氣運行速度提升至極致。
此時,剛才那名鐵血會的軍官再次拍馬殺至,另外兩名狼騎也手持彎刀拍馬殺出。
“六斬江河倒灌天,”
七斬八荒鬼魔嚎,”
八斬涅槃鳳重生”
百里長風連續揮出三刀,一刀自下而上斜撩而出,一刀躍入空中橫掃而出,最后一刀是將刀舉過頭頂,自上而下縱劈而出,三刀劈出,三道刀氣以有形之體發出,雖未將三騎斬殺,但三道刀氣立時將他們掀地人仰馬翻。
“是刀氣,這人是誰?”
在場的包括鐵血會武士和涼州的武林人士看到這三道刀氣橫飛而出,均驚呼出同一句話。
百里長風提刀環目掃過鐵血會眾人,目光交接,眾人均又向后退了兩步。
百里長風回首望向仍是驚魂未定的涼州眾英雄,沉聲說道“此時不戰,更待何時,甘為魚肉,任人宰割嗎?”
此時,眾人方才醒悟,在雷少天的帶領下,沖殺出去,百里長風見兩方陷入混戰,一個箭步向長街方向急奔而去,徐強等人見機紛紛跟著長風向長街奔去。
鐵血會武士方才均被百里長風一戰的氣勢所震懾,現在眼看他朝自己殺來,那還有人敢去應戰紛紛避讓,朝其他的涼州武林人士圍攏而去。
百里長風沖到長街口處,回首望時,發現雷少天和蔣千鶴又再次陷入苦戰,被圍在人群中間,身上傷口不斷往外溢血,涼州的武林人士又死傷過半,此時正好蔣千鶴也朝百里長風望來,眼中充滿怨恨和期望的復雜神情。
“徐強帶雨軒先走,我給你們斷后,雨軒別忘了我們的約定”百里長風吩咐著。
“哥,咱們一起走”宋雨軒紅著眼睛說道。
“快走,不然一會誰也走不了,我的手段你剛才也看見了,我自己脫身不難”百里長風催促著。
其實此時百里長風有機會和他們一起離開,但是自己剛才為了營造混亂局面,好讓宋雨軒他們趁亂逃脫,已陷涼州武林人士于極其危險的境地,敵眾我寡,自己若不出手相助,用不了一時三刻,這幫人將會被殺絕,尤其是蔣千鶴望來的眼神,讓他感到非常內疚和自責。
“還愣著干什么,快走”長風再次催促道。
雨軒還要說話,已被徐強等人強拉著朝街角奔去。
一陣沖殺后,百里長風又再次回到人群中。
此時,剛才還被分割包圍的人群,已經會合到一起,鄭九妹、賀易芃、陳倉也都聚攏到雷少天的身邊。
“你的金蟬脫殼之計已經成功了,大伙都做了替死鬼,你還不溜之大吉,又回來干什么?”蔣千鶴喘著粗氣,握著鐵扇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又一支穿云箭呼嘯著竄入云霄。
“我回來陪你們一起死總可以吧,敵人援兵馬上就到,咱們先退回天香樓再做謀劃吧”。
百里長風挨著蔣千鶴跟大伙一起背靠背的防御著,卻沒有看她,而是昂起頭看了一眼劃過長空的穿云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