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么不叫叫醒我?”顧喬橋的手插在兜里,摩挲著牛奶袋子。
余蕭然一本正經的說:“我叫了,你沒醒。”
顧喬橋對睡著了的自己沒有那么自信,好像確實不太容易叫醒。
她打算換一個話題。
“周萍,你緊張嗎?”顧喬橋盯著窗外的景色,很突然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余蕭然的眉頭皺在一起,頗為不滿的說:“不要叫我周萍。”
小姑娘回過頭,笑著說,“一會比賽也不行嗎?”
大眼睛布靈布靈的,帶著一臉的天真無邪。
顯然是明知故問。
余蕭然被她問的說不出話,操。
“那我叫你什么?”顧喬橋睡醒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過山車做多了,膽子也大了起來。
兩個人的頭湊得很近,就要靠在一起了,顧喬橋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
她不留痕跡的往后退了退。
并且在心里跟自己說,這是戰略性后退。
顧喬橋向后退一分,余蕭然就往前一步,距離越來越近。
他張開嘴,輕輕說:“那你記不記得,話劇里,我們還有另一層關系?”
兩個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顧喬橋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和他眼睛里的她。
她覺得她的大腦已經罷工了,短路,開始說渾話了,有點神志不清的癥狀。
她十分不確定的說:“我的兒?”
說完,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為什么兩個人對話,不能撤回?
空氣都凝結成塊了。
余蕭然顯然是沒想到,顧喬橋會說這么一句話,他也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咬牙切齒的說,“顧喬橋,你出息了。”
都想當他媽了。
*
顧喬橋都怕余蕭然打她,把小腦袋縮在羽絨服的大帽子里,后背緊緊的貼著座椅。
一點也不亂動了。
她想告訴他,其實她還沒睡醒。
余蕭然的臉,比夢里讓她還錢的時候還黑。
余蕭然確實想打人,看到顧喬橋縮成一團,他又氣又笑。
怎么的,這么多天,拿他當兒子了嗎?
他僵硬了一路的身體,放松下來,頭仰靠著座椅,手隨意的垂在兩側,腳伸的老遠,手機就放在懷里。
整個人癱在座位上,他好愁啊。
顧喬橋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個勁的往角落里縮。
余蕭然的頭扔貼著座椅,余光斜睨著她,“怎么的,你想鉆出去嗎?”
顧喬橋訕訕的笑,“沒有,我這么呆著舒服。”
然后就再也沒有人說話了。
好在,沒坐多久,就到地方了,所有人準備下車。
“我們到了啊,別睡了,起來精神精神。”語文老師的聲音叫醒了很多熟睡的同學,“帶好隨身物品,別落車上。”
余蕭然起身,只是在過道里里站著,沒下車。
顧喬橋看到車門開了,像一條魚一樣,鉆了出去,直接下車。
車上是開空調的,車外的溫度是零下。
顧喬橋吸了一大口冷氣進肺里,打了個寒戰。
“怎么這么冷啊。”她又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縮成了一個小團子。
下了車的余蕭然依舊保持高冷,沒和顧喬橋說一句話。
顧喬橋也不太好意思看他,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保持一米距離。
她的羽絨服很大,也成功的限制住了她的步伐。
她看到很多人手里都提著袋子,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她回頭望去,她不認識路,他們已經走出很遠了。
顧喬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小聲的喊:“余蕭然。”
已經走出去幾步的余蕭然,回頭看她,表情淡然,“怎么了?周繁漪。”
她有些茫然,指了指別人的袋子,聲音緊張而急促:“我的袋子落在車上了。”
余蕭然神色淡淡,“哦。”
顧喬橋看他還在生氣,她更著急了,她想了想,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余蕭然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也向后追去,沒想到這傻姑娘這么實誠。
其實袋子就在他的手里,他下車的時候,為了不讓她發現,他藏在了羽絨服里。
后來他一直走在前面,用衣服擋著。
顧喬橋跑的不快,余蕭然沒跑幾步就追上了,一把薅住她。
“你干嘛?”顧喬橋穿的太厚了,跑了幾步,她就出汗了,氣息也微喘。
余蕭然沒說話,揚了揚手里的袋子,又轉身跟上隊伍。
顧喬橋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過來,沒想到余蕭然轉身了。
她的衣服實在太長,步子邁的小,顧喬橋努力的倒著小碎步,追上余蕭然。
“怎么在你那里呢?給我拎吧。”她試探的問道。
余蕭然抿著嘴,下頜線繃直,沒說話,顯然還在生氣。
“余蕭然,給我拿著吧。”她又嘗試的說了一遍。
余蕭然冷冷的看她,“怎么就是你的了,這是我在車上撿的。”
顧喬橋沉默了,小聲嘀咕:“那是我丟的。”
余蕭然換了只手拎著袋子,“那你都丟了,還要?”
顧喬橋沒接他的話,跟在他身后不再說話。
你愿意拿,你就拿。
反正一會你還得給我。
余蕭然向后看了一眼,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放緩腳步和她并排走,低頭,小聲的在顧喬橋耳邊說:“我要是不開心,今天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給。”
他的嗓音沙啞低沉。
顧喬橋感隔著帽子聽得十分清楚,“那你怎么才開心?”
余蕭然盯著她的眼睛說:“我覺得,我的兒,這個稱呼不太順耳。”
顧喬橋嘴角的笑僵了,“那什么稱呼您覺得順耳?”
余蕭然歪頭沉思了一下,“爸爸和哥哥你選一個?”
顧喬橋想和他商量一下,“叫余蕭然不行嗎?”
余蕭然冷哼一聲,“沒誠意,就算了,不勉強。”他的步伐又變得很快,“這我都讓你占著便宜,還討價還價。”
顧喬橋寧愿不占著便宜。
她看了看她們在隊尾,人不多,沒人注意到她們。
她又小跑兩步,跟上余蕭然,拽了拽他的衣服:“沒得商量了嗎?”
這個問題,并沒有得到回應。
她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把余蕭然砸暈,把袋子搶過來。
就是可行性不太高。
首先她打不暈,其次她沒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