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為暗衛(wèi)的日子,刀刃舔血,每天執(zhí)行暗殺任務(wù),柳笙的生活幾乎被血腥掩蓋著。
她害怕入眠,一閉眼,全是呢些被她手刃的人,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向她走來,任她怎樣揮劍亂砍,他們都瞪大眼睛望著她,伸手掐上她的脖子。每次噩夢驚醒,她都渾身被汗水浸透,劇烈的咳。仿若下一秒就將置身鬼門關(guān)一樣。
在這如煉獄般的日子里,蘇恒是他內(nèi)心深處唯一的溫暖。她便是靠著這種信念,堅持了無數(shù)個日夜。
兩人住處隔得不遠(yuǎn),柳笙卻很少見到蘇恒。
同屋的楚漠說,蘇恒很照顧林楚楚,每次林楚楚執(zhí)行任務(wù),蘇恒都陪在她身邊。
柳笙很羨慕林楚楚,她時常想著,自己若是她,該有多好。
可夢終究是夢。
承德九年,太子遭人暗算,堯城遇難。
穆婉接到命令,派柳笙與蘇恒,林楚楚一同前往營救。
三人奔波數(shù)日,終在城外小屋找到太子,蘇恒將劍交給林楚楚,背起重傷的太子。
四人剛出小屋,便遇到伏擊。
出于暗衛(wèi)的警覺,三人即刻拔劍相向,眸目相對間,便廝殺起來,可終究寡不敵眾,三人體力,一點點耗損,柳笙也身中數(shù)劍,突然,一名黑衣人從右側(cè)突襲,柳笙發(fā)現(xiàn)時已躲閃不及,就在她以為要喪命于此時,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抬眼便望見蘇恒剛毅的側(cè)臉,長劍劃過他的左肩,空氣中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她聽到蘇恒帶著痛苦的低悶。
三人均身負(fù)重傷,這樣下去恐無勝算,刀光劍影間,蘇恒在柳笙耳邊低喃“我與楚楚將他們引開,太子便交與你”
還不等柳笙回應(yīng),蘇恒右手運力,一掌將柳笙推到太子身旁,便與林楚楚一起將黑衣人引向山上。
只剩下柳笙二人。
來不及多想,柳笙強(qiáng)忍著傷口從地上爬起來,背起重傷的太子,身上的傷口猛的裂開,地上暈染出一片血跡,柳笙強(qiáng)咬著牙,艱難的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不知堅持了多久,柳笙終是堅持不下,暈了過去。
醒來時,她已在暗衛(wèi)營,她微睜開眼,看到蘇恒與林楚楚站在不遠(yuǎn)處,她的床邊,坐著太子陸染,“太子”他掙扎著起身,卻被陸染攔下,“不必多禮,還要謝你救了孤”陸染爽朗的笑,露出淺淺的酒窩,伸手為柳笙蓋好被子。
“是…是卑職該做的”說話間,柳笙卻盯著林楚楚看,她的眸子,似乎是看不見了。
后來聽楚漠說起,她是替蘇恒擋了一劍,卻是劃上了她的眸,瞬時兩行血淚從她眼中流出。
入夜,暮色深沉,一輪明月遠(yuǎn)遠(yuǎn)地掛在天際,若隱若現(xiàn)地藏在淺淺的云層后。
經(jīng)過上次,柳笙便更加用心的練劍,她似乎歷練了許多,劍在她手里,又穩(wěn)又狠,再不是當(dāng)年花架子一般的玩意兒。一招一式,都仿佛是要劈開這深沉的夜色,斬開人世間的糾纏。
末了,她持劍狠狠劈向繁茂的桃花樹上,風(fēng)厲樹洞,花落漫天,然后她輕輕回頭,便看見蘇恒白衣墨發(fā),玉面俊容,只身立在門外。
“蘇恒”長劍從她手中滑落,她怔怔的望著他。
他啟腳步入院內(nèi),落花纏繞在他身邊,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放到身旁石桌上。
柳笙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他似乎,有些微醉了。
“你說,等成為暗衛(wèi)后,有話對我說”他如星般的眸子望著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
他的俊臉近在咫尺,說話夾雜酒香吐在柳笙的臉龐。她喜歡的少年就在她眼前,她卻連說一句喜歡的勇氣都沒有。
半響她才開口“你應(yīng)好好照顧她”
“我知道”他冷笑著,眸中盡是失望的神色,越過柳笙,輕撩開長袍,彎身坐在桃花樹下,他的背靠著樹干,他的臉上盡是倦意。
微風(fēng)瑟瑟,吹落幾片花瓣,落在蘇恒的身上,他伸手拿起一片放在鼻尖輕嗅,挑剔道:“香味可不及太師府的一半”
柳笙坐到他身邊,側(cè)目望著他。這樣的歲月靜好,是她求不來的。
蘇恒伸手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他的臉貼上她的秀發(fā)。
柳笙淺笑,靜靜的靠在他的肩上。
“笑什么”蘇恒問道,嘴角卻勾起完美的弧度。
“沒什么”柳笙搖頭,安心的閉上雙眼。
“傻姑娘”
不知什么時候,她漸漸睡去。
等她睜眼時,蘇恒近在咫尺,他不知什么時候?qū)⑺龣M放了下來,頭枕在他的腿上,身上蓋著他的外衣。
他睡著了,像一幅出自名家手筆的畫。柳笙望著他年輕的容顏,伸手佛上他剛毅的眉,卻不料蘇恒猛的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幾只夜鶯飛來落在樹上,又哼著歌飛向遠(yuǎn)方,抖落下片片花瓣。
柳笙不敢望他,目光有些閃躲,蘇恒卻伸手,拂過他額前散落的秀發(fā)。
柳笙覺得,恍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