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璇怔了怔,涼王是誰?
好像聽晟哥哥提過,貌似是叫蕭夜傾來著,數年前就被陛下攆出京城了。
可父親為何說,她要嫁給這位素未謀面的涼王,難道他看不出自己喜歡哥哥嗎?
林致遠將養女的表情盡收眼底,解釋道:
“為父只是說有可能,是否要你嫁給涼王,關鍵在于陛下的態度。”
事實上,今日景光帝不僅留下了宸王蕭似錦,也留下了丞相林致遠。
景光帝對蕭似錦是循循善誘,希望他與太子能夠化干戈為玉帛,至少不能成為仇人。
而對林致遠,除了正常的商討國事之外,景光帝則是動起了結親的意思。
“林愛卿告假幾日,朝中出了不少事,想來你在家中收到些風言風語,可否說給朕聽聽。”
景光帝說著向身邊的孫公公使了個眼色,搬了把椅子讓林相坐下慢慢想,不急。
林致遠小聲向孫德海道了聲謝,卻沒有真的坐下去,臀部離著椅子尚有三分。
皇宮的椅子刺的慌,上一刻還與皇帝一起指點江山,下一刻就有可能人頭落地。
由不得林致遠不信,因為之前坐這張椅子的,正是他的好友兼同僚,戶部侍郎佟墨。
林致遠曾經就這事,專門找到佟墨去醉仙居聊了聊,原話是:
“佟兄啊,每次陛下召我二人談事,為何總是我站著,你坐著。”
“論年紀我比你大,論功勞我不比你少,就算是生孩子,我也比你強。”
佟墨笑道:“林兄說的都對,只是最后一句錯了,生孩子是嫂夫人的功勞。”
“況且,在我看來生男生女都一樣,我姑母便是最好的例子,與我幾位叔父比起猶有過之。”
酒量這東西說不清楚,林思晟好歹喝了十幾壺才喝醉,但他父親三杯不到就開始說胡話了。
“甭跟我扯開話題,你姑母那種仙女下凡的,幾百年難遇,你家還想再要一個,做夢去吧。”
“你怎么料定瑤兒比不上姑母,就不許上天垂憐,又賜給我們家一個仙女。”
若不是林致遠喝醉了,腦子一時沒轉過來,肯定要出言譏諷,但現在的他,呵呵。
“你說的有點道理,不過這跟陛下賜座有什么關系,你別想把我繞糊涂,我沒醉。”
見林致遠揪著不放,佟墨臨時編了一套說辭,煞有其事的對他說道:
“或許是陛下想要瑤兒做他的兒媳婦,不好虧待了我這個未來的親家。”
林志遠狐疑道:
“果真如此,陛下想跟你結親家,哪一位啊?”
“是誰你就別管了,重點在于你沒有女兒,我有女兒,所以林兄只能在旁邊吹胡子瞪眼了。”
“生女兒有這么好?”
林致遠自問自答道:
“我老家常說,生兒容易養兒難,我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輩子,就指望思晟這小子送終。”
“現在聽你這么一說,合著我白忙活一場,不如生個女兒省事。”
“林兄錯了,女兒也不省心,我家瑤兒從小上躥下跳的,比尋常男孩更讓人頭疼。”
房里陪酒的鶯鶯燕燕甚是尷尬,難得有個一步登天的機會自當把握。
可兩個大男人來酒樓,不說些風花雪月,反而聊起了育兒經,最重要的是媽媽沒教過她們。
能被選來服侍林致遠與佟墨的,無一不是冰清玉潔,未經人事,哪懂為人父母的心得。
見他們一個醉倒,另一個只顧喝酒,領頭的幾個花魁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可如何是好,上來前媽媽叮囑我們要好生侍奉兩位大人,如今這算什么啊?”
“姐妹們不怕,不是還有一位嗎,身份不差,況且他家里的母老虎又不是真老虎。”
“富貴在前,就看我們豁不豁得出去搏一把了,我先上,你們隨后。”
佟墨頓時感到周身一群火熱的目光望向自己,心中大呼,吃不消。
“大人,光在這兒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陪我們吟詩作對,我剛想到一個請大人指點......”
溫香軟玉在側,佟墨只覺渾身發熱,退了又退,直至撞上了上樓查看狀況的老鴇。
“你倒是不隨你爹,餓虎撲食,有來無回,這些丫頭都瞧不上是吧?”
“秀姨說笑了,父親出門前對您甚是掛念,要我得空,來醉仙居坐坐。”
名喚楚秀的老鴇,年輕時也是鎏金河上的名妓,與佟瑤的祖父佟恪定有過一場。
佟墨不介意楚秀的身份,按輩分叫她一聲姨,老夫人薛氏對此默許了。
楚秀冷聲道:
“不見得吧,你爹就沒提起錦瑟,憶蕭,幽倩,柏枝......”
“停,秀姨,下次父親來了,您親自跟他說,我真不想知道自己在外邊有多少個姨。”
佟墨雖然不在意,但叫多了傳到母親耳朵里,父親和他的日子,就別想好過了。
把佟墨拉到角落,盯著他看了半天,隱隱有那人的神韻,楚秀臉色和緩了些。
“老實跟姨說,看上哪個,姨給你養起來,保證神不知鬼不覺的。”
佟墨不是那種過門不入的正人君子,乍聽之下,有點想法,要是雙方你情我愿......
不行,居里不少同僚看著自己走進來,萬一他們回去,嘴巴沒把牢與各自的夫人一說。
杜氏帶瑤兒回岳丈家是小事,佟府的半邊天得塌,母親定不會饒了自己。
“秀姨還是算了,我喝酒就行,這些好姑娘我受不起,四十的人了,身子骨不行。”
楚秀扭他不過,拉長了臉,甩開袖子,帶著她女兒們下樓。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爹生出你這樣的兒子,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哀。”
“誰知道呢?我家瑤兒就挺為我驕傲的。”
佟墨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嘖,好酒,夫人在家學誰不好,偏要學母親,管的忒嚴了些。
鬧得父親與自己是滴酒不沾,瑤兒又犟,看到自己偷喝酒,跑去跟夫人一說,徹底沒戲。
所以林致遠邀自己醉仙居一敘,佟墨心里是一萬個答應,管他聊什么,有酒喝就行。
林致遠伏在酒桌上,迷迷糊糊正好聽到這段,嫉妒之心更甚。
走哪你都能遇著好事是吧?老小子日后千萬別觸了陛下的霉頭,看我會不會救你。
......
“回陛下,微臣與佟大人交好,七分為公三分為私,陛下有了決斷,微臣又豈會因公徇私。”
景光帝微笑道:“愛卿的為人,朕清楚,沒必要說得如此決絕,朕管的沒有那么寬。”
“陛下信臣,但臣相信佟墨的為人,仍是愿為他擔保,請陛下法外施恩,留他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