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溝和河溝相似,村民們將石頭溝分成有百米的長度,上下游用泥石木樁堵住,再往里灌水,干涸的石頭溝轉眼變成了水石溝,水漫過人腰部。
“既然在岸上無法裁石,在水下借用水的阻力問題應該不大吧。”果麥笑笑,示意龍淵下水。
石頭溝寬度也就十幾米,花了好幾天灌水,這下可以開工了。
龍淵在水中干活如魚得水般,行動起來比在岸上還要靈活,手起石開,一塊塊巨石都不用搬上來,直接在水里被做成石板,有了水的調劑,再也沒出現碎裂的情況。
弄好石板后由村民們抬上岸,一天時間就裁出了幾百塊,照這樣的量,不過半月就能準備好一半道路需要的石材。
不僅如此,龍淵結合老村長給的圖紙,重新找出了最快捷最安全的路徑,大伙便準備從這條新路著手,算下來整整節省了五六天的出入路程。這回龍淵又是在大伙面前狠狠刷了波好感。
見龍淵銀發太長,果圓親自幫他挽起長發,用自己平日的布袋給他束起。看兩人親昵的樣子,一旁的聰苗心中酸澀不已,不由得冷哼了一句。
“哼什么,也就知道站這里眼睜睜看著。”果麥抱手嘲諷,語氣有些冷。
聰苗沒回話,轉身搬起石板,果麥從果圓那收回眼神,不知在想什么。
連著幾日的心思全撲在修路上,果圓自那日拿回后都沒來得及看那書本上的東西。
趁著今日果麥一行人都在忙,她抽了個空回了趟家,那本書和小疊紙張靜靜的躺在衣堆里,似是在等待哪個有緣人。
屋外是晴朗的天,屋內的人翻動著書本,眉頭不斷緊縮,內心的暴雨將要來臨。
古有異種,傳于仙人之手,引四海之人爭奪;異種縹緲,需得有緣者方可生靈。
看那布袋的注釋,傳承布袋里裝著的是上古仙人的種子,這個種子看不清摸不著,只有等有緣人來才能播種生靈。
照這么說,自己豈不是弄丟了重要的寶貝。想此果圓心中一緊,隨即又記起那布袋是丟在泉溪眼下,很可能被龍淵撿到了。
內心重燃希望,果圓剛想著去找龍淵,目光卻被桌面上的那疊紙吸引住。
掙扎糾結一番,果圓還是選擇了紙張,布袋要是真在龍淵那,也不急于這一時。
將紙張一一鋪開,每張上面都勾畫著一棵樹,奇奇怪怪的品種,果圓看都沒看過,這些樹好像有時間順序,有的開花有的結果,記錄的像是一棵樹的一生。
按著開花結果的順序,果圓將其重新排列,從抽芽到結果,一共四張圖,按理這也就是樹的一生了,只不過果圓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看了許久也沒有眉目,果圓沒再管,先找到傳承布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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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累了一天,龍淵有些疲憊,雖如此,仍是一臉興奮的和老村長報備行程,需要的石板快準備齊全了,晚些就能開始修路,老村長聽后開心的飯都多吃了一碗。
能修好路就好啊,修好了路,從此以后小園村就不是那個封閉落后的村子了。
“阿爺,石頭溝的石頭差不多都挖空了,應該不打緊吧。”龍淵放下調羹,有些擔憂。
在他的觀念里,資源的開采是有度的,這樣不留余地的挖采,會不會出問題。
老村長想了想,隨即笑了笑,”沒事,挖空了便挖空了,反正也是些沒用的石頭,這峽谷里多的是,再說也是用于峽谷,不算浪費。”
龍淵覺得也是這么個道理,想開后便和果麥爭搶起菜食,自打兩人熟悉,龍淵也摸清了果麥的脾性,刀子嘴豆腐心,現在一點都不再怕他,不過是平日顧及他面子,很是聽話,但在吃食上,誰也不讓誰。
不管飯桌上氣氛多歡快,果圓始終打不起精神,吃過飯后便直接將龍淵拉走,還特地囑咐了果麥不準跟上。
想也知道果麥的性子,你說不跟就不跟了?放輕了腳步,看人往泉溪那走,也悄瞇的跟了過去。
落雪后的天與夏日沒什么兩樣,水岸邊的熒籠也走過了冬眠季,開始復蘇。整個岸邊隨著夜幕逐漸閃爍起淡紫色的光亮,微風拂過,朦朧中帶了些涼意。
果圓搓搓肩,停下了腳步。
龍淵見她有些冷,想著給她披件衣服,卻發現自己身上就穿著一件單褂,這么脫下來怕果圓會不好意思,便停住了手。
“果圓,你要是冷的話我們先回去吧。”
“沒事,就問你個事情,阿嚏!”
說著就打了個噴嚏,這里還真有些涼,看來是氣溫還沒回的那么快。
“那你說吧,說完我們就回家。”
龍淵見她有些哆嗦,有些不忍心,伸手將人拉到棵大樹旁坐下,樹木粗壯,應該是能擋些風,怕她還會吹到,龍淵往她那靠了靠,從暗處的果麥來看,兩人像是摟在了一起。
龍淵的靠近讓果圓有了些熱度,往他那縮了縮,隨即開口,“龍淵,我這次想問你個事情,希望你不要和別人說。”
丟了傳承本就是件令人心虛的事情,過去了這么久,果圓已經不曉得該怎么和村里人交代,她既害怕,又無助。也怪她蠢笨,這么久了才想起這件事,要不是看見那本冊子,怕是要等到被人發現后才記得起。
龍淵見小姑娘有些支支吾吾,善解人意的安慰起她來,“嗯,你放心,我不和別人說。”
有龍淵保證,果圓這才鎮了鎮心神,向他張口詢問,“龍淵,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就是在泉溪眼下,你有沒有撿到什么東西。”
龍淵聽聞垂下頭思考起來,第一次見面?是小姑娘落水他救了她那回嗎?
果圓怕解釋不清楚,特地提醒了一句,“就是我阿爹掉水里,我無意間進了泉溪眼那回,不過那時我應該是沒見過你。”
聽聞,龍淵腦海里這才有了些記憶,“你是說你第一次進泉溪眼的時候嗎?”
“嗯,我隱約好像看見有人過來,想著可能是你,那次我丟了個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所以,來問問看。”
果圓低下頭,語氣里有些試探感,龍淵能感覺她的緊張和慌張,伸出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臉,“你說的,是不是一個布袋?”
“嗯嗯,是的是的,有些年代的應該布袋。”聽見了布袋的消息,果圓哪還在意他對自己做了什么動作,滿眼的期翼。
“放心吧,我幫你收著呢,回去就還你。”龍淵看小姑娘重新燃起笑容,也放松了下來,想必那布袋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隨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側頭打量起果圓的發尾,“果圓,我送你的絲帶之后沒見你帶過了,是不喜歡嗎?”
“唉?沒有沒有,那絲帶很好看,我很喜歡,只不過平日干活帶著白費了,被我收了起來。”怕龍淵誤會,她趕忙解釋。
龍淵瞧著,狡黠的笑了一下,白瞳里透出亮光來。
“嗯,我知道了。”
“不過龍淵,你那發帶材質很漂亮,是什么做的?”果圓想到那淺藍帶銀白亮閃的發帶,有些好奇。
“啊,那個啊,是我原來衣服上的布料裁下來的,你不要嫌棄。”
龍淵有些局促,果圓也不再開口,將話題轉到了別的地方,“那龍淵,你來的那個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嗎?”
龍淵的記憶里,除了在岸上短暫的那些年,其他時間都是在深海皇宮內飽受欺凌,哪有什么樂趣可言。
看龍淵落寞下去的神情,果圓知道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改口,“那個,那龍淵住這里還習慣嗎?”
聽聞龍淵帶上笑:“果圓和阿爺很好,這里很好。”
“嗯,我們人都很好的,你住這里可以很安心,也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想到眼前的人以往的遭遇,果圓不由得心疼,正說著不遠處的果麥走近,“你們兩個有完沒完,大半夜的還不回去,老村長找你們呢。”
其實哪里是老村長找人,是他實在看不下去,這才打斷兩人的談話。
果圓不由得尷尬了一陣,剛說沒人會欺負龍淵,這就來了個大爺。
“知道了知道了,叫你不要跟來,是不是在旁邊偷聽。”果圓起身走向麥子,惡狠狠的詢問。
“切,小爺會稀罕你們無聊的對話,,干什么呢,別挨著小爺。”
兩人推搡起來,樹下的龍淵有些恍惚,抬頭看了看夜空的若隱若現的星星,記憶里的人和事好像飄在了遠方,他有些記不清楚了,好似他以往生活的地方是一場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