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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寂的孤獨在燃燒

第七十七章 畫地為牢

花寂的孤獨在燃燒 八月疏雨 2387 2020-07-24 22:47:54

  關于“帶不帶著書懷一起玩”這件事,小芋頭純粹是看在花寂的面子而接受了這個拖油瓶。

  畢竟,連親生的堂兄妹花寂和書懷都沒得什么感情的積累,隔了一層體系的小芋頭更是沒有;

  只有花寂一廂情愿地認為:這男孩子和男孩子應該是比較好溝通,如果愿意的話,是可以很順利得玩到一起的。

  無可奈何的是,笨笨的書懷即使耍一些小聰明的樣子都顯得呆萌,而且他四肢的動作還跟不上節奏,打球的樣子也笨,跑步也笨。

  偏偏書懷還特別喜歡跟著花寂。

  跟在姐姐哥哥后面,可要他爬一座只普普通通的山,他竟然還表現出害怕,對此小芋頭很是嫌棄。

  放眼望去,這漫山遍野哪里不是小芋頭和花寂小時候的回憶?

  哪怕是在書懷這個年紀,這倆人也從來沒有這么慫過。

  于是小芋頭總想要遣書懷回家,終于問起他認不認路能不能走回家去看電視。

  然后只見一個撅著小嘴巴滿臉都是迷茫的書懷,紅著眼,唯唯諾諾地說:“我不敢自己走。”

  不知道老人說的幾歲看老?

  書懷這個年紀夠不夠呢?

  想到光宗耀祖的重任被托付在這個文也不行、武也不行的小家伙身上,唉,花寂嘆了口氣,她想可能許家以后真的復興無望了。

  可一個轉念,心里又多了些憐憫之情。

  估計書懷一個人,從來沒有到過離祖宅這么遠的地方,真讓他獨自回去萬一給丟了或者給摔了,也不能交差,領在自己身邊總安全些。

  于是,“帶著他上山吧,萬一回去的路上遇見狗,再給嚇著他怎么辦?”花寂先看向小芋頭,說道。

  轉個身,花寂再看回書懷,一字一頓:

  “書懷,你聽姐姐講,你可是家里的男孩子,爺爺最寶貝的小孫子,別給我們丟人,勇敢些,遇到事情別哭別慌。你且放心,這往山上去,沒什么豺狼虎豹的,即使有,哥哥姐姐可都在你前面;你如果半道上不走了,或者還在這流眼淚給我看,那就自己回去找你爸爸,以后也再別跟著我們。”

  書懷像是聽懂了,點點頭。

  花寂又說:“好,你記住了,這后面的路,自己走,可沒人會抱著你背著你,能做到嗎?”

  書懷再點點頭,區別是這點頭的力度比剛才稍微大了些。

  每一個孩子,都需要一個正面引導的角色。

  只是可惜,許家的這些子孫輩們,都因為其父輩的關系,只能一年一面連三分情都談不上,如此疏遠下去,這短暫的和諧,只怕是隨著年歲的增長,遲早也會產生罅隙而不復存在的。

  眼下,書懷聽了花寂的話,可能是因為小芋頭哥哥不再驅趕于他,可能是從未有這樣自由自在與野外親近的機會,可能是徹底擺脫了他爸爸的嚴厲管教,可能是收獲了一個能教自己寫作業還能給帶自己出去玩還能護著自己的姐姐,他不覺得姐姐那一番話有多么的可怕,反而對自己很受用。

  他第一次站在這樣的高山,放眼望去,元許村那么低矮全在眼前。

  他問姐姐姐姐,我們家在哪里?

  他問姐姐姐姐,剛才窸窸窣窣的是不是野雞?

  他問姐姐姐姐,再往上還會有什么?

  ……

  總之,他很快樂,在他以為的探險中,他像撒歡的小猴子,無拘無束,最重要的是無畏。

  他覺得,他好喜歡這個姐姐。

  看到書懷得表現好了起來,就算滑倒了,也沒有哭。

  小芋頭逐漸地也不再排斥他,或許沖著那么一丁點的血緣,兩個小男孩找到了一點點共同的話題,他們在前面打鬧,探路。

  印象中,側面翻過這座山,從山腰下去,到另一邊的山腳,是有一座不知道供奉什么神靈的廟宇。

  他們逐漸往下走,走在這樣的山腰上,這里的山不至于太原始,真正原始地讓人深入進去就容易迷糊方向的深山在花寂爸爸過繼過去那塊,那才是陰陰森森,杳無人煙。

  花寂看著前面逐漸適應的書懷,她想起來媽媽告訴她的一件事。

  據說,花寂爸爸小時候放牛的時候,在山頂上,把書懷爸爸一腳踢到山腳下,得虧書懷爸爸命大沒摔死,屁股開了花而已。

  花寂抬頭往上看了看山頂的高度,她想,應該不是真的吧,那還能有活路?

  “老姐,你在看啥?”小芋頭回頭來問。

  “我在想,聽說書懷你爸小時候從山頂上摔下來過。”

  “啊?哈哈哈,我爸爸太笨了。”書懷哈哈大笑。

  嗯,到底還是不諳世事的孩子,花寂想,沒再接茬。

  有這么一瞬間,花寂忽然很想回到他爸爸的小時候,去看看他究竟是如何成長的,和他的兄弟又是如何相處,就像她現在和書懷一樣,有沒有親密無間的快樂時光。

  為什么大伯對他們說話,夾槍帶棒;

  為什么叔叔陰陽怪氣讓人摸不準心思。

  不是說書懷爸爸是被自己爸爸一手帶大的嗎?

  可是為什么她絲毫感覺不到書懷爸爸對自己爸爸的尊重或者什么兄弟情?

  她又看看書懷,會不會他們以后也會如此,惡語相向各懷鬼胎?

  花寂是一個心思很重的人,腦子里百轉千回的事情想得也比較多。

  等他們三終于抵達那座廟宇,才發現,也不是什么廟宇,就像是一座驛站,只是黃色的墻,紅色的漆,在記憶里經過潤色,便成了廟宇的模樣。

  是自己記錯了吧?

  就像記錯了和白星懌的感情;

  就像捉摸不透梁澈對自己說話的心意。

  花寂是個著實矯情而心思復雜的人,心里總裝著一些不可與外人道也的小九九。

  哪怕是徹頭徹尾地換了一個環境,到了這么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花寂還是會有點默默地想念城里那些人和事。

  而這想念一旦拉開,便更襯得花寂蒙灰的心空空落落。

  這個狀態,持續很久了。

  在花寂關在房里寫作業的時候,尤其是面對物理化學,想全身心沉浸,卻寫又寫不會,還無人可以請教,惹得她呆呆看著題目任憑思想拋錨。

  思緒最暢通無阻的時候,可能就是寫日記了,拿起筆對著紙傾訴一二,左右無非老調重彈。

  情感包袱非常重的花寂,太過于缺愛,太渴望擁有堅固的情感,渴望被圈子融入,也渴望被認同,她特別容易在意一件事,那就是是否有人在乎自己。

  可是,她又特別容易懷疑一件事,那就是為什么對方要在乎自己。

  對于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感”,曾經的花寂并不懷疑。

  可是自從上了高中以來,無論是學業,還是做人交朋友,從各個方面上來看,她總是一副個低人一等的模樣。

  再也沒有如小學時光的愜意,也沒有持續地和誰有過貫穿始末的友情。

  每當她看見岑琳和胖子之間鐵哥們的友誼,都會讓她心里暗自傷神,為什么她不配得到葛泰生無條件的支持與信任。

  她也曾經試圖付諸過那么多情感,真到假時假也真,關于少女的戀情,就算是不知輕重的貪心,可是到最后,在白星懌身上,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為什么連最為普普通通的友誼都不能剩下。

  初中記憶里,那些人,漸漸得都流失了。

  她沒有那么灑脫,她只覺得自己做人很是失敗。

  一句一句,總以為自己放下了,每次想起,都發現還遠遠不夠。

  更可悲的是,她對其他人的想念,只是“單行線”而已。

  她的所思所想,從來都不是對的;

  甚至包括她心里不甘心的,不舍得的,可是這些心緒就是一團亂麻,包裹在她灰暗的心房里,這個懷春的少女,心里一絲絲安慰一絲絲甜味都沒有。

  她特意和小芋頭出來這一遭,就是想爬地高高的,想再走地遠遠地,想掃掉心中密密麻麻的灰塵,可是對心不在焉的她而言,小芋頭和書懷制造的所有熱鬧,那些喧鬧的聲音都被按下靜音鍵,讓花寂無論走到哪里,都能掉進自己織就的密網里,獨自嘁嘁。

  無處話真心,無人可相思。

  在他們看不見的時候,花寂連影子都是落寞的。

  世界很大,卻沒有人可以讓花寂覺得自己被惦記和在意。

  這樣的日子太晦澀了,她盼望著除夕,正月,快點來吧,她盼望著喜慶的事兒可以發生。

  畫地為牢,把自己困住,這就是花寂。

  盡管,她也想知道究竟為什么會這樣呢?

  甚至未來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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