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情概要：陳宇在詢問了于家小姐于筱楠之后，終于明白了自己身上的傷是如何造成的了，但究竟是誰在背后敲了他一棍子，還是一個謎；同時，晉國此次出征殺死了元十二帝，剿滅了一眾余孽，看起來晉朝的東征起了很大的效果，但卻出現了邊關守將被暗殺的事件，究竟是仇家報仇，還是敵國所為呢？而來到熟悉武館前的陳宇，聞著樓下包子的香氣，想起王一冉做的包子，心中還是懷著愧疚，但他是否發現武館中來了一名從未見過的小伙計呢？

　　“你的意思是，我和霍文杰單獨走的時候，被襲擊了？”

　　“恩。”于小姐很鄭重地點了點頭，再說，她有什么道理說謊呢？

　　難道是霍文杰弄傷的自己，但這一切又不合邏輯，他又何必再把自己送回來呢。難道是那晚的黑衣人，就是陳宇在接下侍讀的活計后躥出來的那位晉明門刺客。晉明門跟自己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屢次暗中下手。莫非是他們想在霍府安插眼線，而自己恰好擋了他們的路，所以想暗中除掉自己。

　　想到這里，陳宇自覺的背后發涼，不寒而栗的感覺爬上脊背。今后要處處提防才是，或者干脆辭掉這個侍童不干了，回到原來那種流浪的生活也未必不可。

　　但現在還是回去問一下霍文杰詳細的情況再做打算。

　　在陳宇愣神的空當，于小姐仔細的觀察起眼前的男孩，男孩皮膚偏黑，臉卻小巧的不像個男生，機敏的小眼睛垂在濃黑的眉毛下面。如果他出生在大戶人家，膚色和膚質再好一些，和自己所見的清秀公子哥一般無二。他的談吐有方，待人有禮，一定是個讀過書的人，由于父親的緣故她并沒有讀過書，但很崇拜談吐儒雅的學士，有時候會托自己的侍女偷偷教她認字。他的拳腳功夫也不差，不過對于陳宇的優秀，于小姐也并不意外，畢竟人家可是霍大將軍小少爺的貼身侍讀，武功不好怎么保護少爺呢？但是這個人，據說并無功名，但依他的才干，為什么不求取個一官半職呢。

　　說不定此人覺得科舉當官，升遷的機會不高，于是夤緣霍家，日后就可憑風借力，獨步青云。這樣想的話，比較符合常理，看來此人心思極重，還是要提防的是。想到這里，陳宇在她眼中已經和父親經常交往的那些汲汲營營，長袖善舞之輩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陳宇并不知道于筱楠想的是什么，他此時自身難保，哪里顧得上忖度眼前美人的意圖。

　　“于小姐，我心中還有許多疑問想要問我家少爺，不便和于老爺辭行，只能先走一步，希望小姐為我捎上一聲，多多擔待。”陳宇站起身，微微拱手。

　　“如此也好，你身上的傷應該已經沒有大礙了，”于筱楠淡淡地點了點頭，“只不過，你這身行頭恐怕不宜出行，我讓小雅拿一件給你，你換上便可自行離開。”

　　說的在理，陳宇現在這個模樣，走在街上應該是人人避行。

　　“小生還有一事相求，可否給我一把剪刀。”看著自己參差不齊的兩邊頭發，陳宇苦笑道。

　　看他這幅衰樣，于小姐忍不住發笑。

　　“好，你也要帶給你家大少爺一個口信兒，歡迎他下次再來做客。”

　　陳宇聽到這兒，心底還是有些發酸。

　　陳宇收拾好裝束，又在銅鏡前盯了半晌，覺得已經和平常沒有太大區別，便和叫小雅的侍女辭行，離開了于府。只不過為了方便，他并沒有從前門走，而是一擰身竄上墻頭，心思縝密的他看到墻頭的紅瓦上有一道很深的腳印，上面的泥土似乎是新鮮的，還沒有風干。

　　看來昨天晚上遇到了高手，至少比上次來的那個雜毛強上數倍，這個腳印深深烙在陳宇的心中，更加強了他心中的危機感。

　　他深諳對面不下狠手肯定是在警告自己，也說明對手不想引起很大的轟動，于是拿定了三個主意，一個是干脆辭官不干，一種是和霍將軍說清自己的處境，找個地方避避風頭，還有一種是和霍將軍定一出‘引蛇出洞’的計策。此事絕對不是針對他陳宇而來，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而其背后究竟是皇上還是其他勢力，他也不敢妄自猜測。

　　在街上閑逛的他，想買點兒吃食填飽肚子，現在時間已至晌午，肚子早就“咕咕”叫起來。一抬頭，聞到了熟悉的香味，木牌上寫著‘劉記包子’四個字。而眼前的王家武館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上次和王小姐在門口分別的情形依舊歷歷在目，可能王小姐對他有些許好感，這也一度讓自己感到自尊心的滿足，但自己終究是一個漂泊的人，王一冉也好，于筱楠也罷，還有生命中其他的女孩，無論對自己是什么感覺，真正到了怦然心動的環節，大腦便強迫自己不去往更深處想。

　　不能害他們，讓她們恨你吧。

　　如此想著，食欲盡無，就沿著回霍府的路走吧。將身體沉浸在陽光下，早上那股昏沉的感覺一起被趕走，充實的感覺充滿著身體的各個關節。

　　就在霍府前面的一個拐角，一個人沖過來將陳宇撞倒。真是衰到家了，陳宇這么想著，胳膊后知后覺的生疼，原來是被人插上了一根鐵鏢，鐵鏢似乎有毒，而這也是他最后的意識。

　　嘀

　　滴答

　　滴答答

　　滴答答答......

　　陳宇再度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被人用涼水潑醒，剛換的衣服緊緊地貼在皮膚上，潮濕的感覺很不是滋味。扭動幾下身軀，自己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嘴里被塞上一團布條，長期張開僵直的下顎肌肉酸痛不已，唾液一直充斥著本就空間不足的口腔，每次呼吸刮過喉嚨，都有種惡心的沖動。

　　“陳先生，您醒了？”

　　眼前這個人面相奇特，見過一面便不會輕易忘記。他的臉又長又扁，太陽穴凹陷著，頭發在尾端系成一條辮子，頭發已經斑白，額頭反而偏高，深深的法令紋和眼角的魚尾紋密集且深，如同刻刀在朽木上隨意雕刻。眉頭微微上揚，卻不是特別濃重，顯得右眉上的一道疤痕格外醒目。身形瘦削，但讓人覺得此人仍舊孔武有力，只不過生過一場大病，穿著高領長褂，微微駝背，讓他本來高大的身形不再那么扎眼。整體而言，他像一名戰場歸來的武士，但眼神卻失去了那種銳利，用一種很友好的眼神看著陳宇。但現在的待遇，實在說不上友好不是么，陳宇強顏歡笑。

　　“原諒我這樣對待先生，只不過，我說話的時候不習慣別人打斷。”

　　“聽聞公孫老先生出生在爾垌，真沒想到，是吧，我很意外，陳宇，還是我該說公孫宇呢？”

　　陳宇的瞳孔因驚詫而撐大，因緊張而急速充血。

　　“公孫宇，元末丞相公孫嘉之長子，樞密院同知*公孫良長孫，還要我繼續說下去么？”

　　“小時候頗有天賦，善文賦詩歌，但十二歲之后人間蒸發，杳無音訊，至元滅，人們傳說公孫宇少年時爬樹蹬空而死，秘密發喪。真沒想到啊，我還能在這里見到活人，要不是你留下的貼身玉佩，我還真不敢信呢，哈哈哈。”

　　眼前的人用粗糙的手掌捏著陳宇的臉，眼神充滿著驚喜，還有一種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