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些不安,生怕媽從我和吳薇薇的相處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難道媽發現了我們現在并不和諧,如果她追問起來該怎么辦?
“媽,有什么事嗎?”我看著媽神秘兮兮的樣子,裝糊涂問道。
母親沒有多說什么,她彎了彎已經有些駝背的腰,卷起褲腿,從襪子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鈔。
老一輩的人以前出門在外生怕遇到小偷,將錢放錢包揣在兜里都不覺得安全,他們干脆想了個辦法,將錢塞在襪子里再穿著襪子,這樣別人不知道也就偷不著!
“我知道你這兩年生意失敗后,生活也不容易,我平時在家里也不用啥錢,這兩萬塊錢你拿出用吧。”說著,媽將她那有點干皺,卻疊得整整齊齊的兩萬塊塞到我手里。
“薇薇平時花錢手腳有點大,所以我還是將這些錢給你保管,你打小就懂事會省錢。”
我趕緊躲開:“媽,我不能要你這些錢,你留著買菜!”
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只剩無比的辛酸。高輝啊高輝,你他嗎活得真是失敗!平時你沒能耐給老母親過上多幸福的生活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老母親老救濟你?我在拷問自己的良心。
這筆錢,我萬萬不能接受!
我良心不安!
“快拿走!”媽見我不肯拿錢,一臉兇相。
“媽……”我有苦難言。
“我真不能拿你的錢。”
“我就放這了,你自己收好。”媽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將錢放在桌子上。
她的脾氣我知道,既然認定了要給我錢,是不可能收回去的。
“唉媽,我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要用你的錢,真是……”我感覺胸口中郁積著一口悶氣,很難受。
“你這不是特殊情況嗎,等你以后有錢了再給我錢花也不晚。”媽瞪了我一眼,說道。
我默默地點點頭。
三十幾年來,我在別人面前都是成熟的模樣。他們都說我成熟懂事,覺得我是個能力出眾,做事沉穩的人。可是,在母親面前,我永遠是個孩子。不管我是三歲,還是三十歲。
“媽你早點睡吧,今天累壞了吧。”我給母親收拾好房間后,又和母親嘮嗑了一會兒,時間過得飛快。
“這錢記得收好!”
“好。”我將母親攢下的心血錢收入褲袋里,我發誓不能動這些錢一分一毫,幫母親攢著。
“你們兩夫妻平時相處有什么都要好好說,家和萬事興,和氣生財,一個家都不和氣還怎么發財你說對不對?”在我即將離開的時候,母親意味深長地對我說了這番話。
“嗯,我知道。”
我不知道母親是否從我和吳薇薇的冷淡交流中察覺到什么,或許她感受到什么也正常。畢竟母親活了大半輩子,什么臉色都見過了,什么事情也看得很透。
不敢再打擾母親的休息,我回到房間。
想到今晚吳薇薇和母親交流的時候態度還算不錯,我對她的不滿稍微緩和了幾分。
不管怎樣,就算我們多么不和睦,在母親面前也要演一出戲,不能讓老人家擔心。
我們中年人已經不再具備小孩子的自由,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當我們逐漸長大,步入工作組建家庭后,我們已經不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是某一個位置上的角色,我們的自我早已被剝奪。當你需要笑的時候,就算你多想哭,也得咧開嘴笑。我們甚至早已沒有了支配自己情緒的自由,我們每一個中年人都是被現實逼出來的演員。
“薇薇,我們明天早點起床,和媽一起吃一頓早餐吧。”我對吳薇薇說。
平時我和女兒在家里吃早餐,吳薇薇則是在上班路上買早餐吃,她更喜歡吃外面的東西。
“好。”吳薇薇同意了我。
她的語氣也沒有今天早上那么冷淡了,聽起來應該也不怎么生我的氣了。想到這里我心里卻在自嘲:吳薇薇,你到底憑什么生我的氣呢?你有什么資格生我的氣。
不過我并沒有說出來,否則肯定會引發一場大戰。
母親剛剛才叮囑我:“家和萬事興。”
“高輝,媽的鞋子都是泥土,走得全家都是泥土印,你讓媽換一雙鞋子吧。”吳薇薇猶豫再三,還是對我說道。
她是個愛美的女人,也是個愛干凈的女人。平時我們回家都在門口換了干凈的拖鞋才進來。
但是,我總不可能走過去讓媽換鞋子吧?
“老婆,明天我再拖干凈地板就行。”我并不愿意讓母親換鞋子。
老人家大老遠從村子里跑過來,跋山涉水。難道要我過去跟母親說:媽,你的鞋子臟,換一雙才進門?
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屋子臟了大不了搞衛生就是,小事情!
“這不是拖不拖地板的事情,這是我們家平時的規矩,你也知道我平時愛干凈忍受不得臟。”吳薇薇皺眉說。
愛干凈?
聽到吳薇薇這番話,我心里笑了。
在沒有發現你出軌之前,我或許還會認為你愛干凈,是個潔身自好的女人。可是呢?愛干凈的女人會跑到外面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肚子里還懷了別的男人的野種?
吳薇薇這番話讓我壓抑在心里的火立馬蹭蹭蹭地往頭頂上漲,我真害怕自己哪一刻壓抑不住,突然爆發。
忍住,忍住。我在心里不斷地默念,強行控制自己的情緒。
母親在睡覺,我不能讓她老人家擔心。
“老婆,媽難得從村子里過來一次,我們遷就遷就。”我放低聲音,生怕被母親聽見。如果不是顧及到母親在家里睡覺,我早已恨不得里跳起來和吳薇薇大吵一架。
男人低頭為了什么?為了自己所愛的人。
“行了,那你明天可得將屋子里的泥巴搞干凈了。”吳薇薇撇撇嘴說。
入夜,我們兩夫妻睡在同一張床上,各自玩著手機,同床異夢。
我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和吳薇薇同一張床,我已經沒有了任何想法,對她身體的欲望也日漸消減。不是因為我步入中年,身體機能衰退,而是她的所作所為讓我感到惡心,實在提不起對她的感覺。吳薇薇,你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我早就將你的秉性看得一清二楚。
等著吧。
“高輝,媽在這里住幾天?”吳薇薇玩了會兒手機,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
她的話立馬勾起了我強烈的反感,我能感受到她恨不得我的母親早點離開!老人家好不容易大老遠過來,你的良心過意的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