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姑娘可還有要問的?”
“·····沒了。”
“那紀某先告辭了。”
羅子蘊往椅子上一靠,將腿掛在椅子扶手上,覺得這次紀沛川辭別得好生痛快。
第二天羅子蘊出行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往樓頂望了一眼。她坐進了馬車后,樓上有個白衣人站在窗前,目送了她一程。
第三天,羅子蘊的馬車進了鄴城的大門。車夫特地講了句:“大小姐。鄴城到了。”
羅子蘊只“嗯”了一聲,但是心情好了許多。她掀窗看了一眼窗外,還是那些攤販,也還是這條街道。不過離家幾天,她竟有種多年重歸故土的感覺。
羅子蘊進了家門,就見到阿燭遠遠站著。好像很想過來看她,但是又不敢走近。
羅子蘊被老遠就跟她招呼道:“阿燭,站那么遠干嘛?過來。”
阿燭連忙一路小跑過來,羅子蘊一邊往里走一邊道:“背還疼嗎?”
阿燭一愣,忙道:“不疼了。”
羅子蘊從懷里掏出一只長長的木匣子,遞給她道:“打開看看。”
阿燭打開匣子,是一只珠花簪,她驚了一跳,不可置信看著羅子蘊。羅子蘊道:“你要是高興了,就別再怨我那天推你那一下了。”
阿燭忙道:“沒有埋怨。”
羅子蘊進了房,道:“我買了個人來,以后到我院里干活,你教著點她吧。她倒好講話,就是性子太柔了。”
阿燭道:“知道了。”
“你那還空不空,安排跟你住吧。”
阿燭道:“聽大小姐的。”
羅子蘊道:“你帶兩個人,去倉庫,拿今年剛出的顏色和花式來我看看。”
過了許久,阿燭沒來,宋璇來了,羅子蘊擺擺手讓她過來,問道:“他們給你妹妹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多謝大小姐。”
羅子蘊聽她叫她大小姐,感覺極其不舒服,想了想府內規矩就是這樣,她若要當下人,就要這么叫,不然別的下人肯定會不滿。
“你去沏杯茶來······你會沏嗎······阿燭還沒教你,那你先站著吧。”
宋璇道:“會。”,說著便去拿茶壺,羅子蘊第一次拿出耐心,說道:“你又不知道開水在哪,我喝茶挑溫度,你別弄了······回來~”
最后一句話羅子蘊簡直是哄著說的。宋璇匆匆到她身邊站定了。這時阿燭抱著一個大盒子來了,后面跟著兩個羅家的仆人,都抱著同樣的盒子。阿燭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瞧到了宋璇,但只是瞧了一眼。羅子蘊道:“茶具拿開,把東西放這桌上。”
阿燭拿走了杯子,茶壺卻是掂著拿走的,她說:“大小姐,這里有剛好的茶水。給您倒一杯吧?”
“有茶?”羅子蘊道,“什么時候沏的?”
“大小姐到家前。”阿燭道,“算了時辰的。”
“挺有心啊。”羅子蘊笑了一下道,“給我倒一杯。”
阿燭便去倒了杯,放在羅子蘊面前,起身時偷偷瞟了一眼宋璇。心中有疑。
阿燭將盒子里的布匹都拿出來,道:“這些是今年剛出的,但是還沒有命名,三公子說由小姐定奪。”
羅子蘊抬頭,問:“三弟回來了?”
阿燭立刻解釋道:“昨日剛回的,也看了這些料子,才這么說的。”
“叫三弟來一下,我有事與他商談。”
阿燭出去了。羅子蘊摩挲著手前的一張青紫色的素軟緞,問道:“有沒有做了暗繡的?”
“有。”仆人給她從盒子里拿出一張一樣的緞子,不過細看上面有些楓葉形狀的暗繡,羅子蘊對著光從不同角度都看了一下,道:“這暗繡不行,太小氣,上不去臺面。畫師呢,去叫來。”
又去了一個仆人。羅子蘊又拿起一張藏青色的織錦緞,上面用金線繡著牡丹。羅子蘊皺了皺眉,道:“這花太大了,顯得俗,也不行,最近畫師是怎么回事?”
“大姐怎么剛回來就忙啊。”門外是羅立洲的清朗的聲音,羅子蘊也沒抬頭,道:“你看看這些花紋,能拿去上供嗎?又小氣又庸俗。”
羅立洲走近道:“我覺得挺好看的,大姐是因為要拿去進貢才挑的吧。”
“李家的織錦緞怎么就那么好看?”羅子蘊眉毛都擰到了一起,“上供是一定要的。但若我們就這樣拿去,肯定比不過李家,李家還有江南最好的杭羅做底牌。看來,要雇個新畫師了。”
羅立洲問道:“大姐之前不是說不進貢嗎?”
“怨你二哥!”羅子蘊聲音忽然就大了起來,驚了宋璇一跳,羅子蘊則好像一提起羅鏡賢就來氣似的,“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非就要賣布匹與李家!拿羅家的信譽做賭注。他直接與我來說,我又不是不會同意!”
“二哥干什么了?”
羅子蘊抬手叫下人都出去。待門都關上了,便道:“他將貨運到了杭州,跟人抬了三倍的價格。李老爺子好面子,再說他們也要拿新款式去進貢,不好退貨,便不得不接受了。”
羅立洲這么一聽,立刻就著急了:“二哥怎么這樣?我們羅家做生意,講的不就是一個誠信!”
“等他回來你問他去,最好打他一頓。”羅子蘊簡直煩透了,“我們雖也賣料子給富貴人家,但是皇室到底是皇室,我們不拿些像樣的東西出來,就怕李家人拿我們的東西搞鬼。”
“那現在是······雇畫師也來不及吧。就剩一個月,可是光是工期便要一個月。”
“大小姐,畫師來了。”
“進來。”
畫師是個胡子花白的六旬老人,他抱著這幾天的新稿子,走了一段路,還有些喘息。羅子蘊道:“畫師先生坐吧,稿子給我就好。”
稿紙放在桌上,羅子蘊看了第一張,還沒說什么,再翻第二張,第三張,后面直接是掃了一眼過,還沒看到最后一張,便不耐煩地將稿子撂下了。
“張先生,我們的緞子要上供到宮里。您這些樣式,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