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兩個老騙子是不是吃錯藥了?千丹堂的規(guī)矩都敢不遵守了?”
黑皮挪著步子擋在厚顏身前。
見到似乎起了爭執(zhí),坊中擺攤的采藥人一個個都湊上前來。
要說在暗坊中他們最樂于看到的事,不是有人光顧攤位,而是有人一言不合就開打。
倒不是說愛瞧熱鬧,而是那些個道師一打起來便沒了分寸。
若是毀了攤子上的靈草仙藥,原本賣不出去的破爛貨,到時候就可以獅子大開口了。
只是這樣的事,可遇不可求。
千丹堂有千丹堂的規(guī)矩,他們讓一些采藥人在暗坊中做生意,第一條規(guī)矩便是不得私斗。
若是違反了規(guī)矩,此生不得再次踏入千丹堂。
哪怕是提著一袋玄金來,堂中的伙計也不會賣給你半顆藥。
雖說他們只是采藥人,平時也不會與妖獸對著干,但在萬獸山脈,誰能保證自己一直無恙。
斷了去千丹堂的路,便是斷了半條生路了。
故而在暗坊中的采藥人一直都規(guī)規(guī)矩矩,哪怕是有買家挑釁,他們也都小心翼翼,生怕惹得千丹堂那些大爺不滿。
如今竟然有人敢主動尋事,怕是黑皮小子說得不錯,真是有人吃錯藥了。
屠方眼神繞過黑皮,直直盯著厚顏。
“你這黑毛畜生,給我滾出來。”
厚顏不知道這屠方怎么突然之間發(fā)了瘋,莫不是他發(fā)現(xiàn)了破石頭的秘密?
它也怕這件事被挑明了,連忙走了出來,大喇喇地站在屠方身前。
只是它還沒開口,背上的吳遲已是奶聲奶氣朝著屠方罵道。
“你這死肥豬,是不是你爹娘被屠夫宰了呀,怎么嘴巴那么臭。”
四周一片轟然,屠方鐵青著臉,拳頭緊握。
“那就看看是誰會被宰了,你們邪劍宗的人殺我?guī)煹埽疫@次就替他先討點利息。”
話音剛落,他便握拳沖了過去。
屠方心里早已盤算好,既然要動手,自然得師出有名,將戮殺同門之仇搬在臺面上,至少可以很好掩飾他恃強凌弱的行徑。
再者,雖說錢蟲與顧霧兄弟情深,但千丹堂畢竟不是錢蟲說了算。
故而他挑的第一個目標(biāo),便是眼前的這條狗。
若是千丹堂默許了他的所作所為,這一下就當(dāng)是試試水了。
倘若千丹堂的人追究起來,他也不過是殺了一條狗,說不定千丹堂還能給他幾分情面。
黑皮見屠方來勢洶洶,掌心驀地現(xiàn)出一根長針。
暗坊中本就光線昏暗,再加上長針實在不起眼,倒也無人察覺。
只是在他就要沖上前去的時候,厚顏身子一抖,將吳遲甩到了他懷中。
“聽說這兒規(guī)矩很多,這位姐姐幫我照看下吳遲就行,這個人我想自己試試。”
話音雖低,但黑皮也聽得一字不落,黝黑的臉龐霎時透出一抹紅。
她抱著吳遲,悄悄退了下來。
“那你小心,依著千丹堂的規(guī)矩,是他先動的手,你要有本事,殺了他都行,不過若是你覺得自己能打得過他的話,倒不如和它賭一場。”
“賭一場?”
厚顏滿頭霧水,不知道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不過黑皮說完就退到了一旁,它也不好多問。
“想宰了我們?那看看你到底有多厲害。”
厚顏后爪抓地,猛地往前一撲。
屠方冷哼一聲。
“來得好,你屠大爺?shù)蔫F鍋,可正缺你這一身的狗肉。”
只是,當(dāng)屠方布滿棱刺的拳頭就要砸到厚顏時,眼前黑光一閃,身前空無一物。
“屠師兄,后面,小心。”
聽到老耿頭的提醒,他急忙心念一動,道氣化甲,覆蓋全身。
“刺喇...”
一陣刺耳的碰撞聲,厚顏一爪子仿佛落在鐵板上,只是一觸即退。
屠方冷汗出了一身,要不是那一句提醒,說不定就陰溝里翻船了。
“小畜生速度倒是挺快,不過我初陽九品道師的道甲豈是你能攻破的,受死吧。”
說罷,又是一拳砸來。
只不過他屠方在山林中,身影可謂如同鬼魅,但在暗坊的青石板上,卻是大受限制。
而且這么些年來,他也沒攢夠銀子買本功法練練。
拿得出手的,還是當(dāng)初拜入靈寶山莊時,那個半吊子師父教他的刺猬拳。
幾番交手,厚顏也了解屠方的底細(xì)。
它冷冷地盯著屠方,眉頭微皺。
聽剛才屠方所說,他應(yīng)該是顧霧的師兄,而且又是他先動的手。
“那么...要不要殺了他呢?”
厚顏想了想,已是打定主意,這一次最多就是教訓(xùn)教訓(xùn)他。
反正咬緊牙不承認(rèn)殺了顧霧師兄弟,那屠方也沒有證據(jù)。
畢竟自己還得靠他多弄些風(fēng)雷果回來呢。
于是,見對方攻過來,它便抽身躲開,只是偶爾朝著屠方的道甲攻上一爪。
一來二去,厚顏優(yōu)哉游哉,屠方已是累得滿頭大汗,身上道甲也薄弱了不少。
“狗雜碎,有本事你就別跑..”
屠方啐了一口,不住喘著粗氣。
“若是在外面,大爺我定然教你見識下什么才叫做速度。”
厚顏只是冷冷看著他,
眼看一場生死之戰(zhàn)就要變成鬧劇,眾多看熱鬧的攤販可不樂意了,一個個在旁煽風(fēng)點火。
“狗兄,那家伙顯然不行了,別光顧著跑啊,出手啊。”
“屠老哥,平日里你不總說自己多厲害多厲害的么,怎么連只狗都搞不定啊?”
“要我說啊,這一戰(zhàn)怕是難分勝負(fù)咯....”
“屠老哥,我這攤子上有幾顆殘次的聚氣丹,效果一分不差,只是得在床上躺上三個月,你要的話便宜賣給你得了...”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屠方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這時候,厚顏突然見到黑皮對它眨了眨眼,又指了指屠方,心中頓時會意。
“屠方,你不就是想叫我和你正面打么。”
“狗雜種,這么說你是答應(yīng)了?”
厚顏搖了搖頭,挑釁地看著屠方。
“我明明可以耗死你,你瞧你現(xiàn)在氣喘吁吁的,我敢說,一炷香后,我必能殺你。”
屠方氣得牙癢癢,不過眼前這狗東西說的卻是實情。
也不知道邪劍宗到底是怎么養(yǎng)弟子的,明明沒落成這幅模樣,養(yǎng)出來的狗竟然比人還精。
旁人將厚顏說得頭頭是道,不免也是議論紛紛。
有知情的人連忙將千丹堂中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眾人才恍然大悟。
看來邪劍宗雖說不及當(dāng)年,不過宗門之中似乎還有不少顯赫出身的弟子。
以后去采藥時若是途經(jīng),或許得去好好拜拜山門了。
不求那個千百年既沒顯過靈,也沒給宗門子孫后代帶來半分福佑的邪尊能照顧一二,只求能巴結(jié)上幾個富家子弟。
要是能折上一根富貴枝,說不得這一輩子就不用白忙活了。
在知曉厚顏身份后,口風(fēng)霎時朝著一邊倒去,紛紛指責(zé)屠方起來。
“屠老哥,要不算了吧,這時候認(rèn)個輸,還能落個好名聲呢...”
“你可別說,這時候認(rèn)輸,那也只是沒輸那么慘罷了..”
“那至少還能留條命不是,要是被子孫后代知道,祖宗死在一條狗手里,那才真是抬不起頭呢...”
屠方本就是一身本事使不出三成,而今聽得閑言碎語,心里頭如同憋了一團(tuán)火油,一點就炸。
可就在這時,厚顏緩緩走上前來,在他身前三尺處停下腳步。
“不過我邪劍宗弟子,向來是以德服人,你要我不動也沒問題,但若是我不動,你還是拿我沒什么辦法,那又怎么說?”
“放屁,你要是不動,咱們硬碰硬打三拳,要不把你打死,我此生不踏入青云城。”
厚顏一笑。
“這倒不必,我不動,也不還手,就讓你打,若是我沒死的話,你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兩件!”
這時候黑皮不知何時走了出來,站在屠方面前,伸出兩個指頭。
屠方此時也是氣得頭昏腦漲,將黑皮的手一下掃開。
“別說兩件,要是打不死你,二十件我都答應(yīng)。”
黑皮咧嘴一笑。
“好說,這第一件,便是將那顆地靈蟒珠交出來。”
屠方想了想,那顆地靈蟒珠雖說曾讓他一炷香之間,從一個凡夫俗子到初陽九品。
但也就只有那一次地靈蟒珠起了作用,此后它一直在丹田中像個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如今地靈蟒珠于他已是可有可無,哪怕是輸了,這東西交出去自己也不甚心疼,更別提自己還不會輸。
刺猬拳雖說一般,但被打上三拳,就不信眼前這只狗雜碎不腦袋開花。
“好,若我輸了,地靈蟒珠交出來也無妨,只是這顆蟒珠極其貴重,比那一條狗命值錢多了,既然對賭,那自然是要力求公平。”
黑皮瞇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那你說如何才是公平?”
“要是我贏了,你抱著的那個臭小子身上的錢財都?xì)w我。”
之前也有人見過厚顏一出手便是五兩玄金,知道它身上應(yīng)該有不少銀子。
這銀子若是被屠方拿到手,讓他一步登天,自然有人心里頭不爽。
有知曉地靈蟒珠的采藥人連忙出言勸道:
“狗兄,你別聽它的,傳聞中地靈蟒珠乃是千年蟒死后的內(nèi)丹,其中也就只有一魂尚存,這屠方死胖子當(dāng)時吞下珠子的時候,那一縷魂估計就已經(jīng)到了他身體里了,如今的地靈蟒珠也就是顆好看的珠子,這么賭的話,不值當(dāng)。”
黑皮歪著頭,對著屠方挑了挑眉。
“聽到?jīng)],死胖子,那一顆珠子值不了什么錢的,要不是看你身上一窮二白,你以為我們會打地靈蟒珠的主意么?”
就在厚顏走上了準(zhǔn)備說話的時候,黑皮立馬話頭一轉(zhuǎn)。
“不過我這兄弟是實誠人,賭上它身上的銀子沒什么問題,不過你還得再加點東西。”
屠方惡狠狠的看著厚顏。
“狗雜碎,要加什么條件你直說,咱們也別浪費時間了。”
厚顏點了點頭。
“好,那你每一旬去一趟風(fēng)雷山,將我今日所買東西,一樣不落地帶一份回來。”
聽到這條件,不止是屠方,便是黑皮都有些愣住了。
“怎么,不答應(yīng)?”
“當(dāng)然答應(yīng),那就依你,站好了啊,我這三拳,可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