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執(zhí)事堂。
云芷站在任務榜前，指尖輕輕掠過一個個玉簡。自從月祭那晚被君無淵所救后，她體內(nèi)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改變了。掌心蓮花印記時常發(fā)燙，夢中那些碎片般的畫面也越來越清晰。
“小師妹，這個任務適合你。“
楚沐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取下一枚青色玉簡遞給云芷：“采集寒星草，正好需要水系靈力。離塵師叔帶隊，安全性也有保障。“
云芷接過玉簡，神識一掃便知任務詳情——前往玄天宗以北的寒星谷，采集三株百年寒星草。任務評級：乙等。
“多謝大師兄。“云芷收起玉簡，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執(zhí)事堂外。這幾日君無淵似乎在閉關，清雅軒外設了結界，無人能進。
楚沐陽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那位君前輩......“
“大師兄，“云芷突然打斷他，“月祭那晚襲擊我們的魔教中人，可有查出什么線索？“
楚沐陽搖頭：“尸體化為血水，無從查起。不過......“他壓低聲音，“師尊近日加強了宗門防御，似乎預感到什么。“
云芷若有所思。離開執(zhí)事堂時，她鬼使神差地繞路經(jīng)過清雅軒。院門緊閉，結界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她駐足片刻，正欲離開，忽見結界微微波動，似在回應她掌心的蓮花印記。
——
三日后，寒星谷。
云芷跟在離塵長老身后，與其他五名弟子一同深入谷中。寒星草生長在極寒之地，越往谷內(nèi)走，溫度越低。其他弟子都已運轉(zhuǎn)靈力御寒，唯獨云芷如魚得水，甚至能感受到周圍寒氣在主動向她靠攏。
“云師妹不愧是水系天靈根，這寒氣對你來說反而是補品吧？“同行的趙明宇笑著搭話。
云芷淡淡一笑，沒有回應。她其實隱瞞了一件事——自從踏入寒星谷，她體內(nèi)的靈力就在異常活躍，仿佛回到了故鄉(xiāng)般自在。更奇怪的是，谷中景物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經(jīng)來過。
“前面就是寒星草生長地。“離塵長老停下腳步，指向一處冰窟，“寒星草伴生有雪晶蛇，你們二人一組，互相照應。“
云芷與趙明宇分在一組。冰窟內(nèi)光線昏暗，唯有寒星草散發(fā)著幽幽藍光。她小心靠近一株成熟的寒星草，正要采摘，突然心頭一緊——
“小心！“
一條通體晶瑩的雪晶蛇從冰縫中竄出，直撲趙明宇咽喉。云芷揮劍斬去，蛇身斷為兩截，但蛇頭仍死死咬住趙明宇手臂。
“有毒！“趙明宇臉色迅速變青，踉蹌后退。
云芷迅速取出解毒丹給他服下，同時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雪晶蛇通常性情溫和，除非......
“不對，有東西過來了！“離塵長老的厲喝從隔壁洞窟傳來，緊接著是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
云芷扶起趙明宇向外沖去，剛到洞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一頭足有三丈高的冰晶巨獸正在肆虐，離塵長老與其余弟子合力布陣，卻節(jié)節(jié)敗退。
“五階妖獸，冰魄魔猿！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趙明宇驚恐道。
云芷心頭一沉。五階妖獸相當于元嬰期修士，絕非他們這群筑基期弟子能抗衡的。冰魄魔猿似乎被什么激怒了，瘋狂攻擊著離塵長老的防護罩，眼看就要破裂。
“帶他們走！“離塵長老噴出一口鮮血，朝云芷吼道，“我來拖住它！“
云芷咬牙扶起受傷的同門，正要撤離，突然聽到一聲慘叫——一名弟子被魔猿的冰錐刺穿大腿，倒在血泊中。
那一刻，云芷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轟然炸開。
“住手！“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悠遠，仿佛從九天之上傳來。掌心蓮花印記爆發(fā)出耀眼的藍光，瞬間蔓延至全身。云芷的長發(fā)無風自動，眼眸化為純粹的冰藍色，周身散發(fā)出令天地變色的恐怖威壓。
冰魄魔猿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竟然停止了攻擊，發(fā)出恐懼的哀嚎。
云芷抬起手，輕輕一指點出——
“封。“
剎那間，以她為中心，方圓十里瞬間冰封。魔猿保持著驚恐的表情被凍成冰雕，樹木、巖石、甚至空氣中的水分都凝結成冰。整個寒星谷化為一片晶瑩世界，連時間都仿佛靜止了。
離塵長老等人雖然未被冰封，卻也動彈不得，只能用驚駭?shù)哪抗饪粗鴳腋≡诎肟罩械脑栖啤?p> “凌霜......“一個顫抖的聲音從谷口傳來。
云芷緩緩轉(zhuǎn)頭，看見君無淵站在那里，異色雙眸中滿是震驚與復雜。他黑袍獵獵，卻未被冰封影響，一步步向她走來。
“醒醒，云芷。“君無淵的聲音溫柔而克制，“這不是你現(xiàn)在的力量能駕馭的。“
云芷冰藍的眸子注視著他，似乎在辨認什么。片刻后，她眼中的藍光漸漸褪去，身體一軟，從半空中墜落。
君無淵飛身上前，穩(wěn)穩(wěn)接住她。看著懷中昏迷的少女，他的表情復雜至極，有欣喜，有心疼，還有深深的憂慮。
“果然是你......“他輕撫云芷額間若隱若現(xiàn)的蓮花印記，聲音幾不可聞，“但封印為何會提前松動？“
——
清雅軒。
君無淵將云芷輕輕放在床榻上，指尖凝聚一點金光，點在她眉心。金光如水般流淌過云芷全身，最終在她心口處匯聚成一朵九瓣蓮花的虛影。
“九重封印......“君無淵瞳孔微縮，“難怪轉(zhuǎn)世十次都未能覺醒。“
他小心探查每一重封印，發(fā)現(xiàn)最外層已經(jīng)出現(xiàn)細微裂痕，正是今日爆發(fā)的源頭。更令他心驚的是，這些封印的手法他再熟悉不過——正是凌霜自己的神力所化。
“為什么要這樣封印自己？“君無淵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是不愿記起......我嗎？“
“君前輩......“
微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云芷緩緩睜開眼，冰藍的眸子已經(jīng)恢復平常的墨色，但眼底仍有一絲未散的神光。
“我這是......怎么了？“她聲音虛弱，卻異常平靜，仿佛對之前發(fā)生的事并不驚訝。
君無淵收回探查的靈力，輕聲道：“你透支了靈力，需要休息。“
云芷靜靜看著他，突然問道：“你認識我，對嗎？在很久以前。“
君無淵身體一僵，異色雙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平靜：“為何這么問？“
“我看到了。“云芷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在力量爆發(fā)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很多畫面......其中有一個身影，很像你。“
君無淵的心跳幾乎停滯。千年等待，萬般謀劃，為的就是這一刻——她終于開始記起他了。但為何，他心中卻充滿了不安？
“你看到的，或許只是幻覺。“他最終這樣回答，“靈力透支時產(chǎn)生幻象很正常。“
云芷沒有追問，只是輕輕點頭，但君無淵看出她并不相信。兩人之間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既不尷尬，也不疏離，反而有種奇特的默契。
“離塵長老和其他弟子......“云芷突然想起什么，掙扎著要起身。
“都安全返回宗門了。“君無淵按住她的肩膀，“寒星谷的事已經(jīng)處理妥當，不會有人追究。“
云芷敏銳地注意到他說“處理妥當“時的語氣，仿佛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她不禁再次懷疑君無淵的真實身份——能讓玄天宗這樣的頂級宗門對他的話言聽計從，絕非普通“故交“那么簡單。
“謝謝。“她最終只說了這兩個字。
君無淵搖頭，取出一枚玉簡放在床邊：“這是靜心訣，可以幫助你調(diào)理靈力。三日內(nèi)不要動用靈力，有任何異常立刻通知我。“
他起身欲走，衣袖卻被云芷輕輕拉住。
“君前輩......“云芷猶豫了一下，“那些畫面中，你穿著白衣，手持長劍......我們之間，似乎有什么......“
君無淵背對著她，肩膀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當他轉(zhuǎn)身時，臉上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好好休息，別多想。“
他輕輕抽回衣袖，快步離去，背影竟有幾分倉皇。
云芷望著關閉的房門，掌心蓮花印記微微發(fā)熱。她閉上眼，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那些碎片般的畫面——
白衣神尊手持滴血長劍，站在尸山血海中，眼中是她讀不懂的悲傷與決絕。而她，穿著藍色神袍，心口插著一柄冰晶短劍，鮮血染紅了腳下蓮臺。
“君無淵......“她無意識地念出這個名字，心臟突然刺痛了一下。
——
玄天宗，紫霞峰。
柳青璃站在懸崖邊，手中捏著一枚傳訊玉符。她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才向玉符中輸入靈力。
“寒星谷異變，目標疑似覺醒神力。“她壓低聲音，“冰封十里，威壓堪比化神。請速派人手，遲則生變。“
玉符閃爍幾下，化為灰燼消散在風中。柳青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zhuǎn)身離去時，卻沒注意到樹后一閃而過的黑影。
——
夜色深沉，清雅軒外。
君無淵獨自站在懸崖邊，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手中握著一枚冰晶碎片，正是從寒星谷帶回來的——云芷神力爆發(fā)時凝結的玄冰。
“尊上。“
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單膝跪地。
“查到了？“君無淵頭也不回，聲音冰冷。
“是。玄天宗內(nèi)確有魔教細作，身份已確認。“黑影恭敬道，“另外，楚沐陽正在暗中調(diào)查尊上的來歷，已經(jīng)查到三百年前的記錄。“
君無淵冷笑一聲：“讓他們查。還有別的嗎？“
“魔教教主似乎已經(jīng)確認神女轉(zhuǎn)世的存在，派出了'血煞'和'影魅'兩位護法，不日將抵達玄天宗。“
君無淵手中的冰晶突然化為齏粉。他轉(zhuǎn)身，異色雙眸在月光下妖異非常：“來得正好。本尊正愁找不到人試劍。“
黑影感受到主人身上散發(fā)出的恐怖殺意，頭垂得更低了：“屬下是否要提前布置？“
“不必。“君無淵望向云芷所在的方向，聲音柔和下來，“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時間，不是殺戮。加強監(jiān)視即可，有任何異動立刻匯報。“
“遵命。“
黑影如來時般無聲消失。君無淵獨自立于月下，從懷中取出一支冰晶發(fā)簪——那是千年前凌霜最愛的飾物。發(fā)簪在他掌心散發(fā)出微弱藍光，似乎在回應遠方某個同源的存在。
“凌霜......“他輕喚這個名字，聲音中滿是千年積攢的思念與痛楚，“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你因我而死。“
——
翌日清晨，云芷剛推開房門，就看見君無淵站在院中，手中拿著一卷竹簡。
“感覺如何？“他問道，異色雙眸仔細打量她的氣色。
云芷點頭：“好多了。“她的目光落在那卷竹簡上，“這是......“
“另一部上古殘卷。“君無淵走近，“如果你身體允許，我想請你繼續(xù)幫忙解讀。“
云芷接過竹簡，指尖不小心觸碰到君無淵的手。剎那間，一股奇異的靈力波動在兩人之間流轉(zhuǎn)，竹簡上的文字突然亮起金光，浮現(xiàn)出更多之前隱藏的內(nèi)容。
兩人同時愣住了。君無淵先反應過來，迅速收回手，金光立刻消失。
“這是......“云芷驚訝地看著竹簡。
“靈力共鳴。“君無淵聲音有些沙啞，“我們的靈力屬性......很契合。“
云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追問。她展開竹簡，發(fā)現(xiàn)上面記載的是一段上古秘聞，關于神魔大戰(zhàn)的起因。
“混沌初開，神魔本為一體......“她輕聲解讀，“后因理念不合，分為兩派。神族主秩序，魔族主自由......“
讀著讀著，云芷突然停下，眉頭緊鎖。竹簡上浮現(xiàn)出一段新的文字，記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辛——
“水神圣女凌霜與魔神君無淵本有婚約，卻因神魔對立而反目。大戰(zhàn)前夕，凌霜以自身為祭，封印混沌之門，阻止了魔界大軍入侵，卻也導致神界靈氣枯竭......“
云芷的手微微發(fā)抖。這段文字與她的夢境驚人地吻合，尤其是“君無淵“這個名字，正是她夢中那個白衣神尊的！
她猛地抬頭，正對上君無淵復雜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時間仿佛靜止。
“這是真的嗎？“云芷輕聲問。
君無淵沉默良久，終于緩緩點頭：“是真的，但不完整。“
“那完整的故事是怎樣的？“
君無淵深深看著她，異色雙眸中翻涌著千年積攢的情感：“等你真正想起來的那一天，我會親口告訴你全部真相。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云芷還想追問，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玄天宗的警訊鐘，意味著有外敵入侵。
君無淵臉色驟變，一把拉住云芷的手：“跟我來。“
“去哪？“
“安全的地方。“君無淵聲音低沉，“他們來了。“
“他們？“
君無淵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這一次，誰也別想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