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山林卻調查無果,江逸內心里又多了一份沉重。這就等于之前夢歡的努力全都白費了。更何況,他還瞞著葉小云說自己與夢歡并不相識。有時候江逸也不知道自己在掩蓋什么,只是他內心中一想到這件事會被葉小云知道會是什么后果,就心煩意亂。
那座山自然是上去不得了。只能再從別的地方找找思路。晚間,月離偷偷地約了江逸出去。
“怎么了?這么急忙忙的找我出來,還避著人?”江逸吃完晚飯才發現月離給她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莊子旁右側小道見。他看葉小云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現在陸安和小萱都在陪著她,應該沒事,自己披了件外衣就出來了。
“公子。”月離穿的很單薄。如果是從前,江逸的衣服肯定是毫不猶豫的就披上去了,但是現在他有妻子了,避嫌很重要。
“你說吧”江逸道。
月離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公子,你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子嗎?”她問道。每每當她聽到葉小云喊江逸的時候,心里總是五味陳雜,無論如何江逸都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一句肆無忌憚的江逸,她喊不出口。
“當然。”想起她那個傻樣江逸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是你第一介紹的時候是葉姑娘。”她不想承認。
“那時候我還不確定她是否真的喜歡我。”江逸淡淡的回答道。
月離的心里更難受了,原來自己在江逸心中的分量,這么輕。這么多年,她為他在外,做過多少事情,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到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工具。公子對她的好,她心里清清楚楚。絕不能因為葉小云而改變,她緊緊攥著衣服,恨不得立刻就要殺了她一樣。
“月離,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些話?”月離在江逸身邊這么多年,江逸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見江逸岔開了話題,也就沒在接著問。“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
“阿離,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行的。”江逸突然望著天空,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月離說。
“公子,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這一路上都走得十分順暢?”月離不想再接著剛才的話說了。她怕再說下去,恐怕公子就要翻臉了。
其實江逸一到客棧就想到這個問題了。以柳家的勢力,他們早就應該被發現了。他仔細回想起來,從他們出門開始,一直到在客棧留宿,再到上山,一切都像是計劃,就等著他們去走。
江逸點點頭答復道:“柳家在派人跟著我們。”想到這里,他不禁有些后怕。這幾天光和陸安在慪氣,他怎么就忘了,現在他們正在險境之中。
一向心思縝密,一旦遇到葉小云,他總是犯糊涂。
“糟了。”江逸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樣,神色一變,抓緊往屋內跑去。衣服隨著奔跑而掉落,他也來不及去撿。
剛跑到第二個路口,果然見到星光點點,就在王志的茅草屋處。濃黑的大煙湮沒在黑暗中,嗆得人睜不開眼。當初建這間屋子原本就是為了有個臨時的逃避點,所以上面的茅草都是用的簡單物料,一點就著。
月離見狀心里也一驚,除了葉小云,哥哥還在里面啊…….
葉小云正在房間里同小萱打鬧著,突然一股濃煙襲入屋內,她們的鼻子開始喘不過氣。小萱立馬就去開窗,可沒想到窗外竟是滾滾的大火,包圍了整個屋子,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進不去。
“姑娘,起火了,姑娘….”小萱慌張的喊道,卻發現葉小云蜷縮在一個叫角落里只打哆嗦。
“火,有火啊”她抱著頭指著窗外的光亮喊道。頭突然像受到什么撞擊一樣,嗡嗡作響,腦子里不停的閃過一些記憶的碎片。
小萱跑過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阿娘,阿娘,云兒來救你了。”此時火已經燒到了屋內一角,葉小云的眼里全都是那團火,火里有阿娘的身影。她踉踉蹌蹌的爬過去,眼中滿是絕望,對著空氣,緩緩地抬起手,似乎想牽起什么,卻怎么樣都抓不到。
她看著那團火一點點侵蝕著桌子,侵蝕著窗戶,把他們一點點燃成灰燼,也把她的阿娘燃成了灰燼。
“云兒,快走啊,別回。跑啊”阿娘仿佛在火里沖她大喊著,一個燒焦的木頭砸下
“云兒不走,云兒要陪著阿娘”。她跪在地上顫抖著哭著,眼淚怎么也控制不住,把頭埋進雙膝之間,蜷縮成一個小小的一團。
“阿娘別怕,云兒在這里…..”
“阿娘……”
就在火快要燒到她身邊的時候,突然一個高大的身軀出現了,將她打橫抱起….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醒了?”陸安坐于一竹椅上,撥弄著琴弦,冰肌骨涼,江逸生得一副世家公子的翩翩模樣,凌然傲氣。
葉小云原來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頭痛欲裂。模模糊糊看到陸安坐在自己身邊,才放下心來。
昨天…..一想到昨天,她的頭就疼的不得了。江逸呢?江逸去哪了?是江逸救了她嗎?最后的畫面應該是發現屋內起火了,她好像看見了阿娘。
“師傅,其他人呢?昨天到底怎么了?”她坐起來不久,腦子清醒了許多。仔細環顧,這里好像是歸元谷。
歸元谷,是陸安的地方。當年她跌落山崖不幸受傷以后,就一直養在這里,她對這里熟悉的不得了,到處擺放的都是瓶瓶罐罐,裝的都是紫的綠的藥水,都是絕對動不了的。她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因為好奇不小心打翻了一個小瓷瓶,瓶子里的水全數灑在她手上,害得她一個月都抬不起來胳膊。
“你的頭….還疼嗎?”陸安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當然啊。”她的頭昏昏沉沉,還時不時的閃過一些畫面。
“他們都很安全,你放心吧。”陸安并沒有起身,反而是彈起來一個曲子,綿延悠長,引得人昏昏欲睡。
很快葉小云就進入了夢鄉,畫面里緩緩出現一個背影,她以為那會是一個很甜的夢,沒想到是個很漫長的噩夢。
不過是大夢一場空,不過是孤影照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