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件妥善放入文件袋,令既堯美滋滋從民政局出來,他喜歡和岑今牽手并肩走在街上,享受眾人的目光。今天起,他們要相伴一生了。以前兩人總是一前一后,岑今旁邊的位置永遠(yuǎn)是給冷霜白準(zhǔn)備的似的,一步之遙,這是他學(xué)生時代的遺憾,岑今補(bǔ)給他。
那套原本令既堯住的學(xué)校附近的房子被租出去,令既堯和岑今搬到市中心的婚房里。終于沒了外界的打擾,兩個人補(bǔ)了一個新婚夜。果然,岑今是上天派來整死他的。
住進(jìn)新房以后,岑今覺得令既堯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有一天,她忍不住問,“你什么時候成左撇子了?”
“結(jié)婚以后?!绷罴葓蚧卮鸬孟喈?dāng)自然,“我得告訴別人,我是你的人?!闭f完又用左手?jǐn)[放餐具。
幼稚的男人。岑今笑著搖搖頭。就為了炫耀婚戒,強(qiáng)迫自己改習(xí)慣,也是沒誰了。她還發(fā)現(xiàn),令既堯有事沒事就用手指旋轉(zhuǎn)戒圈,生怕別人接收不到他的信號。
岑今開始到家里的基金會做事,剛開始上手工作也忙,俞秋妍倒是對女兒的婚宴十分上心,索性岑今做起了甩手掌柜,賓客名單,酒水吃食,全由俞秋妍做主。
他們婚宴還沒辦,就先接到了冷霜白的請柬,可見這婚結(jié)得有多么倉促。當(dāng)天,不趕時間,岑今只是在涂口紅的時候比平時動作慢了些,令既堯覺得她這是在格外打扮。岑今又仔細(xì)選了條項鏈,他順手在背后給她扣上。嘴唇越抿越緊,整個臉都挎著,寫滿了:有必要嗎?我不樂意。十足的醋壇子。
她在全身鏡里打量令既堯,“你是要去做新郎還是要去搶親?”
令既堯打扮得太得體,正式到一根頭發(fā)絲都沒有錯位,比岑今還要惹眼。
“你總歸要有個男伴給你提裙子,不能下了你的面子?!?p> 岑今看了一眼并沒有拖地裙尾的連衣裙,“沒有必要吧?”哪里找來的爛借口。
“很有必要?!?p> “哪里必要?”岑今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擺,令既堯的不對勁明顯是沖著冷霜白去的,“拜托!你怎么神經(jīng)兮兮的!再說了,之前我問你去不去,你不是說再考慮考慮嗎?今天這么積極主動?”
“管他第幾次結(jié)婚,我都要去!我得確保他不會腦子一熱,拽著你成了新娘!”令既堯真是越來越幼稚。
婚禮現(xiàn)場。長輩都被安排在花道左側(cè),小輩都在右側(cè)。岑今和令既堯與長輩們問好后,就落座到寫有名牌的桌上。
他們倆來得早,桌上還沒有其他人。岑今盯著手機(jī),令既堯倒是時時刻刻不斷轉(zhuǎn)身。她放下眼前活,“你忙什么呢?”
令既堯端起茶杯喝一口,“有點事?!?p> “什么事?”
“你忙你的?!?p> 這一說讓岑今更好奇了。待他下一次轉(zhuǎn)身的時候,她順著令既堯的目光看去。
“你在盯梢小白啊?”
令既堯被她識破略微發(fā)窘,又聽她問:“你真是來搶婚的?搶新郎啊?”岑今揶揄他。
他幽怨地看她一眼,“我是盯著他萬一反悔。”幼稚得讓人頭大。
這還沒完呢。更過分的還在后頭,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環(huán)節(jié)。伴娘和年輕的姑娘們都湊到臺下,令既堯淡定地喝了口茶,把西服第一枚紐扣扣上,長腿一立一跨,不慌不忙也站到臺下。岑今這邊才吞下一口龍蝦粥,身邊人就沒了。桌上的人大都知道令既堯和岑今的關(guān)系,都在笑:沒見過男方這么急切的。
新郎新娘在上面也是一愣。司儀帶著大家起哄,令既堯依舊坦然自若,還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果然人高臂長加上常年運(yùn)動的優(yōu)勢,一下就截胡了。他拿著花束,好像得了大獎一樣,在臺上笑著搖給岑今看,岑今被他逗樂了。
新郎不自覺地眼神暗了暗,隨即又恢復(fù)如初。路,是自己選的,跪著也要走下去。既然選擇了政治聯(lián)姻,岑今真的只能是上輩子的夢,是他一生得不到的人。萬古長空,一朝風(fēng)月,盡作流花。
“你這要重婚???”剛落座的令既堯,就被自己太太調(diào)侃了。
坐在岑今另一側(cè)的文雯放下筷子,幫令既堯說話,“兄弟做得對,你婚宴不是還沒請呢嘛!這是杜絕在場未婚男士對你有非分之想。”
“我戴著婚戒呢?!?p> “你不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野得很!熟視無睹,不在話下!”
令既堯適時舉起酒杯,和文雯碰杯,以示擊掌,岑今只能無奈陪笑。
婚宴結(jié)束往外走的時候,岑今和文雯說著話。
“他好像有點瘋魔了,之前我回國的時候,他問我要不要和他結(jié)婚!他是隨便抓一個人結(jié)婚嗎?”
岑今示意她小點聲。文雯繼續(xù),“趙局的女兒,比我們都小,怎么就想不通呢?”
岑今接她的話,“都是個人選擇罷了。”
垂絲海棠盛放的時候,岑今和令既堯飛到摩納哥舉行了一場小型婚禮?;氐絿鴥?nèi),在俞秋妍的要求下,六月中旬辦了婚宴。
岑今不常也不習(xí)慣戴婚戒。水滴型粉鉆,太隆重,工作中也不方便。這天,岑今從國外考察回來,特地沒跟他說,去醫(yī)院掛了他的號,準(zhǔn)備給個驚喜。
他起先很開心,但眼光一掃,空蕩蕩的手指,微微不高興。
“你掛錯科了?!?p> “令主任,沒錯啊?!?p> “記憶力不好,要去神經(jīng)科,不是骨科?!?p> 岑今沒反應(yīng)過來,“記憶力?”
“戒指呢?”
被點醒后,岑今抿嘴笑,“別氣了,回家吧。”說著從包里掏出戒指,在他眼前晃一晃。
過了幾天,令醫(yī)生出差去外地參加會議。晚上十一點回家以后,家里空蕩蕩的。打岑今電話,還是冷月青接的。令醫(yī)生趕到的時候,岑今喝上頭了,幾個女人在一起瘋瘋癲癲。令既堯搖搖頭,把岑今扛回家,準(zhǔn)備身體力行教育一番。他一不在家,她就出去發(fā)瘋,這怎么行。
一大早,岑今覺得骨頭都散架了。
“我昨晚干了什么?”
“干了我。”
“怎么可能?休要胡說!”
令既堯挑眉,“大清早賴賬!行!咱們回憶回憶!”說著就把岑今狠狠往懷里按。
岑今拼命用手抵住他胸膛,“回憶就回憶!動手動腳像什么樣!”
“你真不記得了?”
“你肯定說謊,我一定很乖?!?p> “乖?樓下吐的一灘不是你的?非要表演脫衣舞不是你?”
“這么狂野?像是我?!?p> “說吧。你以前這么干過幾回!”
“別誹謗我!沒有的事!”
婚后的日子還像戀愛時期,吵吵鬧鬧,終歸都是令既堯讓著她。再也不是一個人領(lǐng)略風(fēng)花雪月,河海山川。有了那個人,靈魂都舒展成幸福的模樣,世間的一切美好都有人和你分享,一切苦難好像一起承擔(dān)就沒那么重了。
婚后的第七年,他們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娃娃,岑令芝,是彼此的旌旗,愛情的記號。
某日,岑今把女兒哄睡了,令既堯才回來。醫(yī)院的工作忙了一天,格外累,平時清雅矜貴的他此時看起來有些不羈,坐在沙發(fā)上,頭靠背墊,閉著眼睛,手指揉搓山根,呼吸平穩(wěn)。岑今攏起裙邊,跪坐在他身邊,沙發(fā)陷下去,雙臂環(huán)上男人偉岸的肩,令既堯下意識把她摟懷里,微微瞇眼,低沉嗓音,“怎么了?”岑今像個鴕鳥,把頭埋在他懷里,看似有些埋怨說道,“總裁我都回家了,你還沒回家?!?p> “抱歉,今天有點忙?!?p> 岑今知道他很累,給他揉揉太陽穴。
“令既堯,你為什么相信我會回到你身邊?”
他握住她手腕,“因為我有足夠的信心和耐心,等你開竅?!?p> 愛,不是歸宿,是救度。就像燈亮了,雪停了,風(fēng)涌起,云散去。
兩人對視傻笑,眼里泛起淚光。
令既堯,謝謝你,給我機(jī)會,我終究還是來愛你了。
岑今,謝謝你肯愛我。
仰望盛大之寰宇,懷里抱得美人歸。
堯年始今歲,從此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