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街道人聲鼎沸,道路兩側都是叫賣的商販,街道上行人很多,卻也沒到接踵行走的地步。
叼著糖葫蘆在人群中穿梭的江寧,時不時扭著腦袋四下張望,視線在前前后的人群中一一掃過,除了前面帶路的人以外,并沒有找到一個疑似護衛的人。
知道自己身邊一直有人跟著,也了解自家師兄的能力,對于護衛究竟藏在哪里這一點,江寧并沒放在心上,只張望片刻之后便也拋開不管。
咬下裹著糖衣的山楂,任由裹挾的清甜的酸澀在口中彌漫,一股子無力在心頭升起,江寧想起傅思弦對于蘇溯的評價就忍不住頭大。
她當然知道蘇溯這人不能招惹,但那人實在詭譎,先不提他那天用的是不是攝魂術,就只說莫名其妙地在她面前提起三凈山這一點就足夠令人起疑了。
三凈山隱世不出,除了山中弟子在外游歷以外,對三凈山名頭知曉的人甚少,蘇溯身為攝政王知道三凈山不算奇怪,怪只怪在他拿著那把小刀來跟她提及三凈山。
他們倆不管明里暗里都是十分鮮明的對立關系,蘇溯此舉要說不是試探才是見了鬼的。
但任由江寧絞盡腦汁,也絲毫找不到蘇溯此舉究竟是在試探什么。
若說試探太子跟三凈山之間的關系,又為什么拿著那把小刀;若是探究齊云山救人的是否是她,又何至于提及三凈山?
蘇溯矛盾至極的行為,江寧始終無法從中找到什么合理的邏輯關系,這才天馬行空地將蘇溯不為人知的過去,同這一系列矛盾行為想在一起。
只是,這番聯想,因著蘇溯的神秘過往至今沒有結果,還因此被自家師兄詢問,幸而,蘇溯跟她現在做的事兒有些關系,她家師兄才沒有懷疑什么。
江寧心里清楚,蘇溯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若不能找到合理解釋,在京城的日子只怕是不得安寧了。
啃完最后一顆山楂,江寧將手中的木簽收起,駐足在掛著各色干草藥的鋪子前,靜靜地等鋪子口行人漸少之后,才揮手示意帶路人暫時離開,抬腳走了進去。
鋪子不大,入眼皆是藥柜,與其他鋪子不同的是,這間鋪子的房梁上懸掛著各色藥草,干藥材,新鮮藥材都有,皆被一根根麻繩整整齊齊地從房梁上倒掛下來,致使整間鋪子滿是藥草獨有的苦澀和清香。
如此無視門面的作風,也使得整間鋪子不像一家正規的藥鋪,反像是醫者的藥房。
江寧四下轉悠了一圈后,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道毫無感情的女聲,如同走流程一般,平鋪直敘地問道:“就診還是買藥???就診先在那邊坐著等會兒,買藥把藥方給我。”
沒有情緒起伏的聲線之中,夾雜著算珠撥動的聲音,江寧回頭一看,只看到一身穿灰色麻布衣裙的少女低著頭,飛快地撥弄著手里的算盤。
江寧又扭頭四下張望一番,確定鋪子內除了少女再無他人,從腰間取出一枚色澤普通的玉佩,將之放到少女跟前說道:“婧婧,買藥?!?p> 婧婧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細細在江寧臉上打量了一番后,才將跟前的玉佩推到江寧跟前,將桌上的算盤和賬簿收起,原本嬌俏不知何時變得蒼白,明亮的眼睛下青灰的痕跡異常顯眼,整個人看上去竟有幾分難以言狀的病容。
婧婧眉頭微皺,壓低聲音湊到江寧面前,“您怎么又換皮了?這么折騰下去別莊的人都不知道該記住您哪張臉了。”
江寧聳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她不能直接露臉,又不能時時出宮,為了掌控別莊的情況,便只能易容行動。
出于個人習慣,江寧每次過來都不會用同一張臉,別莊的人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婧婧也不多說什么,轉身去了后院。
沒一會兒,便帶著一個學徒模樣的年輕人走了出來,跟對方交代一番后,才走到江寧跟前。
“走吧,你要的藥我家藥田,我領你去取。”
婧婧謹慎的模樣,讓江寧忍不住皺眉,回頭望了望低著頭悶聲干活的年輕人,又看了看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只能跟上少女的腳步,等沒人的時候問她了。
婧婧帶著江寧在錯綜復雜的小巷中拐了許久,方才在一間房子面前停下腳步,推開門后,面色嚴肅地說道:“您有一段時間沒來,不知道情況,我大概跟您說明一下。”
婧婧的一系列反應,江寧也意識到情況不對,揮手制止少女,四下探視之后確定周圍無人才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近日,別莊失蹤了四個疑似感染者,鄭叔他們找不到你,只得暫時關了別莊?!?p> “關了?”不知為何,江寧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鄭叔沒事吧?他們現在在哪?”
“城外的山寨,放心吧,大家都沒事。”
婧婧說著,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其實三個失蹤的疑似感染者在城外亂葬崗找到了,我們已經確定他們沒有被感染,但是,還有一人仍然失蹤,鄭叔懷疑這個沒有找到的人,就是齊云山獵場上襲擊貴人的病傀?!?p> “你說什么????”
江寧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放齊云山病傀的模樣,卻怎么也無法從一堆爛肉之中拼湊處他原本的樣子。
“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婧婧看著江寧的臉色,為難地咬咬牙。
“失蹤那人,他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當初是察覺兒子可能被感染了才帶著兒子找到我們,現在她兒子在別莊失蹤,又下落不明,作為母親,她終日苦守,現在已經病倒了,據說,仿佛是時日無多,我……”
“你…是想我幫著確定齊云山的病傀是不是那個人?”
江寧眼神復雜地望著婧婧,有些不忍心將病傀在齊云山的慘狀告訴她。
“是?!辨烘赫驹诮瓕幐埃嵵氐貜澫孪ドw剛要跪下,便被江寧攔住,掙扎無果,只得繼續說道:“那個人是我幼時玩伴,他們之所以選擇在感染之處找上鄭叔,也是因為我的緣故,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