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小哥遞進來的外賣，目送小哥走上電梯，他慢慢關上門，走回了電腦桌前。

　　把外賣暫時擱置于電腦桌上，又從床板和墻壁的縫隙之中抽出來一張小號的折疊桌，把外賣轉移之后，在折疊桌上霍霍了一頓，把外賣盒胡亂打包起來，也沒有處理垃圾，他就直接坐在了坐回了電腦桌前。

　　再次打開三個賬號的所有新消息，全部翻動了一遍之后，一聲嘆息發了出去。

　　“……她怎么還沒有聯系啊，這不是都已經把那個…解決了嗎？”

　　撓撓頭發，他打開的正是與“裊裊清荷”的對話框。

　　對方的上一條消息是“晚安”。

　　在那之后……就再沒有回復過了，什么原因也沒有說一聲，程驕所知道、她的所有社交賬號，這兩天之中，居然全沒有半點消息，就像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事件一樣。

　　可是程驕已經回復了她將近上百條了，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到底……

　　手指全數落在鍵盤上，指尖已經微微動了些力氣，一個按鍵已經下去半截了。

　　——本來是不想黑進去看她的真實信息的，可是現在兩天沒有聯系，都要能立案失蹤了，這樣兒程驕怎么能不著急。

　　之前又決定了通過聊天了解對方，現在破壞自己之前的誓約，真的沒關系嗎？

　　程驕目光閃動之中，還是遵從內心的想法，按下了第一個鍵。

　　“……她生氣，總好過出事兒。”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迅速敲擊鍵盤，以每秒三四次的頻率在鍵盤上閃動的手指，幾乎要揮舞出殘影來，不過由于對方的信息保護并不怎么嚴密、所以程驕很輕松就找到了對方的真實信息。

　　她叫何晴。

　　打開資料所在的文件夾，他一字一句讀了起來。

　　“何晴，女，20歲，薊大中文系大二學生，室友周落英……”

　　薊大是個住宿環境不錯的學校，能夠分到兩人寢室，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能夠在室友之中匹配到一個渣滓，真是晴晴的不幸！

　　程驕一邊腹誹，一邊繼續讀了下去。

　　“檔案之中……小學的時候曾經偷竊被抓到、送給班主任處理……”

　　倒也沒什么，畢竟最后正常做出了賠償，說是偷竊其實也就是一些小東西而已，算不上什么大錯。

　　“也就這一個污點嘛……”

　　初中高中的履歷之上，赫然表現出來，就是一個品學兼優，沒有什么大問題的好學生，中間還看到了老師的評語，說她因為一次考試成績沒有提高，偷偷縮在被子里抽泣。

　　這老師是班主任。

　　之后她的成績就一路高升——不斷提高的前提下，在高考的時候甚至超常發揮，直接考上了薊大。

　　按照期中期末記錄在冊的成績來算，這姑娘頂多也就能去個薊市郵電大學。

　　所以真不是一般的超常發揮了。

　　“……大學開始之后，突然沒有了光彩，甚至處處都被周落英壓上一頭，就連個獎學金也沒有拿到過，就好像是傷仲永一樣，很突兀地沒有了什么擁護。”

　　雖然薊大的學習氛圍很濃厚，但是也不至于，何晴的人緣會這么差吧？

　　一定是她室友太糟心、阻撓她交朋友的原因！

　　但在翻到頁面最底部的時候，程驕頓時怔住了。

　　這張面龐倒是很熟悉，但是這張臉上濃妝艷抹的造型，著實和她發給程驕的那些照片不是一個畫風——他不禁開始懷疑之前何晴發給他的那些照片和這張上面的，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不過仔細再看看，就能發現臉龐側面也有那顆小痣。

　　看來是一個人沒錯。

　　但是兩張照片之間的反差著實太大，弄得程驕心底也升起了一絲狐疑，有些捉摸不定起來。

　　本來只打算瞧瞧女友現狀的他，直接攻破防線，來到了她的社交軟件后臺。

　　別的會騙人，但是言語之中真實透露出來的性格，卻是掩蓋不了的。

　　曾經幫別人“追查”網騙的程驕，很清楚這一點。

　　這個信息時代，想要知道一個人的信息，實在是太簡單了。

　　特別是年輕人。

　　他們沒有可能不在自己的各種社交賬號之中留下痕跡，而這些痕跡的存在輕輕松松就能夠被翻出來，就算是刪除言論、也一樣有機會能還原數據。

　　何晴是一個很依賴社交平臺的年輕人，自然也不例外。

　　正式開始翻看記錄，第一條信息記錄的對方，像個水軍一樣。

　　“就換不同的、真實可信的號碼，去一個文章鏈接下面刷一個稍微具象一點的抹黑言論，五千塊能買多少啊？”

　　“好的親，五千塊價碼很高嘛，有真人認證的賬號我們手里只有三千個，一條評論是一塊二……我們給您優惠一百，三千條評論是三千五百塊，您要是覺得人數還是不夠的話我可以去隔壁借一點……”

　　“嗯，三千條差不多夠了，定金多少？”

　　“定金是百分之二十呢親，三四個小時大概就能刷好了，能行嗎？”

　　“好，到時候窗口抖動給我截圖，我付尾款。”

　　“轉賬700元。”

　　這一套買水軍的流程，著實是熟練到不像話了——特別是往上邊一翻，很輕易就能看到其他的買水軍記錄，還不止一次，跟這個賬號的溝通甚至超過上百條……

　　很不正常。

　　跟程驕聊天的時候，何晴透露出來的信息，明明是家境清貧、吃飯的時候都是只打兩個素菜，改善生活的時候才敢打葷菜、還是一葷一素。

　　結果這一轉頭，連三五千塊的水軍都能買得起了？

　　他一邊皺著眉頭，一邊把這個消息記錄之中，所有何晴提起來的第一個數字做了個簡單加法。

　　……很好，光是買水軍就是將近六萬塊錢。

　　這絕對是不少的了。

　　程驕自己做程序賣出去的第一桶金，也才是五萬塊錢。

　　他吸了口氣，凝神看向了下一條消息記錄。

　　不用往上邊翻看，第一條引入眼簾的文字消息，頓時就讓程驕心跳一滯。

　　“小哥哥，晚上無聊嗎？今夜綿長，要不要來一杯？”

　　緊接著就是一張充滿暗示的圖片。

　　是何晴露出一大片鎖骨、下巴的自拍照片，加了一層濾鏡，相當漂亮嫵媚，雖然沒有露出眼睛來，但也非常驚艷。

　　程驕手頭上的鼠標，頓時在這一刻，被捏地嘎吱作響。

　　——果然有問題。

　　“何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