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頤強行忍住小聲,永遠也不會忘記令沉祐臉上的震驚,以及與令沉訓扭打在一團的場面。
令沉祐如此出丑,也算是不枉她苦心設計一番,如今終于能狠狠出一口惡氣。
更重要的是,宴會出了如此的亂子,她回去對姜占秋也有的交代了。令沉訓發瘋,沖撞世子,世子憤而早去,自己結交不到他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令沉祐本待教訓弟弟出氣,誰知反倒被打了四個耳光,如何肯罷休,左右開弓地竟爾直接把令沉訓扇暈了。
盧玠對這狗打架之事甚為煩躁,當下扶額短嘆,冷冷道:“拖下去,一人打二十大板。”
話罷絕塵而去。
他從姜明頤身邊翩然而過,衣襟上淡淡的桑葉香猶縈繞鼻間。
令沉祐聽聞要被當場罰二十大板,那憤恨的眼神似乎要把令沉訓生生撕碎。當場嘲笑者有之,受驚者有之,更多的還是淡然看笑話的看客,其中就包含了姜明頤。
一場好宴不歡而散,眾人見世子離去,也不愿在此多呆,紛紛備了車馬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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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姜府,姜占秋詢問宴會上的世子爺的情形,還沒等姜明頤開口,桃菲就將發生的喪亂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姜明頤賣乖道:“未能結交到世子爺,是女兒無能。”
姜占秋扼腕嘆息,此事自然也怪不到姜明頤頭上,只得道:“此事真是始料未及,誰能知道令府的二公子居然是個瘋子。還好墨禾嫁的人是大公子,否則此事休矣。”又道:“無妨,以后的機會還多著呢,為父會繼續替你安排的。”
姜明頤點頭稱是,卻沒任何人發現桑葉糕點的秘密。
庭院里玉蘭盛開,到處都是一片暖洋洋的氣象。
不多時,聞得外界喧鬧無比,原是令府的嫁妝送到了。姜明頤往外瞥了一眼,但見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紅嫁妝往院子里搬,珍珠翡翠玉石瑪瑙,看得人眼花繚亂,宛若掉進財寶堆里。姜墨禾與沈氏笑得合不攏嘴。
令沉祐因為前些天沖撞世子爺的事情,正在侯府中面壁思過,因而此次乃是一位的叔父代為護送。姜占秋和沈氏不敢怠慢,將嫁妝一一手下,又在婚書上蓋了章,這才把客人請進來用茶。
姜明頤看著這些大紅嫁妝五味交雜。前世這些東西都是為她而來,十里紅妝,最后她還不是落個棄婦的下場?那些表面上光鮮亮麗的東西,內里其實污濁不堪。
如今,嫁給令沉祐的終于不是自己了,不枉她費盡心機這許多日。
這廂姜明頤正靜靜旁觀,容雅忽然從馬車后背鉆出來,朝她揮了揮手。
姜明頤不知她意欲何為,但容雅是令沉祐的貼身侍女,她既特意叫姜明頤,許是令沉祐又要搞什么特殊的。
姜明頤內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容雅把她拉到一角落處,看著四下無人,才小聲說道:“二小姐可別大聲言語,我是偷偷跟來的。”說著從神神秘秘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火紅的薛濤箋,道:“二小姐,這是我家公子給你的。”
姜明頤將信將疑地接過薛濤箋,知道那薛濤箋蘊含的,乃是男女之間纏綿的情絲。
如今令沉祐大婚在即,他居然要送給她這個?
還真是諷刺呢。
姜明頤沉聲道:“容雅姑娘,你找錯人了。這封信,是交給我長姐的吧?”
容雅頓時一急,道:“二小姐,你明明知道我家公子心里的那個人是你,卻又為何顧左右而言他,故意傷公子的心呢?”
姜明頤撇過頭去,道:“容雅姑娘說的哪里話。三日后,便是令公子和我長姐的大婚。如今雙方長輩已應許,嫁妝已收,名正言順,天作之合,令公子將薛濤箋送給我這個妻妹又算怎么回事?”
容雅從懷中掏出一張手絹,“姜二小姐難道忘了這張手絹嗎?山有木兮木有枝,小姐心中明明愛慕我家公子,卻又為何忽然改變主意?”
姜明頤猛然見那手絹一驚,這條手絹,應該是在十六歲的及笄禮上,她信手所寫。后來這條手絹便丟失了,遍尋不到,原來是被令沉祐撿走了。
不過遺失手絹是她重生之前的事,是她改不了的。
姜明頤接過手絹端詳半晌,道:“姐夫他……是因為這個誤會了吧?這條手絹,并不是給他的。”
“不是……”容雅赫然一驚,“奴婢替我家公子敢問小姐,您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嗎?”
“心上人?”姜明頤冷哼一聲,婉轉笑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姜二只是一個閨中女子,豈敢說出心上人這樣的話?令公子若著實想娶我,不如直接去求父親。”
容雅咬咬牙,“那么姑娘,是鐵了心地不理我家公子了?”
姜明頤真是惡心令沉祐想娶一對姐妹的想法,直言道:“我跟他,今生斷無可能。容雅姑娘回去吧,把我的話告訴他,叫他好自為之。”
容雅見她把話說到這份上,只得頹然離去。
姜明頤深吸一口氣,重蹈覆轍這種事,她是萬萬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