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榮徑直走向里院,千語見到她總算松了口氣,將托盤上的藥碗遞給她,跪在了床側(cè),“公主一直不肯喝藥,所以高燒反復(fù),奴婢實(shí)在沒有辦法,才托人尋您來。”
鹿清榮坐在床沿,心疼的撫著鹿意安汗?jié)竦聂W角,心疼道:“安兒自小如此,發(fā)了燒便長病不起,我?guī)Я擞t(yī)來,讓他為安兒針灸,總比一直喝不下藥強(qiáng)。”
御醫(yī)見她點(diǎn)頭,拿出銀針擺放在桌子上,消毒之后便拿起一根要往鹿意安身上扎。
鹿清榮聽她苦痛呻吟,于心不忍,走出了屋子。
葉恩站在院中,畢恭畢敬俯身作揖,喚道:“昭和公主。”
他的出現(xiàn)讓鹿清榮眼神變得微妙,良久才出聲:“方才恩情我記下了,往后葉侍衛(wèi)需要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公主言重了。”
葉恩背光而立,鹿清榮看不清他神情,只道:“我不能出來太久,葉侍衛(wèi)回宮之后,若是方便,麻煩告知一聲安兒如何。”
“是。”
得到應(yīng)答,她又帶著人匆匆趕回宮中。
明亮的弧月悄然升起,他一直站在院門口,沒有動(dòng)過。
千語見到他時(shí),滿是吃驚,“葉大人?”
“公主如何?”葉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燒退了。”千語深吸了口氣,走到了他身前,說道:“公主一直喚著娉婷娘娘,心魔纏繞,心里遠(yuǎn)比身體痛苦。”
葉恩喃喃念道:“心魔……”
他垂下眼簾,遮去心中那一片又一片激起的漣漪。
公主的心魔何嘗不是他的。
“既然公主無恙,我便回去復(fù)命了。”
“您不想去見見公主嗎?”他作勢(shì)要走,千語著急叫住了他,“其實(shí)在公主心中,大人一直都是至親,她雖嘴上怨您,可無時(shí)無刻都牽掛著您,若是見到大人,公主也會(huì)開心的。”
葉恩頓住腳步,手指慢慢收緊握成了拳,那些壓抑在內(nèi)心最深處的欲望如同滾燙巖漿一點(diǎn)一點(diǎn)灼燒著骨血,直至死亡。
他咽下滿腔苦澀,沉聲道:“葉家無一活口,在我一生,早無至親。”
清冷的月光灑在葉恩肩上,如此孤寂,可他卻只能做一個(gè)啞巴不言不語。
莫修染從昏睡中醒來,他剛撐著床榻起身,婢女推開門,怒氣沖沖將藥碗放在木桌上。
莫修染不緊不慢抬眸掃了他一眼,墨黑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溫度。
婢女氣不過,怒聲罵道:“你就是府邸的災(zāi)星,公主遇見你就是倒一輩子的霉!”
莫修染沒有理會(huì)她,雙腳踩在了地面才確信自己撿回了一條命,只是這一動(dòng)扯到了傷口,生理上的疼痛讓他輕微皺了一下眉。
婢女見狀,繼續(xù)嘲諷道:“真是活該!要不是為了救你,公主怎么可能發(fā)燒都沒有叫大夫,她可是最怕疼的了,現(xiàn)在一直昏迷不醒,看著都覺得可憐!”
她越說越委屈,仿佛受傷的人是自己一樣。
“她……”莫修染一張口,喉嚨那股鐵銹味就涌了上來,他不適捏住脖頸緩了好一會(huì)兒,才啟唇問道:“她病了?”
“都是因?yàn)槟氵@個(gè)倒霉鬼!真是晦氣!”
婢女不愿多說,憤憤摔上房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莫修染沉思片刻,端起桌上烏黑的藥湯一飲而盡。
主院里,鹿意安單薄的身子蜷縮成一團(tuán),大汗淋漓后,身體極度缺水,可她一直抗拒著別人的靠近。
“千語,你回去吧。”她聲音虛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