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布埃諾的柜門掉了一半,桌子、椅子都被掀翻,柜子的頂上的兩個行李箱也掉了下來,瓶子,水和一些吃的在地板上到處都是。
喬納森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摸摸后腦勺,只見手指上全是血,“見鬼,你想殺了我。”
“你把我的手給打斷了。”馬塞爾邊說邊舉起手臂給羅伯茨看。
安德魯走進更衣室瞟了他一眼,“我看只是擦傷,頂多扭到,去醫務室找點藥擦一擦,喬納森,你也去,頭上的傷注意一下。”此時此刻,更衣室外聚集了一隊人馬,“其他人滾去訓練,康恩留下。”教練大吼。
羅伯茨重重地坐回僅剩一張的長板凳,不理睬那些人離去時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向他保證事情沒那么容易解決,想到這他的手就一陣抽痛。不過幾個死黨,在窗外不斷給他豎著大拇指。
“你想學斯科爾斯嗎?”待所有人離開安德魯說道,“你是不是還想找機會給他們套上麻袋?”
安德魯說的是發生在英超的一則著名故事。曼聯的92班不僅在本國的青年足總杯上耀武揚威,還在歐青賽上一路奪得錦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冠軍典禮上一個年輕人對著媒體說:“我覺得不是我們太強,而是對手太弱。”這個年輕人就是保羅.斯科爾斯。
弗格森大力提拔年輕人之后,動搖了原先屬于元老們的主力位置,老派曼聯球員把為首的斯科爾斯打了一頓,然后扔進了汽車后備箱。而生姜頭則找了一天午后,糾齊了內維爾兄弟、貝克漢姆、巴特、皮爾金頓、奧卡恩等人麻袋套頭狠狠地把囂張的一線隊給收拾了。這群人里有一部分成了后來征服世界的92班,有一部分泯然眾人。媒體添油加醋把這則故事傳的到處都是。
羅伯茨怒火中燒:“他先朝我臉上招呼的---”
“我看到了,那又怎樣。”安德魯一礦泉水瓶把屋外偷看的幾人砸跑。
“你該把這群混球都清理出去”羅伯茨冷冷地說,“他們毫無榮譽可言,你是想做訓練幼崽的雄獅嗎,給我剩下一些可憐軟弱的獵物。”
他把安德魯比作了雄獅把自己比作了幼崽,又把喬納森等人比作獅子給幼崽抓來訓練的獵物。
“-----你在這講什么混賬話?那是你的隊友。”安德魯很驚訝他的球員像匹餓狼一樣對誰都在齜牙。
羅伯茨冷冷地說道,“我可以走了嗎?”
“我說走才可以走。”
羅伯茨恨恨地盯住地腳下的那一雙雙球鞋,直到安德魯粗暴地伸出手指托住下巴,把他的頭用力扭了過來,“小子,我跟你說話的時候最好看著我。接近球場上的那個位置,讓很多人以為自己已經擁有這個位置,別讓我把這種錯覺扼殺在萌芽中。”
羅伯茨·康恩看著他,教練的身上有很重的墨水味,眼窩深陷,看樣子很長時間沒有睡好覺,胡子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刮了,他的領帶別一根謝菲聯隊徽樣式的別針,“光嘴巴上說說,我的球隊該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和你和其他人沒任何關系。”
怎么和我沒關系,康恩倔強地想。他從小在這個俱樂部長大,父親無數次地跟他說,只能是謝菲聯,他經常夢到這些,在夢里他幾乎可以拼湊出自己穿上紅白球衣的模樣,而布拉莫巷球場殺聲震天。
“你以為在球隊里逞英雄就很了不起”安德魯繼續下去,“斯科爾斯16歲就是歐洲冠軍,歐文和你一樣大的時候已經聯賽31球,上演了兩次帽子戲法。”
“我不在乎”康恩道,“我不在乎你或者喬納森或者誰誰誰怎么樣,我只想踢好自己的球。”
“踢好自己的球。”安德魯輕輕地重復。他本可以拿自己的經驗大做文章,因為他知道足球該怎么踢,他熟悉未來10年每個球星的人生軌跡,可以舉出無數的例子。他也可以灑雞血,講出無數例如“胸前的名字永遠比你背后的名字重要”這樣的至理名言。也可以拿主教練的權威做威脅,讓他臣服,在這家俱樂部他擁有的權威遠大于英格蘭任何一個教練。
但他并沒有。
他只是坐到羅伯茨的身邊說道:“是啊,康恩,踢自己的球。這沒有錯,很多人都是這么做的。”安德魯拍了拍他的脖子,“不過照你現在這種態度,早晚有兄弟半夜給你塞進后備箱。”
“兄弟?他們才不是我兄弟”羅伯茨駁斥,“他們恨我,恨我會搶了他們的位置。”
“錯了,他們恨的是你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他們眼中的你是曾經的自己,自以為無所不能的傻瓜。”安德魯摸著他的頭,“記住,你不是什么太子大少爺,你姓的是謝菲爾德,不是羅伯茨。而現在,你不但是小鬼,還是個惡霸。”
“惡霸?”康恩差點說不出話。這指控實在不公平,氣得他喘不過氣,“是他們幾個先來找我的麻煩。”
“他們幾個在訓練場都被你還有沃克羞辱過,說不定怕你怕得要死。我看你踢了這么長時間,跟你一起踢那不叫練習,要是你身體在強壯一點,他們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對手。你很清楚,我很清楚,他們也很清楚,你完全不留情面地羞辱他們,難道覺得這樣很值得驕傲?”
羅伯茨遲疑了。他每次一對一獲勝的時候頗感驕傲,難道不應該么?教練連這么一點點喜悅也要剝奪,還讓自己覺得好像做錯了什么。“他們年紀都比我大。”他防衛性地說。
“他們是比你年長,也比你高壯。馬塞爾的膝蓋傷了有幾個月,喬納森的肌肉也有問題,我打賭,布蘭克一定沒教你怎么對付傷號。”
安德魯向前靠,幾乎要貼上羅伯茨的臉,“小子,你想想吧,這家俱樂部還在英超時,十多人要踢一個賽季,摩根31了,利特爾也34了,很多人是什么模樣你也知道。馬塞爾頂著膝蓋傷踢了半個賽季,喬納森的每天吃的止疼片有小半瓶。他們或許不在年輕,傷病纏身,或許喜歡開年輕人的玩笑,但我跟你保證,我留下的都是好球員。”
安德魯拍了拍他的腦袋,“所以啊,小太子,你倒是告訴我,打贏他們真的很爽么?”
“不要這樣叫我!”羅伯茨激動地說。但他的怒意已經沒了力氣,突然間只覺得慚愧和罪惡感。“我不知道…我以為…”
“回去好好想一想”安德魯提醒他。“英冠后天就要開始了。行了,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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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難寫的一章,鬼知道我刪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