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身上隨意蓋了一件毛毯。他夢見布埃諾上演了帽子戲法,菲爾米諾和吉魯撲到他身上,空氣里全是勝利的芬芳。
多么甜蜜,甜蜜的事物總是不會那么長久。黎明無情地到來,陽光如同射門穿刺而下。他渾身酸痛地醒來,孤獨而疲憊:因通宵而疲憊,因擔憂而疲憊,因責任而疲憊。
他把磕在腦袋下的文件拿開,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安德魯聽見菲爾米諾在抱怨老是下雨的天氣,吉魯則在索要自己昨天借出去的游戲機。他們吵著鬧著,但所有人都在討論同一件事-------聯賽。
錘了錘發酸的腰部,他摸索起手機,上面有幾條英足總官方的信息。很不幸,聯賽第一輪的揭幕戰,謝菲聯將在河畔球場對戰米德爾斯堡,這是兩支上賽季降級的球隊。大巴車一會就來,球員們正在收拾東西,安德魯惟愿他們通通走開。
出了門,只見加布里爾正在用壺煮燕麥粥,范德東克調試自己的頭發,有一點睡懵了的模樣。“哥,”安德魯出來她說道,“冰箱里還有點培根,要不我給你的早餐加點烤肉?”
“謝謝,我想燕麥和面包應該足夠了”他坐下來就把一塊刷好醬的面包塞進了嘴巴,“恭喜你們贏球,丹妮爾你進球很漂亮。”
“那是...”范德東克本來想說那是自己的早餐,但到了嘴邊變成了“謝謝”。她兩天前客場92分鐘遠射絕殺了阿森納,替女足取得了開門紅。
“我找了點薄荷、檸檬,泡了壺茶,”范德東克宣布道,“教練,你要來一杯?”
“好的,非常感謝。”
他用一只手拿住茶杯,呵著氣,等茶冷卻,淡淡的薄荷檸檬味讓他的精神提振了不少。因為是揭幕戰的原因,河畔球場正在做彩排設備也要調試,取消了原定的賽前新聞發布會,安德魯跟球迷、媒體的見面都要放到賽后。
為了晚間的這場比賽,球隊的陣容已經反復打磨,喬哈特的到位也宣布最后一塊拼圖也已經契合。安德魯就著茶水把最后一塊面包吃下肚就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來,從口袋里摸出兩只小小的木刻米菲兔放到桌上,“進球禮物,我在手工藝品店里隨意買的。”
加布里爾拿起其中一只,看著安德魯離開的背景,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哥臉上沒什么表情,卻是最會騙小孩了,是吧,丹妮爾”說范德東克的姓氏時語調很是奇怪。
“你在說什么瞎話。”范德東克輕輕掐了掐自己的閨蜜。
............
半個小時后。
安德魯在大巴上開始宣布本場比賽的大名單,客場比賽前一晚,98%球隊會在酒店里度過。集體晚餐和放松按摩后,球員們一般就會直接上床睡覺。通常這個時候,球員們是不會知道首發名單的。
通知首發名單太早,球員可能會告訴女友,女友可能告訴閨蜜,閨蜜可能告訴他女友,然后推特上說不定就出現了一條爆料。但通知的太晚也不行,球員們會浪費精力去猜測今天能不能上場,打哪個位置,身邊是天神還是天坑,無法集中精力去比賽。
正確的做法是形成慣例,比如比賽日早晨的現在,教練組和球員都在場的情況下。
“門將喬·哈特”安德魯開始朗讀。
“我?”哈特被嚇了一條,沒人告訴他頭一輪揭幕戰就要出場比賽,他以為自己的球隊首秀會晚一點。
沒有理會略顯興奮的哈特他繼續往下報:“中后衛克里斯,你照顧一下杰克。”隊長克里斯·摩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杰克·凱恩斯,兩人碰了碰拳。
“右邊后衛凱爾·沃克,左邊后衛卡里奧。”安德魯沒理會已經興奮壞了的沃克,對著習慣性沉默的托尼·卡里奧說道,“凱爾·諾頓的速度很快,那小子在哪一側,卡里奧你就在哪一側。”
安德魯還沒說完就被沃克打斷,“老大...老大...我來,我來對付他,他是我表哥。”
布蘭克趕緊讓沃克坐下,然后把一份幾年以前的資料放到了安德魯手里。
他看了一眼才發現米德爾斯堡今年夏天租借了熱刺后衛凱爾諾頓,這位諾頓正是出自謝菲聯的青訓,跟沃克還是表兄弟的關系。
諾頓后來的名氣遠不如沃克,兩人卻也是前后腳加盟了托特納姆熱刺。
“同室操戈,兄弟殘殺。好,我同意了。”安德魯笑著答應了,車里眾人大笑。
笑聲過后繼續宣布:“中場利特爾,克里維茨和羅伯茨。”
“前場菲爾米諾、吉魯、阿爾貝托。”
再往后就很順利了,安德魯說到一個,首發的球員就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司機帶領著球隊在高速公路上奔馳,布蘭克坐在他身邊,他換了一身新衣服,左胸繡著謝菲聯的隊徽,黑色布底上的兩把交叉小刀尤其顯眼。
他們被發現時,距離河畔球場尚有五六分鐘的路程,新聞主管班森是球隊的斥候。他打電話回報,球場路上沿途的兩邊,都是又唱又跳的球迷。等球隊的大巴趕到高速路口下,三輛警車將他們團團圍住,一個全副武裝的老警察開著摩托領著車子在藍色的海洋中穿行。
球迷們看到客隊的謝菲聯時,便更加賣力地放聲歌唱,“美麗的河畔球場向你們致敬,愿你們享受美麗的比賽。”
米德爾斯堡的球迷禮貌依然,當汽車駛進球場的內場,他們便看見了媒體的長槍短炮,閃光燈猶如遠海的呼喚,漸行漸近。
“先生,你待會下車先接受一個短暫的采訪”班森在手機里提醒主教練,“穿黃色衣服的是天空體育”短信后面就是兩個簡單問題的內容。
車子緩緩地停下,盡管有先前的警車開道和熱情的球迷預做提醒,球員們仍舊不由自主地為眼前媒體的陣勢張口結舌。
安德魯一馬當先下了車,他很自覺地走到一旁去接受天空體育的采訪,助理教練則領著球員們先進入了客隊更衣室。
成千的煙花使空中彌漫著各色的火光,河畔球場在夕陽下仿佛在泣血。女記者沒有浪費時間,很專業地詢問了第一個問題,“今天是揭幕戰,先生,你有什么感受。”
“不可思議……這么多球迷。”答得很隨意。
女記者莞爾一笑,“是的,今天有開幕式,比賽開始的有些晚,連賽前的新聞發布會也取消了,這會對球隊有影響嗎?”
“總不會比卡迪夫城的影響大”
女記者又笑了,在場的攝像也笑了,卡迪夫城在這個夏天因為財政問題慘遭足總托管,聯賽還沒開始就被罰扣了10個積分,現在排在倒數第一。
寫爽文標準開局。
兩個簡單的問題后,安德魯跟記者握手,然后把手里提前簽好名的賽前名單,交給了一直等在門口的第四官員。

倒轉金字塔
七八萬字下去,聯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