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上來了。”東塵進來稟告,許雅沁正心不在焉的扒拉著南霜做的桂花圓子。這甜湯從她回來就端上來了,一個多時辰了,也沒見她吃。
許雅沁這才從思緒中回神,起身“見過君上。”
沐凜寒扶起她“雅沁,怎么了。這幾日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就是突然想吃那次與你在郊外吃的雜魚鍋了”許雅沁看了一眼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莞爾。
北煙聽了這話,情緒復雜的瞧了許雅沁一眼。可從沒聽過有雜魚鍋這回事,只知道他們當初去郊外一家客棧,那處的豆腐魚頭做得鮮美,他們很喜歡。
“既如此,就讓膳房做給你吃。寡人也再回味回味。”沐凜寒沒多想,聽她這么說就準備讓畢云去安排,又被許雅沁攔住。
“臣妾下午貪嘴,吃了兩碗桂花圓子,這會卻又吃不下了。還是改日吧。君上可用過晚膳了?”許雅沁得到了這個回答,沒吃的必要了,語氣添了幾分失落。
“寡人與你差不多,寡人是吃多了王后送來的栗子糕了,”
“既然如此,那就喝茶如何。順便下下棋?”
“好。聽你。”說著,北煙他們便張羅棋盤。
“君上,臣妾今日的打扮,您覺得如何?”下著棋,許雅沁又突然問沐凜寒一句。沐凜寒知道下午她去了王后處,但是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可是不怎么搭理人的她主動出門,已經讓他意外了。
沐凜寒把玩著手中的黑子,看著她今天的模樣與往日沒太多不同,想了想“你本來就好看,沒什么不同,只不過還是加上這累絲珠釵才稱你。”說著,沐凜寒從懷里把許雅沁捐出去的釵子拿了出來,
本來是給漓淺兮收著的,但聽說她病了。想著多少有這緣故,他昨夜又把釵子自己拿上,準備看望她的時候還給她。
許雅沁看著他手里的釵子,握著棋子的手不覺緊了緊,原來他記得。
“不管怎么樣,都是我送你的。怎么說不要就不要。”說著,沐凜寒起身給她戴好。“雜魚鍋不想吃,那就明天讓他們做豆腐魚頭吧,畢竟,我們喜歡吃的是這個。”
許雅沁聽了這話,錯愕又難受,有些淚花,看著沐凜寒,你都記得。原來都記得!
“君上,今夜留下來好嗎。”見沐凜寒轉身要走,顧不得其他了,上前抱緊他。“留下來,陪陪我。”聲音酥軟又充滿懇求。
沐凜寒不由得心疼,如若不是因為他,許雅沁何須遭這罪。
她該和漓淺兮一般,被沐稷寒捧在手心的。
“雅沁..”
“不,我不要聽。為什么你不再叫我沁沁,為什么你和我這么生疏。為什么你連與我同床共枕都做不到。為什么!”許雅沁死命箍著沐凜寒的腰,說什么都不肯放開。
“我無法阻止你把王后捧在心尖,也沒辦法把你日思夜想的人重新變回我。可是,你能不能,能不能給我一點溫存呢。不要如此絕情。多少次,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沐稷寒!求求你,不要這么殘忍,可以嗎...”許雅沁梨花帶雨,嘁嘁求著。
沐凜寒頭疼,他不可以留下來,可是怎么脫身才能不傷許雅沁的心,卻是個問題。
實際上如今已經傷了,能做的只是如何不把她傷的太深。
“君上,漓府走水了!”
沐凜寒正頭疼,外頭有將士來報,沐凜寒松了一口氣,沉聲問“怎么回事?”
門被打開,碧霄宮的人都低著頭,許雅沁身子被沐凜寒擋著,這會擦著淚珠。
“起火原因還不清楚,但火勢洶洶,似乎被淋了火油,隔著的相府可能也會被波及。現下正全力撲滅。”丞相府與漓府一墻之隔,此刻除了燒起來的漓府,就數丞相府最危險。
聽著這話,許雅沁緊張地探出頭,沐凜寒握住她的手,微微能察覺她在顫抖。輕聲安慰她“別怕,我不會讓你家人出事的。”
“讓墨毅帶巡防營去幫忙,先把丞相一家護送到安全的地方,若是人手不足便再調,務必要保證相府的安全。”外頭的將士得令,趕緊去辦。
“你在宮里,放心,我絕對不會讓相府出事的。”沐凜寒握住她的手又安慰了兩句,又囑咐人照顧好許雅沁,匆匆離開了。
“主,老爺夫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一定會在火勢蔓延之前撲滅的。”士兵的話整個宮里都聽到了,這會沐凜寒離開了,北煙南霜趕緊來陪著她。
雖安慰她沒事,可若不是很可能控制不住波及相府,又怎么會冒冒失失來稟告。再怎么說,也只是一座府邸罷了。
許雅沁看著沐凜寒遠去的背影,情緒復雜
......
“君上,昨夜漓府的火勢太大,丞相府雖然也有些損失,好在丞相一家安然無恙,也算不幸中萬幸了。”
“話雖如此,漓府卻是燒了個干凈,府中眾人也難逃厄運啊。”
“聽說遇難者有十人之數,微臣奇怪啊,漓府的奴仆少說也有幾十,怎么只有十人,那這漓小姐又如何了。”
“魏大人有所不知,這漓府的漓小姐失蹤了。連她母親的喪禮都沒參加,可真是奇怪。”
“漓小姐失蹤了?這又是怎么回事?”
“這么說微臣倒是想起一個說法,這頭七未過女兒失蹤,怕是走的不安穩,有冤情啊!”
昨晚的火太大了,丞相一家還臨時去了就近的陳府安置。更加鬧得沸沸揚揚。沐凜寒聽著下頭大臣愈吵愈烈,鬼神之說都搬出來了,有些不耐地拍拍椅子。
“丞相府如何?”
“勞君上掛念,除了靠著的院落遭受點損失,相府沒有傷亡。”
“查出來失火原因沒有”
“回君上,有人在漓府淋了火油,而比對漓府尸首,少了一個采買的小廝朱阿濃,而且也在多家店鋪證實,朱阿濃近日采買了許多火油。目前,正在抓捕。”
“既然如此,繼續追查,既然縱火之人明了,就不要再把鬼神之說搬出來了。”
......
“寒哥哥,”勤政殿,沐凜寒和夜殤墨毅都在,漓淺兮來了。“幕后是誰查到了嗎。”
“君上,娘娘,朱阿濃昨晚就找到了,給人藥死在小巷子里了。”夜殤回著話,“只是這事疑點頗多,就沒在朝堂上說。”
“夜大人這是懷疑誰?”漓淺兮覺著夜殤話里有話,不由蹙眉。
夜殤微微一笑,“就目前的跡象來看,微臣會說沁夫人,”
“為何?”沐凜寒并沒有太意外夜殤的答案。
“事情是因為相府差點受波及才鬧大的,沁夫人有這個心計與能力,把事情安排的恰到好處,既鬧得天下皆知又不讓相府眾人有危險。”
“本宮不同意,她不像會這么做的人”漓淺兮是第一個跳出來反駁夜殤的。
“請問王后,您是以什么衡量呢”夜殤付之一笑。
“這...”漓淺兮一時語塞,“寒哥哥,昨日沁夫人來找過我,雖然言語間有許多試探,但是我還是覺得她不是這種人,我確實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覺得不是她,可是,夜大人你也沒證據不是嗎?”
“確實,不過除了她,那就只能看看漓府的事搬到明面上有誰會受益。只是漓府內幕...”這件事沒多少人知道,這也是懷疑許雅沁的原因。別人不行,她要探聽點什么事還是容易的。
“沁夫人是知道溫泉行宮的事的,估計對漓府的事她也會知道。”漓淺兮掃了夜殤一眼。
“畢云徒弟小平子,時常會給她遞消息。這些寡人知道。既然只是猜疑,且先放一旁。說說朱阿濃這個人吧。”沐凜寒沒有發表意見,讓夜殤先分析下去。
“朱阿濃原本是買入漓府伺候的罪奴,因為辦事利索,后面就變成了漓府的采買,如今在府里也算說得上話,可是現在被人毒死,線索直接斷了。”墨毅回復著,小巷子的尸首是他找到的,
“那這個人生前和什么人關系好,可知道?”
“今日臣去問了原先打發出去的老奴,這朱阿濃長得算不錯,又會說話,所以挺得漓菁母女喜歡的。也就一步步做到了采買的位置。要說除了這漓府,那應該是陳府。這陳瑛小姐回府以后,這漓菁是很快就上門去示好的,聽說除了采買,他還在中間跑腿呢。”
“陳瑛...陳老將軍的獨女。與自家的家丁私通的那一位嗎”
“正是。陳老將軍膝下僅此一女,難免溺愛。不知怎么的就與一個家丁看對眼,被發現時已經有了身孕。當初她也無所懼怕的,哪怕被陳老趕出家門也不肯離開這個家丁,可這人就是想借著她飛黃騰達,才進陳府的。沒想到被趕走后陳家真的對他們不聞不問,便漸漸露出本來面目,甚至對陳瑛母子拳腳相向。”
“聽說陳瑛回府求過老將軍,但是不得見。后來又是怎么讓她回府的。”
“那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陳老夫婦怎么會不牽掛呢。就是老將軍性子執拗,當初說了恩斷義絕,再怎么擔憂他都不愿意原諒自己女兒。最后是君上讓臣去處理的。將家丁做成酒后摔倒而死的假象,再把她們母子接回府。”
“回去也好,至少孩子還小,沒有被教壞。”漓淺兮搖搖頭,這陳小姐,怕也是個難纏的主。
“這個陳瑛,因為當初老侯爺拒絕她回府之事,與老侯爺生了隔閡。雖然外頭對她指指點點,但她如今攜子歸來,以后陳老將軍的家產自然是他們母子的,如今也是仗勢作威作福。
陳老無法,說到底也是自己寵出來的女兒。只得將孩子養在他們身邊,至于陳瑛也就隨她去了。
陳瑛有個癖好,喜歡美男,但對白面書生看不上,偏偏喜歡這些做小伏低的精壯男子,漓菁身邊的朱阿濃估計也是因此才擔上這個重任。”
“那可不可以這么想,是漓菁找上陳瑛,才有這出戲?”漓淺兮還是先排除許雅沁。
“當初只說將她趕出去,并無人去留意她之后的蹤跡。若是她在背后作祟,那就得從陳府查起了。如此一來,容易鬧大。”夜殤勸著,意思需要謹慎。
“你把這事先給按下,到朱阿濃這里便可以了。后面的再暗中查查吧。”
“君上是怕,背后真是沁夫人?”夜殤試探的問
“無論是誰,漓家的事往外牽都不好,追究下去最先扯出來的將會是本宮,寒哥哥。不想出現這種情況是嗎?”漓淺兮明白沐凜寒的心思。不管查下去會扯出來多少真相,她對舅舅家人下手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到時候,她又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對了夜大人,昨日聽沁夫人說,你曾因為漓菁而不敢回府,是怎么回事。”漓淺兮談著漓菁,突然想起來發問。這讓他們三人都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登時不解“怎么了,難道沒有這事?”
墨毅在一旁憋著笑,夜殤咳嗽一聲,轉過頭去當做沒聽到,沐凜寒似笑非笑的,漓淺兮看著他們三人反常的舉動,看來真有事“寒哥哥?”
“還是讓當事人和你說吧。”沐凜寒沖夜殤挑眉。夜殤別過頭,沒看到這動作,墨毅抬手捅捅他胳膊,夜殤躲著不搭理,墨毅直接來一狠的,“叫你呢。”
夜殤才不情不愿轉過身來,耷拉腦袋沒說話。
“兮兒等等,這夜大人是不好意思了。”沐凜寒調侃他。
“哎君上,能不能別老想著看微臣笑話!”夜殤委屈的埋怨。
結果又被墨毅嫌棄。“要不是你自己念幾句酸詩招惹她,人家哪會守在大門口給你送夜宵。”
“我...”夜殤被噎住,誰能想到當初在一場春日花宴上,隨口借花贊美她兩句,就讓她胡攪蠻纏上了,嬌滴滴的就來示好,白天等不到,竟然晚上以送宵夜的名義等在門口,把夜殤給嚇得大半個月不回家。
漓菁當真是豁得出去,什么也不顧。大半夜也敢在年輕男子府門前等著,這事當時鬧的還挺大,把夜殤給氣壞了。
漓淺兮對于這個表妹的認知,又高了一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