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大四后，韓時的工作室花了大半年時間辛苦耕耘，逐漸有了一些穩定的訂單，韓時在業界年輕一輩里也逐漸小有名氣，他也越來越忙。為了能專注工作，他早早完成了畢業論文，后期排版、校對、打印等工作就委托給了江雁回處理，而雁回對這份助理性質的工作并不反感，一口應承下來。阿哲知道以后打抱不平，一定要為雁回多要一份工資，韓時噙著笑，不置可否。

　　雁回沒有跟著鬧，原本她和韓時根本不會有什么交集，現在這樣能幫他做一些事，她覺得不論是在學業上，還是待人處事方面，都能學到很多，已經算得上值回票價了。她本來就手腳利索，雖然按照韓時和導師的想法三易其稿，還是不出兩個月就完成了最終版本。

　　天氣很快轉冷，冬天挾著寒風席卷了整座城市。轉眼竟已經到了平安夜。

　　阿哲早早準備了圣誕派對，中午剛過便來到店里拉開老板架勢指揮布置。雁回原本對這種洋節興趣索然，但看阿哲這樣興致勃勃，也只得跟著忙東忙西。只是翻包找手機的時候看到包里那本按照學校要求打印裝訂好的畢業論文，她才不情不愿地在心底承認，她的失落到底是源于韓時。

　　論文弄完了，今天交給他以后，他們便再無聯系的必要了吧？

　　傍晚時分，韓時準時推門進來。他很是忍耐地環視了一周店里張燈結彩的裝飾，眼光落在了門口那棵花花綠綠的圣誕樹上，終于開口問阿哲：“這就是你的圣誕派對？五元店的‘大甩賣、跳樓價’嗎？”

　　阿哲痞痞地甩了他一句國罵，吩咐雁回點單的時候價錢翻倍。韓時不以為意，倒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在吧臺上。

　　“送你的。”

　　雁回沒有接，她做好咖啡和三明治，連同那個小盒子一起放在托盤里送到韓時桌上。

　　韓時挑眉看她。

　　“無功不受祿。”雁回解釋。

　　韓時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咖啡做的不錯。這些東西你請我吃，就算公平交換了唄。反正等下我是不會付錢的。”

　　阿哲在一旁哈哈大笑：“韓時你這不是強買強賣嗎？雁回，他送你你就拿著，還讓你請喝咖啡，老板我還沒同意呢，他多大臉？”

　　韓時笑，不理他：“這款手鏈叫做月滿西樓。你可能聽阿哲說過，我開了間珠寶定制工作室，這是我們這一季的新品。你上一次的接待工作我很滿意，就算是專業的翻譯也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更何況這陣子一直在麻煩你幫我做事。小小禮物作為謝禮，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就當幫我打廣告了。”

　　雁回愣了愣。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李清照的詞，也是她名字的出處。母親說過，她出生的那一晚，月色很美。便給她起了這個名字。

　　看她發呆，韓時笑了笑，把盒子又向前推了推。

　　“這款設計有一整套飾品，是我們工作室新推出的月色系列。如果喜歡這款手鏈，再想要別的就得自己花錢買了。”韓時笑得意氣風發，“你的話，我算你八折，限量款哦。”

　　“真好看。”雁回由衷地稱贊。晶瑩的水晶，還有面前閃亮的濃黑眸子，同樣的波光瀲滟，令人沉醉。

　　“很適合你。”韓時頓了頓，“今晚的月色也很美。”

　　雁回突然想起夏目漱石的那句隱喻，一句“是啊”就卡在了嘴邊說不出口。大概是自己腦洞太大了吧。她看到一旁的阿哲戲謔的表情，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阿哲拍桌子：“趕緊吃，吃完滾！店里忙著呢。”

　　韓時把最后一口三明治放進嘴里，好整以暇的站起身：“那怎么辦？我是來給她請假的，今天她要陪我去交論文。”

　　阿哲嘴上罵罵咧咧，卻麻利地把雁回的包拿出來，催他們快走，別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