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總會讓空氣中增添更多的尷尬分子，只是眼神并不會因為嘴巴而失去交流，一個人提出了疑問，另一個用沉默訴說著答案。
嘶吼式的一聲，“你站住！”
像一把利劍刺破了此刻的沉默，幾天不見的高三學姐，又一次帶著她的大隊人馬在六班門口，圍住了梁燁。
“學姐，你再堵我也沒用的，這么多人看著，也不好吧！”
“我也不想天天追著你跑啊！就是想要句痛快話而已。”
“我說了啊，還是算了吧，我配不上學姐。”
“可是我要的痛快話只能是肯定答案，我不需要否定答案，你懂嗎？”
“但是我也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吧，心里是一種想法，嘴上說反話，而且長得帥的男孩子那么多，學姐沒必要一直盯著我的。”
“你不要覺得你現在示弱，我就拿你沒辦法。我既然盯上你了，就說明我了解你之前那些破事，十七歲的一個男孩子，換了那么多女朋友，難道你對每個人都是喜歡?我覺得不是吧。”
“但是，現在不是了，請學姐放過我。”
梁燁看著周圍同學異樣的陽光，內心產生了一絲恐懼，就好像是一杯水掉在了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完完全全的展露在大家面前。
他回到周圍上，靜靜地看著課本，發呆的表情里藏滿了對過去的回憶還有秘密曝光的驚慌。
上課的時候，從草稿紙上撕下一塊，遞給林玥然，上面寫著——你覺得我個壞孩子嗎？
她發現梁燁的自信和銳氣一時間都被他小心翼翼的隱藏起來，只能想個小蝸牛一樣，悄悄地呼吸，縮著校服外套的保護殼里。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也不了解你，但是我覺得，你做一個好孩子的潛質。”
“那如果已經被打上標記的壞孩子，內心柔軟了，別人還會愿意重新認識他嗎？”
“當然!雖然我也不知道以前的你發生過什么樣的故事，但是我覺得那個學姐說話確實不好聽，你沒有必要把每句話都放在心上。”
“沒有傘的孩子，只能自己奔跑，當他跑錯了路，只會聽到唾罵，卻不會有人伸手指引。”
下課以后，梁燁和林玥然說，“我帶你去三樓見個人。”
走到初三七班的教室門口，他指了指那個坐在第二排，扎著高馬尾，五官很精致的女生。
“這個女生是第一個走進我心里的女孩子，但是我在他心里永遠都是渣男了。”
“那個小學妹長得好漂亮啊！”
“因為我爸媽離婚的原因吧，我其實根本不相信什么狗屁愛情，覺得喜歡一個人，談戀愛什么的都是和過家家一樣。”
“啊？”
“我得感謝我媽媽，給了我一副好看的皮囊，從小到大，喜歡我的小姑娘就沒斷過。但是我就覺得，這就和游戲一樣，她們只要表白，我就會答應。當時最瘋狂的時候，學校一個女朋友，補習班一個女朋友，家里小區里有一個，還有網上聊天的，我現在都想不通當時是怎么了。”
“我的天，你是瘋了嗎？”
“因為我覺得別人說喜歡我，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那我就滿足她們的想法咯，分手以后她們罵我多難聽都沒所謂，連爸媽都不在乎我，我又怎么會在乎其他人對我有什么看法?”
林玥然長大了嘴巴，不明白梁燁怎么能說出這種，聽起來如此混賬的話。
他突然畫風一轉，“但是，這個女生讓我知道了心動的感覺，還有被人喜歡的感覺。我想改變自己，做一個打開心門的人，只是來不及了，也沒有辦法挽回了。”
“那你只要處理好和其他人的關系，專一的和學妹在一起不就好了嗎？”
“我也想啊，但是就是因為剛才那個學姐，給她抖摟了我之前的破事，她現在看見我就狠的牙癢癢，怕是再也不會相信我了。我在她心里，肯定是個壞人了，只希望不要給她留下心理陰影就好。”
女生向外看了一眼，梁燁立馬躲在了墻邊。明知道對方已經看到了自己，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現身。
中午睡午覺的時候，林玥然躺在床上，仔細地揣摩著梁燁說的那些話，因為無知做出來的傻事也能叫做犯錯嗎？
兩點十分走到教室，看見一個女生在門口東張西望，仔細一看是早上的那個女生，手里還提著一個小小的禮品袋。
“同學，你可以幫我把這個東西，放在你們班梁燁的桌子上嗎？”
“嗯嗯，可以的。”
“那個，我早上好像看到一個女生和梁燁在樓道里，是你吧？小姐姐，聽我的，離他遠一點，不然會受傷的。”
“啊，那個，你別誤會，我只是他同桌，僅此而已。”
“啊偶，好吧，謝謝你了。”
她拎著那個紙袋，充滿好奇心的回到了座位上，卻發現梁燁的座位已經是一片狼藉，像是被搶劫了一樣。
幫梁燁把桌子上的書整理起來，卻發現是有人故意把書弄亂在桌面上，為了遮掩用記號筆寫上的六個大字——渣男不得好死!
目瞪口呆的她，看向門外，難道是剛才那個學妹干的?看起來也不像那么喪心病狂啊？
她起身去拿抹布，想幫他清理干凈，可惜梁燁已經走進了教室，看到這一幕，眼角泛起了淚光。
“那個，要不我們去找老師看監控吧，這種行為太惡劣了。”
“不用了，肯定是早上那個學姐干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對了，這個是那個學妹叫我拿給你的，下午來的時候，她站在教室門口塞給我的。有沒有可能，是她寫的。”
“她就是一傻白甜，不會有這么變態的操作。”
梁燁從紙袋里取出了那件禮物，是一個用一百多張卡紙摞起來的立體紙雕，上面是兩個面對面一起喝果汁的小孩。
“這是從我們在一起的那天開始雕的，因為作業太多了，每天只能雕一頁。昨天看見它待在書架上，我決定完完全全的把你在我腦中的回憶全部抹掉，所以就當作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吧。以后請你做個善良的人，我們，再也不見。”
梁燁坐在座位上，把禮物塞進了桌兜里，用紙巾和肥皂擦拭著桌子上的字跡。
一滴水掉在了他的手背上，他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