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看似慌亂的跟上,雙眼向前一望,見到了另一邊的情形:那邊的煙霧已經散去,綠草如茵,天空碧藍。
但是他卻發現他沒有辦法通過這口紅鍋,好像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將他和這口鍋右邊的世界隔絕開了來。
他看似心急如焚,大聲喊著花拾的名字。
可是花拾卻沒有聽到:聲音竟然無法傳到另一邊去。
而在這個在綠草如茵的世界,“清奇男”和一大群人正在“迎接”花拾的到來。
“你好啊,小花拾?”
“清奇男”此刻仿佛很有閑情逸致來與花拾聊些有的沒的,臉上的表情讓人很是捉摸不透——雖然他還是帶著那一副令人厭惡的墨鏡。
花拾全身上下猛地顫抖了起來,所有之前想說的話此刻全部都不知所蹤,大腦一片空白,連拔劍都忘記了拔,只是顫抖的舉起了一只被自己握的蒼白的手,怒火狂舔著她的全身,使得她憤怒的伸出一只手,指向“清奇男”。
“好吧,你既然不想和我聊天,那你一定想和他聊天吧?這可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禮物呢,驚喜哦!”
“清奇男”表情很愉快的說了句,接著對著后面的一個屬下勾了勾手,那名屬下便立刻從后面拖出個大鐵籠,用雙手向他呈上。
這個籠子很大,上面蓋著一塊黑布。
從外面根本看不到籠子里面裝的是什么。
她不知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只盼著面前這一等人趕緊揭開黑布,令自己看看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清奇男”仿佛知曉她的心思一般,沖她彎了彎嘴角,然后緩緩地揭開了厚重的黑布。
籠子里面坐著一個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雙目無神的坐著,眼神空洞,瞳孔渙散,皮膚死白,好像死尸一般。
他見到花拾毫無反應,準確的來說是他見到任何人,任何事都毫無反應。
倒是花拾見了他,像是見了鬼一樣,瞳孔驟縮,心突然像被人用鋒利的指甲劃過了一樣,雙腿發軟,站不穩,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她死死的盯著那個好像死尸一般的小男孩,眼睛里面布滿血絲,比剛才的還要紅上幾分,滿眼血淚,看似凄慘無比。
過了好久,她拖著如同累贅一般的雙腿,哆哆嗦嗦的爬到了“清奇男”身邊的那個籠子的下面去,伸出了一只蒼白無力的左手。
這只手顫顫巍巍地搭上了籠子的邊緣,只看手的動作的話,根本猜不出這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反倒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哆哆嗦嗦,對一切都抱有畏懼之心。
花拾一邊胡亂的向里面摸索,一邊埂咽著張了張嘴,好像是想說出什么一般,但是努力了半天,喉間也只是發出了嘶啞的“啊啊”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能夠發出聲音,她不可置信的問道:“是……是海屠嗎?是你嗎?”
她的聲音十分低沉沙啞,并且全身都在顫栗著。
那一瞬間,連身旁的“清奇男”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半天沒有摸到想摸到的東西,她用身上唯一有一點力氣的雙手勉力支起了上身,用盡力氣半跪在地上,再將手伸入籠子的縫隙里面,倒吸了一口冷氣,繼續緩緩的摸索。
過了一會兒,她摸到了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只手。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間像是火堆被水澆滅之后,蹦出來的火星,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腳,將最后一絲希望泯滅。
那的確是海屠的手。
只是那只手冰冷異常,絲毫沒有體溫與活人的生機。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支撐著她說完了這么一大段話:“你不要騙我,你為什么要騙我?你還是活著的對不對?告訴我,對不對?”
她一邊努力向上摸,一邊不可置信的道:“你為什么不回答我?是不是在和我玩你最喜歡的游戲呢?你是不是在裝死?對不對?回答我?。俊?p> 就這樣慢慢摸索,語無倫次的問了一陣,花拾像是終于認清現實了,她雙手一陣痙攣,連帶著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力氣的腿也跟著狠狠地抖了幾抖。
她沒力氣了。
一下子又跌坐回了地上。
像是將海屠的樣子移到了她的身上一樣。雙目空洞無神,活脫脫的一具行尸走肉,無法思考,四肢完全沒有了知覺,僵硬地站了起來,向背后走去。
“清奇男”在后面,突然間像是瘋了一樣,拍著自己的大腿狂笑道:“哈哈哈……怎么樣?這份禮物您可還滿意?”
花拾仿佛是知道了自己沒有力量與他們對抗了,就這樣,像死尸一樣走路,突然,一頭撞到了一個東西上面。
這個東西,此時正微笑著看著她,還沒等她繞過去繼續走,他便開口了:“你好啊,你還記不記得我?”
花拾焉的一震,終于有了一點反應,緩緩抬眼一看:是崆倫。
她恢復了一點人氣,哆哆嗦嗦的吸了一口空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他的胳膊:“崆倫,你會幫我的對吧?你是不是會幫我?”
她毫無章法的重復著這兩句話,重復了十幾二十遍,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玄機。
玄機看著她,不知怎么的,花拾竟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幾分深深的愧疚。
錯覺吧。
崆倫撫摸著她的頭,搖搖頭,聽似無奈的道:“唉,現在的孩子都是如此的是非不分嗎?你啊,到底知不知道,這些所有的事情:從孕婦的肚子里面刨死嬰、將你引到這里、殺死海屠……這些……”
“全部都是我做的呀!”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無比,一把抓起花拾的頭發,將她扔向前面的地上,大聲吼道:“你割不割?快點把肉割下來,早割完早解脫!我告訴你:老子的耐心有限!”
花拾的身體像一只漏了風的破帆一樣,被粗魯的扔了出去,飄飄忽忽的落在了幾米以外的地上,草地上頓時綻放出一朵血花,她嘴角印出一縷鮮血,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但是仿佛沒有感覺似的,一臉茫然地問道:“我???隨我同來的不是還有玄機嗎?應該是我們才對啊?”
崆倫突然湊近了她渾身鮮血的草地旁,距離瞬間被拉進,他俯下身來,不知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將一把小刀扔在了她的身邊,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地道:“因為,他是跟我們一伙的啊!”
小刀落草地,發出悶悶的響聲。
花拾僵在原地,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啃噬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臟,全身冰冷入骨。
過了半天,她的腦子像是終于轉了起來一樣,不過全部的想法只有幾個字:愚昧無知。
是對自己的。
自己真的好好騙,好無知。
她唯一的親人:海屠,都已經去世了,而自己竟然沒有在他去世前保住他的性命……
“你到底割不割?你要是不割的話,老子讓你弟弟把自己剁成肉泥?!?p> 此時,“清奇男”好像也對她耐心用盡,毫無之前僅有的“紳士風度”。
這句話,讓花拾立刻清醒了起來,她立刻顧不上別的,緊緊盯著“清奇男”的墨鏡,道:“如果我割了,你們能不能不要這樣對他?”
如何讓海屠將自己剁成肉泥?
自然簡單,海屠已經是尸體了,只需要在他的背后貼個傀儡符,他便會對貼符的人言聽計從。
“清奇男”扯出了一個看似溫暖的微笑,道:“是啊,只要你割,我就會把你弟弟的尸體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