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制門地處中城靠北邊的丘陵上,綿延起伏的面積很廣。整個元制門都造在山陵中,從外面看去,仿佛天上的浮云不能與此山平齊,山巒之間的云霧蒼蒼,遠(yuǎn)遠(yuǎn)觀望迷迷離離的,只能隱約看到一些露尖的建筑。
山路看起來不高,但不知為什么馬車駛到山下就停了。張庭深他們也沒說,連欣瑤也不敢多嘴問,只是他們怎么做她就照做。
很快四個質(zhì)樸的轎夫抬著轎子屈身停到連欣瑤面前。轎子小小的,看起來只能坐下一個人。
連欣瑤受寵若驚,“這~是給我準(zhǔn)備的?”
張庭深剛想回答,連一依跳出來搶答道,“哎呀,我就知道你不好意思!你受傷了還是盡量不要動用靈力,轎夫們養(yǎng)在山下不用豈不可惜!”她甜甜一笑。
連欣瑤點點頭,覺得好像有點道理。說著就上了轎子,張庭深和連一依就步行守在轎子側(cè)邊。
連欣瑤時而從被風(fēng)吹起的轎簾偷看他們兩人,時而看看另一邊的山景。
這一片地勢平坦,草木豐茂,因此能看到許多作物和畜牧,看起來是有人專門操作的,這邊正好是在元制門的山腳下,想來也是家業(yè)了。
連欣瑤不由得升起一股自豪感。
很快到了的門派的大門處,門口有兩座巨大的石赑屃,還有四人在執(zhí)崗。連欣瑤下轎,四人紛紛行禮,三人行走在長而闊的進(jìn)道上,走道的兩側(cè)還有對稱的24顆乳白色石柱。
連欣瑤哪里見過這種東西啊,差點看呆了。
張庭深和連一依步伐很快,他們沒多久就走完了這幾百米,大殿又大又寬最外面的前門殿一共兩層,再往里面走,大概才可以看到元制門整體的四分之一。殿內(nèi)外貌高低錯落,而殿堂樓閣中的大體建筑材料看起來似乎是花崗巖和石英石,耗料之多令人咋舌,恐怕這些石材用料全部能填滿整座西湖湖泊,且樓閣一眼根本就看不完全。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
這莫不是仙境?
許是因元制門所處地界靈氣充沛,連欣瑤身處其中步伐變得輕盈了,想起天下第一宮,她現(xiàn)在覺得這里比史上秦帝的“阿房宮”還更氣派。
連欣瑤一路看得眼花繚亂,剛回門,還沒落腳,有門派弟子傳話來,說門主要面見她。
張庭深和連一依也都只好和她告別,回了各自的住處。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被氣派又神秘的建筑震懾了心魂,還沒仔細(xì)看看全貌便跟著傳話的門派弟子到了四方湖中心的慕雪樓。
第一眼看見連慕白,就覺得和連欣瑤的五官非常相似,只是連慕白身為男性五官更為堅毅挺拔,高且寬的額頭,鼻子高挺而平直,濃眉眼深,且眼神凝聚有力,外人一看這幅相貌就知道他絕非平凡之相。
在別人看來威嚴(yán)尊敬的門主,可在看到連欣瑤的那一刻,頓時眉開眼笑,一直緊閉的嘴唇也微微張開,看起來對這個獨女非常疼愛。
“過來瑤兒讓爹好好看看,數(shù)月未見,爹甚是掛念啊!”連慕白招手叫她,他看起來也很年輕,似乎才只有三十出頭。
連欣瑤看著這個年輕帥氣的爹,略帶尷尬的笑容,難為情開口叫了一聲,“父親…”
這最多看起來不超過三十五歲吧,叫大哥還差不多,讓我一個實際年齡二十五歲的黃花大閨女叫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人作爸……
連欣瑤實在別扭的慌,喚作“父親”二字可能比“爸爸”自然許多。不過在這個世界她好像只有十五六歲。
連慕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又恢復(fù)了原來的嚴(yán)肅。
連欣瑤不禁有些緊張。
“瑤兒,是不是在外發(fā)生了什么?”平常他的寶貝女兒都會喚他一聲爹爹,在外發(fā)生什么事都會主動告訴他,怎么今日一回來,只是喊了一聲“父親”。
連慕白想,一定是此行發(fā)生了讓女兒為難的事!
“告訴爹,別讓爹擔(dān)心!”
連欣瑤不知道怎么回答連慕白,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回來路上那只白澤化人形的事,就一下子想起來他們?nèi)レF云山是為了抓靈獸的事。
“呃、爹……瑤兒沒完成這次的任務(wù),靈獸……沒找到。”
連欣瑤偷偷瞄了一眼連慕白的臉色,竟然還好,看起來不像生氣的樣子。
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
連慕白想了想后開口,“原來是因為這事,這不怪你,瑤兒。”
連慕白疼惜地看著女兒,覺得她是因為沒有完成任務(wù)而在自責(zé),他了解女兒的性子從小一向如此。
“瑤兒,青尾獸見到了嗎?”連慕白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弟子,隱晦的說,“我會跟你姑姑說的,你不必太在意這件事。”
連欣瑤不知其意,只能搖頭。
連慕白嘆了口氣,安慰道,“無妨,或許是他們生活的地方太隱蔽了,青尾獸本就難尋,瑤兒能從霧云山全然身退,爹已經(jīng)很為你感到驕傲了。”
連欣瑤咬了咬內(nèi)唇,別扭的點點頭。
“嗯乖,先回內(nèi)殿養(yǎng)養(yǎng)精蓄蓄銳,好好休息。”
回到元制門的第一天,連欣瑤就享受到了從社畜到公主華麗轉(zhuǎn)變的最優(yōu)待遇。
她不禁感嘆,原來玄幻的異世,竟然這么妙不可言?不做社畜的日子就是好啊。
每天都忍不住想,這是真實存在的么?還是她平時996工作壓力太大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夢呢?
“欣瑤、連欣瑤醒醒呀!”
不合時宜的叫喊,生生將她拖回現(xiàn)實。
“一依?”連欣瑤看了一眼她,嘆了口氣,打算翻個身繼續(xù)睡。
“欣瑤,你這幾天怎么回事啊?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的。這不像你啊!”
連欣瑤懶得理她,呼呼大睡。
“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受了內(nèi)傷所以偷偷養(yǎng)沒好意思和我們說呀?”連一依不明白,從小和她比天不亮就起床練功的人,竟然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而且天天跑出去吃喝玩樂,這都是高階修煉者的大忌呀!
再說,一般修煉者都不會對食物產(chǎn)生欲望的,連欣瑤從霧云山回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連一依也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這個事告訴掌門……
“欣瑤,你不能仗著自己修為高就為所欲為吧?你這樣遲早會被人從現(xiàn)在的位置上拉下去的!”
連欣瑤從小最喜歡和別人比較,要做就當(dāng)?shù)谝唬床蛔觯@樣孤傲好強的她,不會允許曾經(jīng)不如自己的人超過她的。
“現(xiàn)在好多世家靈者都在等著你掉下第一壇的那一天,你就不怕他們超過你嗎?”連一依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你不能這樣下去,你這樣下去可怎么繼承門主之位!連欣瑤起來!”
不情愿地從床上起來,她真是服了連一依了,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她就沒見過這么能說的,追著她說五天了。
“我能做什么……人生不就是吃喝玩樂嘛,還能做什么?”連欣瑤一開始沒想到,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竟然是如此的如此的難熬!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她是造了什么孽嗎?竟然要如此折磨她。
每天練不完的功,還要再讀一摞書!日程比高考還要緊張。
這個世界的連欣瑤是鐵打的嗎!!!
“別說喪氣話了,門主讓我監(jiān)督你每日吃的丹藥,快吃吧,我好交差。”連一依也是一臉生無可戀,她從沒想過讓連欣瑤做這些事竟然這么難!
以前這些她很輕松就能完成的呀?根本不用別人提醒。
“太惡心了,必須每天全部吃掉么……”連欣瑤現(xiàn)在僅僅是看著這些藥丸就覺得快要狗帶了!
“這是專門為你調(diào)配的藥,我辛辛苦苦做成藥丸,已經(jīng)沒有那么苦了。”
“非吃不可嘛……”
“嘖~欣瑤,你怎么了?”連一依非常嚴(yán)肅地看著她,“你從小體質(zhì)特殊,修煉急劇,又不服藥加以中和體質(zhì),很容易修煉過火!你從小就吃這些的呀!”
連欣瑤無奈接受,“……吃,吃就是了!”
“欣瑤你別奇奇怪怪的,有什么心事就說,別讓我們都為你擔(dān)心。”
連欣瑤就這樣逐漸接受了這個設(shè)定……
一直到兩個月后連慕白三十三的生辰宴,她才發(fā)覺,原來是她把這個世界看得太輕松了!
連欣瑤在生辰宴上,終于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連雨淑,連慕白的親妹妹,‘她’的親姑姑。
席地的白石英飄桌上,不大的桌面主要擺盤的是上等的丹藥和美酒,以及幾小碟糕點。而連雨淑就坐在她的左邊一桌。
本想著不暴露性格特點為前提,打算找姑姑聊兩句的。沒想到連雨淑一臉愧疚,主動找連欣瑤賠起罪來,說不該為了一己私利讓連欣瑤去那種兇險之地的,說得恨不得聲淚俱下,若今天不是連慕白的生日,她恐怕真要在連欣瑤面前大哭一場。
連欣瑤也算大致了解了她這位姑姑的性格。
“姑姑,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您別自責(zé)了!”
“聽你爹說你在山上受傷了?”
“額……嗯,不過都痊愈,別擔(dān)心。”
“都怪姑姑!姑姑就不該讓你去找他的!為你這事,哥他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理我了……怪我讓你去這種危險的事。”
哈?連欣瑤一臉茫然。
“姑姑…沒這么嚴(yán)重吧?”
“放心,以后絕不會讓你去做這些危險的事了。只是姑姑這整日過得提心吊膽的,就怕這哪一天我兒也出個好歹……”
“不會的,弟弟在家里好好的怎么會有事呢?”
連雨淑秀眉微微皺起,有些疑惑的看了連欣瑤,但也沒多想,撇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剩下一年不到的時間了,他滿了十八歲老爺就會接他回來!到時候你六歲的表弟可怎么辦!我兒才六歲,怎么和他搶?”
連欣瑤咋舌一聲,差點露餡了,她究竟在說什么東西?說得這么晦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是啊,時間竟過得如此快,轉(zhuǎn)眼都不到一年了。”飄忽的眼神望向其他地方,在場的人卻沒誰能幫她。
“欣瑤,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有嗎?我可能記憶有些混亂了,對時間都不敏感了。”說完,連欣瑤還裝模裝樣的按按太陽穴。
連雨淑嘆氣道,“老爺脾氣越來越陰晴不定,整個府邸竟然也交給一個外人打理,欣瑤你給姑姑想想,他是不是早就察覺了?所以什么事務(wù)都不讓我接手?”
“我覺得應(yīng)該不會,姑父他…畢竟商場如戰(zhàn)場,管理這偌大的家業(yè),又有幾個人能知道他的心思呢,表弟也是他的親兒子,這以后的家產(chǎn)肯定會他一份,姑姑也不必這么憂心。”
連雨淑聽罷,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沒想到欣瑤你會跟姑姑說這些,以前你可是從來不插手姑姑家事的。”
連欣瑤心里咯噔一下,尷尬的笑了笑,“額,這不是此前答應(yīng)姑姑的事沒辦成,又看姑姑這么憂心……”讓你多嘴,讓你多嘴!
本以為連雨淑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但她一臉訕笑,主動拉起連欣瑤的手,“欣瑤,雖然你嘴上說著不怪姑姑,但姑姑卻是一直覺得心里很內(nèi)疚,今天聽你這么為姑姑著想,姑姑真的真的很高興。”
連欣瑤沒想到這馬虎眼竟然打著打著就打過去了,心中不禁竊喜。
我可真厲害!
連欣瑤道,“姑姑您可別這么說!雖然姑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曲家人了,但是您畢竟是爹的親妹妹,我的親姑姑,血緣這是關(guān)系無論如何是磨滅不了的。我答應(yīng)您去霧云山那種地方,也是想為姑姑出一份力呀。”
“太好了,今天有你這番話,姑姑真的好高興!哥哥還總是埋怨我,讓我不要找他幫忙管曲家的事!等你表弟繼承家業(yè),咱們連曲二家,在靈元大陸上的地位不就更加穩(wěn)固了!”連雨淑眼泛淚花,將連欣瑤相擁在懷,感嘆不已。
連欣瑤心里冷笑,原來連雨淑算盤打得這么響。不過想想也覺得符合情理,誰不想坐擁權(quán)勢,天下更多的權(quán)利掌握在自己手中呢?先不說元制門這么龐大的門派了,僅僅是從裝橫華麗一一方面來看就足以體現(xiàn)錢財富足,又是占據(jù)中城腹地,地理位置優(yōu)越加上名聲遠(yuǎn)揚,必定是屈指可數(shù)的存在了。
可就這樣顯赫的門庭在面對曲氏竟然也用攀附二次。
連欣瑤想,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被卷進(jìn)這樣復(fù)雜的圈子里?一躍龍門天似海,更加遼闊,也更富貴了。
她本就是個小銷售,小場面的話也就哄哄一些普通人。在這樣利益當(dāng)頭,如履薄冰的龍門中,又是否可以站住腳跟?
她不由得想起在霧云山時和曲弋相遇的經(jīng)歷。不靈承賢、命劫、隱山還有刺客……原來自己之前想簡單了,這樣連接起來就說得通。
自己還真是連雨淑的侄女,去到了霧云山尋找靈獸,卻碰見了曲弋,被不靈承賢誤會發(fā)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心中漸漸開始沉重起來。
連雨淑說是我此行去霧云山是為了抓一只青尾獸,可是全程感覺一直在提什么人卻又不直諱那人是誰,就像是只有她們兩人知道的暗號一般,那“他”會是誰?
“他”會直接影響到‘我’的表弟,而且滿十八就會被連雨淑的老公接回來,正好曲弋看起來也就十六七八的樣子。“他”難道就是原本連欣瑤要找的曲弋不成?
連欣瑤不禁開始佩服自己的梳理能力,回想起剛回來時和連慕白的對話,原來那其中竟然還有這么一段隱秘的含義。
她的思想還是太單純了!一個靈獸而已,對于他們這種等級的人來說,又怎么會值得他們賠上性命?
連雨淑唉聲道,“只是還有一點很可惜,沒能找到他的蹤跡。”
“姑姑……”
“嗯…怎么了?”
“我好像,好像記錯了。”考慮到自己完全沒有原來連欣瑤任何的記憶,也是為了讓姑姑能更加信任自己,她打算透露一點好消息。
“記錯什么了?”
試探性開口道,“我不知道,我不小心傷到腦袋,好多記憶有些混亂,只是……”說完連欣瑤裝作想得很痛苦的樣子,“我好像見過他。”
連雨淑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握著連欣瑤的手緊了緊,壓低了聲音對她說,“什么!你再說仔細(xì)一點。”
“我好像見過他,在山上只遇到過他和他師傅。”眼看著姑姑的眼神變了,連欣瑤心里咯噔一聲,青尾獸真的指的就是曲弋……
說到這里,連雨淑抽回了手,觀望了四周,神色有些不自然,見沒人注意,起身將連欣瑤拉出宴會場,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地方。
“瑤瑤,你快和姑姑仔細(xì)說說,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和你爹說沒找到嗎?”連雨淑抓著連欣瑤的手都在顫抖,呼吸也短促起來,不知道是因為什么而緊張。
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在她心頭蔓延。
不過好在張庭深和連一依都不知道“靈獸”就是“曲弋”這回事。目前為止元制門應(yīng)該只有她,連慕白和連雨淑三個人知道。
就說怪不得當(dāng)時張庭深他們還責(zé)問她出來后也不發(fā)信號來找他們。
連欣瑤心想:原來的連欣瑤進(jìn)入霧云山里已經(jīng)折了……那自己則是趁虛而入?相當(dāng)于奪舍了這個世界的連欣瑤。那現(xiàn)代的自己呢?按這個原理看來,自己會不會也被其他人趁虛而入?
“欣瑤,在想什么呢?還能回想起來重要的東西嗎?”連雨淑的叫聲將連欣瑤的思路拉回來。
現(xiàn)在的她只能將部分情節(jié)隱藏,根據(jù)已知的故事編一個盡量完整的情節(jié)了……因為即使她現(xiàn)在是這個世界的連欣瑤,但靈魂的她還是她,說什么也不能出賣自己的良心。
于是她編造自己在山里的驚險歷程,然后被困山林中一個月,有一個山里的男孩進(jìn)山采藥發(fā)現(xiàn)了自己,救她回去,如果不是他給了吃喝,恐怕自己已經(jīng)撐不住了。
連雨淑聽完一番描述,心疼的抱了抱自己這個侄女,沒想到她此行受了這么多的難!
“那他呢?你為什么不干脆殺了他以絕后患呀瑤瑤,他萬一回來了……這…”
連欣瑤無語,你侄女都因為你死在山里了,你想得卻是繼子有沒有威脅,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形容了。
見連欣瑤頓住,連雨淑方才覺得自己言語不當(dāng),話鋒一轉(zhuǎn),“想必欣瑤一定受了不少罪,你的傷是他們造成的嗎?”
連欣瑤搖頭,“不是,是后來下山遇到山匪了,但是我在山上受的傷用靈力封住了,和山匪打斗用靈力封傷被他們看出來,等連一依他們跟我匯合后我就又昏了過去,等醒來再找曲弋時他就不見蹤影了。”
“什么,怎么會不見了?”連雨淑不敢相信,甚至有些生氣,故事到最后竟然是這個答案。
連欣瑤裝作很自責(zé)的樣子,輕輕嗯了一聲。
她當(dāng)然知道曲弋去了哪里,但是為了站住謊言不破只能給連雨淑說得半真半假,既然還不了曲弋救命的恩情,就不要捻滅人家的一線生機了。
這個異世的靈者醫(yī)師這么厲害,自己腹部受了那么重的傷都能活,說不定曲弋福大命大用用藥也能活。
連欣瑤給自己一通洗腦,剛才自責(zé)的心靈果然好受了些。
“他會跑到哪去呢?不行,掘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來!”連雨淑眼中出現(xiàn)了幾分陰鷙的光芒,連欣瑤瞥見了不由得心尖一顫,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她姑姑,好像是個狠人……
“不過姑姑您不必?fù)?dān)心,開始有一點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現(xiàn)在想想,這反而是對我們有利的一點!”
連雨淑好奇道,“為什么?”
“我和曲弋交流過,他人都這么大了竟然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從小生活在山里和他師傅相依為命。”
“什么?”連雨淑見連欣瑤十分誠懇的點頭,侄女也沒理由編這個謊,“竟然還有這回事?老爺此意又是為何?也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啊!”
“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我也覺得奇怪。這么大人了竟和一張白紙一般什么都不懂!”
“你說的姑姑都記下了,不管怎么樣,眼下要緊的是還需派人繼續(xù)進(jìn)山直到找到他,要么將他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么親眼看到他……姑姑才能安心!”
至于為什么老爺不讓人告訴弋兒的身世,她也覺得怪異,這曲弋是曲家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yè)的!只因命里有劫才被送進(jìn)霧云山里躲劫,可老爺不至于不讓他與世隔絕吧?
“欣瑤,這件事只有咱倆知道,待姑姑回去將弋兒小時的畫像給你送去,你對比他現(xiàn)在的樣子再畫一副給姑姑送來。”
連欣瑤盯著姑姑,沒吭聲,呆呆的點了點頭。
臨走前連雨淑又交代她一句:“記住,要秘密的,別讓任何人知道了。”
姑侄兩人“密謀”完回到宴場上,連雨淑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繼續(xù)自然的在人群里夸夸其談。只有連欣瑤惴惴不安,她能感覺到連慕白時不時地朝著自己這邊看來。她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目光,是懷疑亦或是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