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元制門有天賦的靈者越來越多,而元制門掌門連慕白的女兒――連欣瑤,更是年少成名,連氏在元制門的威望和地位越來越高。
除了連欣瑤給連家爭了光之外,還有連慕白的親妹妹――連雨淑,因為一場意外之下,嫁給了當年風頭正旺的曲新天,一時間連家名聲大噪。十幾年來又受曲家勢力庇護,如今在中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地位,要說曲家是中城最有權勢的,那權勢范圍內連家也僅次于曲家。
為了讓連家揚名其他四城,連慕白和妹妹連雨淑聯手策劃了這次比試會。這一次,連慕白是為了能讓女兒的名字為天下靈者所知,而連雨淑是為了發掘能為曲家所用的靈者。
俗話說,一入名門深似海,為了讓自己的地位日益穩固,連雨淑暗自培養了一批為自己辦事的死侍。曲弋作為正室所生的兒子,這十多年連雨淑派去刺殺曲弋的死侍少說也有十個以上,可始終沒傳來一個消息,而那些死侍……音訊全無。
今年的比試會上,自己的親侄女奪了冠,她坐在席位上,遠遠地望著亭亭玉立的侄女已經越發得成人了,一個心思在她心里滋生。
連雨淑警示自己:今年是最后一次機會了,如若曲弋再不死,她那五歲的兒子又要如何與他爭?
十三個,整整十三個死侍。
是,從曲弋離開曲家的那一年,她就開始了。
只是令她萬萬沒想到,整整十三個死侍音訊全無。
她心急如焚,很早以前她就得知曲弋會在將要在十八歲生辰之前回來曲家。
她的心一下驚慌起來……到那時,一切都晚了!
很快,她和哥哥連慕白說過后,私下集結了六個元制門里剛收進來的新弟子,用外出歷練的借口,讓元制門從小和侄女連欣瑤有婚約的張家兒子作掩護,還叫了與連欣瑤同輩但比她小一歲的連一依。
于是乎,九人以連欣瑤為首的歷練途行開始了。
除了連欣瑤知道這次出行的真實意圖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
到了霧云山下,連欣瑤告訴他們,自己臨走時受父命,將會獨自前行這危機四伏,錯綜復雜的深山林路找尋一種叫做“青尾獸”的靈獸。
其余八人本想一同前往,但是被連欣瑤以靈力等級低和山上情況危險的理由拒絕了。
其他人只聽前一理由,就紛紛心里有數了。
其中有人猜測,這次歷練,其實就是為了連欣瑤而召集的。
但他們畢竟是新入門的弟子,對于這種情況,那既然被選中了,雖說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收獲,那回去后也是跟連欣瑤張庭深等人出行歷練過的人之一,說出去給門派里其他人聽,那臉上也是有面子的。
連一依和張庭深作為身邊人,自然不會想些別的有的沒的,很多的還是擔心她的安全,因為這霧云山他們雖說從未來過,但多少有些聽聞。
這霧云山險象環生,從未聽說有人在這里能生活下去,也沒聽過有誰從這兒帶回什么靈物之類的東西。
聽得最多的還是,有當地人或是練藥的人上山一去不復返的……
張庭深把連欣瑤拽到一旁,“警告”她一定要安全回來,否則的話,他就算是頂著張家唯一繼承人位的壓力,他也要進山去把她拉回來!
連欣瑤知道這個總愛欺負自己的大哥其實心里多少還是關心自己的。
但連欣瑤以為張庭深的關心,就是哥哥關心妹妹的那種關心而已。
沒多想,扒著樹叢堆硬是開了一條路上了山。
來云霧山之前,姑姑告訴她,曲家每個月私下里會派固定的下人來到霧云山送東西,但派去盯梢的人,總會在進霧云山之前以各種意外跟丟那個送東西的下人。
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懷疑,連雨淑派去盯梢的人只是個普通人,所以跟丟人回來后也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連欣瑤謹記姑姑交代的話,萬事一切小心,霧云山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可縱使她萬般小心,躲過了一切野生毒物的襲擊,但卻躲不過人的自然需求。
被困在霧云山將近一個月,山上沒有吃的和喝的,她靠自己的靈力、早晨各種樹葉上的露水和一些不澀口的花,硬撐著度過了被困在霧云山上的樹叢林里。
之后,就是被采藥的曲弋發現了,喂了一些捏碎的草藥汁后才慢慢醒來。可醒來后的連欣瑤已經不是連欣瑤了。
……
連慕白生日宴的第二日一早,便叫連欣瑤到暮雪樓。平時這人很忙,一日中沒什么要緊的事這父女倆也見不上幾面,這次叫她過去,估計是因為昨天連雨淑的事。
“爹~”
“欣瑤,過來,到爹身邊來!”
連欣瑤又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爹不是和你說過很多遍了嗎,你怎么就是不聽勸呢!”
連欣瑤心想,這家人能不能別打啞謎了,我又不是你女兒,怎么知道之前你勸過我什么……
“不知道爹所謂…何事?”連欣瑤不敢抬頭看連慕白,準確來說是不敢看他那雙眼睛,因為總感覺連慕白那一雙眼睛能看穿她的內心。
“還不說實話,爹昨日都看見了!你姑姑又跟你說什么了?什么事還不能和爹說。”
“姑姑就是問了青尾獸的事。”
連慕白下意識掃了一眼四周,“這事我不是早就告訴她了嗎?是不是她又讓你替她做什么事了不讓你跟爹說?”
“沒有啊。”連欣瑤搖頭,怎么感覺連慕白還挺了解他妹妹連雨淑的,竟然一下就猜中了……
“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認認真真準備明年的靈力比試會,讓質疑你,質疑我們連家的人都好好看看你的實力!“連慕白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以后、不許再和你姑姑見面了,聽見沒有!”
“是,女兒知道了……”
每次來見這連慕白,話題最后一定會提一嘴這個比試會,也不知道具體干嘛的。
就算連欣瑤不去找她這位姑姑,連雨淑也不會放過從她口中探聽曲弋動向的機會。這不,畫好曲弋的畫像,已經是回到元制門十日之后了。
連欣瑤有幸學過幾年國畫,因此畫人像對她來說,不算太難的事。只不過畫中白紙黑像的曲弋,本來眉清目秀被她特意改成了絡腮胡方塊臉,但大體的五官并無太多變化,畢竟還要跟小時候的相貌有一二分神似。
來到這第一件學會的事情就是如何運用靈力進行千里傳音,以及悄悄學習最基礎的靈術‘傳信紙鳶’。方法是,在紙鳶載體上印上收信人貼身的任何物件,就能夠不用經其他人手直接到達指定人的手里。
連欣瑤知道連雨淑拿著這張被添油加醋過的畫像,肯定找不到曲弋的下落。可沒想到在門里才過了幾天悠哉快活的逍遙日子,她那好事姑姑竟然親自帶著“曲弋”來找她了。
本以為抓來的人就是個倒霉鬼,就沒太過擔心,畢竟這是用毛筆畫的線條人像而已,又不像照片那樣發根都能拿著比對。可當那假“曲弋”跪在連欣瑤面前時,她全然愣了神,恍惚間她覺得自己靈魂出竅了,嚇得她差點站不穩腳跟。
乖乖的,這人五官長得簡直跟畫里描的線條一模一樣。這下玩大發了,她瞎畫的人都能找到一模一樣的來啊!
“姑姑!”連欣瑤假模假樣的看著假曲弋,“這人的確跟他長得非常相似,但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兩個長得像的人不計其數。我依稀記得,他分明比我高出兩個頭,不可能會是這般矮小。”
“你——告訴她,今年幾歲。”連雨淑冷著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但語氣仍是冷冷的,和宴會那晚關切的語氣大相徑庭。
“我、我我我我,小人名竇國,南城桃子山竇家村人氏,今,今年已有二八……”
“二八?”連欣瑤表現得很吃驚,“姑姑,顯然他不是,看他嚇得,要不讓他走吧!”
連雨淑長相貌美、身似柳條,心卻如蛇。她踱起步來,慢悠悠道,“三十一個人~只有他和畫像最為相似,其他人要不是年齡身高對上,但長得卻不如他相像,我就疑惑在這里,他分明和畫中人長的一模一樣,可年齡身高卻都對不上!”
連欣瑤默不作聲,心想這不廢話嗎……
“瑤瑤!怎么走神了?”
“啊……”
“你說這是怎么一回事?”
“或許是巧合吧?”連欣瑤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要冷靜,不能露怯。
“巧合?”連雨淑做出思考的樣子,“可這人的確生長在南城,霧云山也在南城啊,桃子山距霧云山不過也才幾十里地,二山間隔不遠。瑤瑤你莫不是記錯了?!”
連欣瑤扶了扶腦袋,“這,也不無可能,讓我仔細想想……”
“或許你真是見過這人,只不過你腦袋受傷,記憶錯亂,加上這廝眉眼跟弋兒長得確有幾分相似,所以你把這人的模樣跟他搞混了!”
連欣瑤都要哭了,卻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你說得對,都對行不,別來煩我了好不好啊大姐!
“啊~或許如此,方才又想了想,曲弋生得白皙細膩!這人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田間勞作的,不可能是他,許是我真的記錯了他的模樣?”連欣瑤覺得只能再多給這么一條線索了,多了搞不好就是同歸于盡。
“是嗎?”連雨淑有些拉下臉去,似乎有些不開心,“這么看來,他還有幾分遺傳他親娘的基因。”
連欣瑤干咳幾聲,突然想裝病了。
連雨淑回頭看她,“瑤瑤,你是不是累了?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今日一上午都在練功,可能有些累了。”
聽到她說累,連雨淑這才軟了一點語氣,“行了行了,不問你了,身體剛好,反正找了十幾年也不急于這一時。”
連欣瑤點點頭,倒了杯水遞給連雨淑,“姑姑,喝杯水嘛?”
連雨淑婉言拒絕,“姑姑謝謝瑤瑤了,還是不了,等會就走了,再說回去的路上也不方便。”
“好。”連欣瑤突然看到假曲弋還在跪著,“姑姑,那他怎么辦?”
連雨淑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連欣瑤,明明就是一副姣好的面容,她此刻的表情看著卻有著滲人。“人你處理干凈就行了,他是抓來的,不會有人發現他的下落的~還有,下回不確定的消息還是不必要給我了,免得多生不必要的業障。”
說完,連雨淑走出殿門的步伐甚至比進來時還要輕快了許多。
連欣瑤總算是松了口氣,只是她有點不明白剛才連雨淑后面說的那番話是什么意思。她一臉不屑,用手指著自己,“警告我?還是威脅?”
這哪兒是親姑姑,分明是變態!
竇國被嚇得幾乎失語,身體僵硬得連饒命的話都不會說了。
連欣瑤回過頭正愁怎么解決這么一個人的問題,她就瞧見竇國跪在地上,抖得很快跟篩子似的。
“這位大哥你沒事兒吧?”連欣瑤上前打算扶他起來,結果這人直接一下跪趴在地,雙手合十,額頭緊貼地面,不敢抬頭。
嘴上一直念著,“饒命饒命饒命……”
“我不是壞人,你不用這么害怕我!”見他不動,想了想說,“這樣吧,你拿著我的玉牌出去,給守門的人看他們會放你離開的,要是他們問你是干什么的,就說是給我送手工藝品的工匠。”
竇國這才小心翼翼地抬了頭,只見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掌心躺著一塊乳白色的玉牌,上面還雕刻著復雜看不懂的花紋。
他震驚的眼神中欣喜,“這,這玉牌一看就知道是不凡之物,這一定是天人的寶物,我只是一個賤命的普通人,萬萬不敢收下。”
連欣瑤搖搖頭,叫來了伺候她的丫鬟子,心安理得送走被冤枉的竇國。
沒想到人剛走沒多久,連慕白又叫她去暮雪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剛說沒多久不讓她和姑姑見面,她也沒想到這消息傳得這么快……
只見大廳中連慕白正和一位中年商人交談什么,連欣瑤識趣地在一旁靜靜等候。
那富商看了一眼連欣瑤,繼續和連慕白交談,“連兄,我還有一事不知該提不該。”
連慕白輕笑一聲,“易老爺此言差矣,咱們都合作多次就不要這么客氣,您又如此關照我在中城的生意鏈,有什么要求不妨說出來。”
“我那幼子,生情貪玩卻體弱多病,前些日子他執意南下,說是要尋那什么珍稀靈獸,我和他娘怕他舊疾復發都不許他出遠門,誰知這孩子被寵慣了,竟然用絕食威脅,唉……”
“令郎何時出發,我有一得意徒兒名為庭深,為人穩重,做事分寸有度,不如就讓他帶上幾個師弟,也算外出歷練一番。”
易老爺撫了撫胡子,面帶笑意,“可是張家的兒子,張庭深?我聽說過他,確實年輕有為!”
“既然是向我父親求人,不如讓我來為令郎保駕護航吧!”
“瑤兒,你胡說什么!”連慕白嚴厲道。
“爹爹,瑤兒覺得此事可行。不過就是保護一個人,這有何難的?”連欣瑤不以為然道。
“不可如此沒有分寸!長輩談話,你在一旁聽著就是。”連慕白見自己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心中隱隱不安。
易老爺隱藏喜悅的神情,一副疑惑的神情看向連欣瑤,“想必這就是連兄最寶貝的女兒,天下第一天才靈者。”
“不過是外界給的虛名,這孩子說話行事都不及他師兄穩重。”
這易家是什么來頭?五城中遍布易家的生意,誰人不知,這樹高便會招風,更何況還是去不在中城管轄范圍內,偏遠的南城境地。
再就是聽聞易家大公子易巽平日的行事作風招搖,跟他的姓名簡直就是巨大的反差,他也不放心自己自己的女兒和一個浪蕩公子有接觸的機會。
“爹,您就讓我去吧,您也知道我正缺少歷練的機會!”
“為父不同意!”連慕白的皺起眉頭,似乎反應過于激動。
連欣瑤不是很清楚他在擔心什么。只是覺得在這兩年里,她的靈力不管如何修煉都始終突破不了第六品。
她想,井底之蛙是無論如何都跳不出這舒適圈的,她得出去見識見識。可自從兩年前的霧云山事件后,門派里的歷練任務就沒有她的份過。
雖說在門派里受人尊重,可高處不勝寒,在一個位置待得太久了,不僅自己覺得沒有絲毫成就感,在別人口中的自己也有了不一樣的聲音……
所以,別人親自上門來點名讓她去,她何不抓住這個出去的機會?
“瑤兒大了,有權利自己做主,再說這兩年里,爹爹有讓瑤兒出過一次遠門嗎?”連欣瑤語氣里帶著些許抱怨。
連慕白還是很顧慮,可聽女兒這么說,覺得自己好像是將她保護的太過。
這兩年瑤兒長大了,性格也變化了不少……
“那如此,讓庭深陪你去吧。”連慕白還是作出了讓步。
連欣瑤心里已經樂開了花兒,但是臉上起伏卻不大。
“多謝爹爹!”
易家老爺見事情辦成,招呼隨從的其中之一交代了幾句,就和連慕白道謝告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