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任先生是喜靜的,最初想投資美發沙龍,就是因為受不了洗發工永無止境的推銷:“任先生您發質真好,要不要試一試我們的……”煩不勝煩后,他干脆自己投資了這么家美發沙龍。
而幾分鐘之后,當柔若無骨的手準確地按上他頭頂的每一個穴位時,他睜開眼,銳利的目光在那女孩臉上定了幾秒后,叫住我:“把她留下。”
一個女子的命運從這一秒開始改變,究竟是天意,還是人為的安排?
那時的我們并不知曉。
我只是覺得,即使這顏凈初不是個啞巴,也定然是個不愛說話的女子。你看她,每天除了給客人洗頭外,就是坐在角落里靜靜的看書。看什么?小小一個洗頭妹,她看《設計圣經》,《藝術與發型設計》,其他小妹都在肯地里笑她:“小野雞還想變種當天鵝呢!”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她毫不理睬。那張臉,除了在面對客人時會輕輕笑一笑外,其余時間,基本都是沒有表情的。
除了一個禮拜后的上午。
洗發間里一大早就傳來顧客的怒吼聲:“臭丫頭,你想燙死我嗎?”我原本正在向任先生匯報工作,聞聲匆匆趕過去,就見一名貴婦正指著的凈初鼻子大罵,:“說話啊!裝啞巴啊?哦對,我差點忘了,你本來就是個啞巴!”
這種辱罵真的是很過分,連我都聽不下去了。而凈初呢?那永遠只淡著一張臉的女子,此時羞憤交加地正站在貴婦面前,捂著被甩了巴掌的左臉頰,狠狠的瞪著她。
而那貴婦……哦,天哪,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任先生的未來丈母娘”嗎?
是,我們任先生一早便“被聯姻”了,沸沸揚揚的小道消息總在傳,說他即將迎娶“顏氏集團”的大小姐。而今早這位貴婦,不是顏太太又是誰?
本來任先生已經要開“風”了,大概是聽到了這聲音,他走進了洗發室。那顏太太看到他在,原本高高在上的氣勢頓時小了:“阿,阿風還沒去公司啊?”
哦,對,我們任先生的全名,叫做“任風”。
可任先生沒有理會她,只是表情淡淡地頷了個首,目光越過“丈母娘”落到身后的凈初臉上時,利眼一鷙:“你的臉怎么回事?”
那一瞬,我便看出了異常。
同樣是男人,雖然有眼睛的人會說他更酷,更寡言,更喜怒不形于色,可男人眼里因一名女子而騰的純天然的,不加掩飾的情緒,我想,大事……也許不妙了。
想必顏太太也看出了不妙,所以才會那么著急解釋:“是,是這丫頭拿開水燙我,我一急,不小心就……”
他卻始終只注視著凈初的眼睛。那雙憤恨的大眼細看下去,既還有些微的淚意—不只是屈辱,那淚,不只是屈辱!
任先生收回目光:“顏伯母的意思是,我的員工服務不到位?”
沉默瞬間在這方空間里蔓延,大BOSS的表情陰情不明,誰有膽在這時候亂說話?就連那囂張的“丈母娘”都小心地閉了嘴。
許久,他才說到:“好,既然是我的人沒服務到位,吳經理—”
我忙走過去,就聽他說:“將顏凈初的名牌從洗發間撤出來。”
瞬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尤其是凈初。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老板”:“為什么?明明誰也看得出不是她的錯,為什么?”
可是,她問不出口。
是啊,她是個啞女啊,如何能問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