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菁記不得自己被綁在這件小黑屋多少個時辰,或者是,多少天。
她腳踝處被綁了鐵環,系著一條鐵鏈,鐵鏈那頭是特制的鐵樁,沒有鑰匙根本無法撼動。
她的雙手也被困在一起,眼睛也遮住。
一個婆子打開門,解開楊雪菁頭上的眼罩,楊雪菁被突然的光線刺激的幾乎落淚。
“吃吧。”
婆子把托盤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示意她吃飯。
楊雪菁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說:“又是下了藥的?”
婆子不說話,瞪了她一眼,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一直盯著楊雪菁。
楊雪菁揉了揉發疼的手腕,慢吞吞地吃完一餐,手腳果然漸漸沒了氣力。她被那個婆子重新綁了手遮了眼睛,再次陷入黑暗。
事情還要從她離開家出發去舅舅家講起,楊雪菁告別弟弟楊秦艽下山腳步不停地來到建州。
她投奔到舅舅家,舅母不太情愿地留她住宿,告訴她舅舅外出問診,要等上幾日。
楊雪菁雖然心急,不過也別無他法。
阿爹每次行醫途中都要在舅舅家歇腳,她必須從舅舅這里打聽到阿爹究竟去到哪里,才能順著路找他。
是夜,楊雪菁在客房歇息。
而后院那處屋內,又響起來爭執的聲音。
舅母鄭氏與表兄韓東竊竊私語:“小點聲,西廂那兒是你表妹。”
韓東滿不在乎:“我管她誰!你今兒個要是不給我拿錢,我怕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鄭氏唬了一跳:“我兒,你又惹上了什么人?”
“我,唉……”
韓東頹廢地癱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說:“我那日拿了錢去給如意姑娘贖身,沒想到老鴇萍媽媽說我的錢不夠,我一時氣不過,轉頭進了聚寶源……”
“什么?!”
鄭氏驚呼:“聚寶源可是個銷金窟,你怎么這么糊涂啊!”
韓東任她伸出手捶了幾下,哀求道:“娘,我什么都沒有,只有你了。你想想辦法,給我湊足錢,不然他們真的會殺了我的!”
鄭氏哭哭啼啼,嘴里埋怨著兒子。
韓東不耐煩:“你到底給不給我錢!”
“你爹走后這半個月,你天天朝我要錢,家里已經沒有錢了。”
韓東甩開她,沖著門口走去。
他拉開門,剛好撞見來不及躲開的楊雪菁。
楊雪菁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二表哥好。”
韓東沒回應,只是上下打量楊雪菁,他的眼神不舒服極了,雪菁不由得后退一步。
鄭氏從韓東身后走到二人之間,她看見雪菁也沒什么好臉色:“你怎么來了?”
雪菁回道:“我聽見舅母房內有聲音,以為是舅舅回來。”
鄭氏急著打發她:“你舅舅前日還傳信回來,說還有三五日才能回,你安心等著就是。”
雪菁應是,剛想著告辭退下,卻被韓東攔住:“表妹莫著急,你遇到什么事?表哥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他語氣輕佻,眼神放肆。雪菁礙于情面不好直言拒絕,值得婉轉說道:“是父親去北境很久不歸,也不見回信,因此想來問問舅舅是否知道父親去往何處。”
韓東“哦”了一聲,還待細說,卻被鄭氏打斷:“你先去休息吧,我與你表哥還有事。”
等雪菁離開,鄭氏拉著韓東說到:“你與她說什么?難不成看上了?她家小門小戶,你可不能明媒正娶。”
韓東摸著下巴:“雖然這個丫頭長得是不錯,不過我眼下哪里還有空閑去招惹她。
娘,你看她這般姿色,煙雨樓去的不?”
鄭氏真的嚇了一跳,剛想斥責兒子,卻轉念一想,未嘗不可。
“可她畢竟是你親表妹……”
“娘!我還是你親兒子吶!”
“你爹回來可怎么交代?”
韓東滿不在乎:“回就回,我們就說她等不及他回來自己先去找姑父了。若是姑父找上門,我們還是這一套說辭,他們也不會怎樣。”
鄭氏猶豫,韓東又說了很久,連哄騙帶威脅,她最終下定決心。
次日一早,鄭氏親自下廚,給雪菁和韓東做了早飯。
雪菁嘗了一口米粥,就放下勺子:“我想起來了,阿九一個人在家等消息,我不如今天給他寫封信回去,告訴他我不日就回去。”
鄭氏勸道:“不急不急,你先把飯吃了。”
雪菁站起身:“舅母有所不知,阿九他從小就多愁善感,如果不馬上給他傳信,怕是要瞎想。”
她說著就沖著大門走過去,韓東起身一把抓住:“表妹,你跑什么?”
他的手剛挨著雪菁,就“哎呦”一聲縮回來。
“你拿什么扎我?!”
“你們大概是忘了我出身哪里,竟敢拿蒙汗藥來藥我!”
雪菁厲聲說道:“方才我的針尖喂了毒,你們如果不放我走,別想得到解藥!”
韓東遲疑,鄭氏喊到:“別放開她!只要我們抓住她,她還能不乖乖把解藥交出來!”
雪菁聽到她這話,轉身向著大門跑去,沒想到她的手剛剛搭上門栓,腦后就挨了一棍子。
韓東下了死手,他看著暈死過去的雪菁,罵道:“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用處,老子非得叫你跪下磕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