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長假的第九天,季清顏從京都寄來了信,依舊的簡潔明了。
“安好,保重。”
“安好”是說她自己在京都過得還不錯,“保重”是要白斬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平白無故地死掉了。
白斬托干爹季安唐也給季清顏回了信,信中講了他要參軍的事,還有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所感,洋洋灑灑十頁紙。
季安唐接過信的時候,掂了掂,狐疑地望著白斬,這混小子是不是在信里夾了什么東西?
白斬道一聲“干爹,再見”,消失在大院門口。
“加油!”
遠遠地聽見季安唐爽朗的聲音傳來。
今天,白斬要去守備軍報到,正式成為一名守備軍士兵,不是預備役,而是真正要上戰場的那種。
這幾天,戴遠山給白斬簡單介紹了一下整個洛水城的軍隊建制。
洛水城不算大,軍隊建制也很簡單,其實整個南山道的軍隊建制大抵都是如此。
每個城池除了常駐的守備軍和府軍,還有一處百戶所,又稱監察司。
守備軍負責城防,洛水城的守備軍大約有三千余人。
府軍負責城中防務,洛水城的府軍大約也有一千五百余人。
百戶所負責監察各方,不屬于地方軍隊,直屬兵部,人數很少,不足百人。
洛水城守備軍雖然人數最多,卻大多不強,大半都是筑基成功而又未破關入品的武者。
像白斬這樣筑基都未成功的也有,不過不多,而且多數是輔佐官,負責調配資源、出謀劃策什么的。
筑基未成功還能上戰場的大多箭法不凡,負責遠程襲擾,這也就是白斬能進守備軍的原因之一。
再說府軍,府軍分為兩部分,文部和武部。
文部對戰力的要求要比守備軍要低得多,不過要求必須是高等學院畢業生。
比如季安唐就是洛邑學院畢業進入府軍的,當然季安唐的戰力可不弱,甚至比戴遠山還強,已經是中關五品了,現在他是文部軍需局的最高長官了。
武部對戰力要求稍微高些,必須筑基成功才行,當然對是否學院畢業生沒有要求,畢竟要想以武技試進入高等學院,至少要初關三品的修為。
不過這么多年的慣例就是,要想進入府軍武部,至少要初關一品的修為。所以,府軍武部要比守備軍強上一些。
至于百戶所,也就是監察司,那可是兵部直屬,很少從地方招收人才,就像戴遠山要想進監察司很難,當然他要想進也不是沒有辦法,晉升到中關五品即可。
監察司至少要中關四品的修為,而且要求學院畢業。
應屆初關四品的學院畢業生可以直招進入監察司,不過因為修為較低,任職的地方和職務都不能自己選,可能被隨即分配到很偏遠的地方,而且不是自己的家鄉。
不僅如此,雖然監察司權利很大,修為要求很高,可到了地方,權利幾乎都被府軍和守備軍架空了,修為高依然要看人臉色,不然什么事都辦不成。
所以應屆初關四品的學院畢業生,大多傲氣,但凡知道點內情的,寧愿回到自己的家鄉加入府軍或守備軍,也不愿加入監察司。
白斬又想到,戴遠山其實沒有講預備役,畢竟預備役幾乎沒有機會上場,一旦預備役需要上場,說明戰場中傷亡很大,甚至到了需要全民死戰的地步了。
白斬之所以會想到預備役,那是因為皇武紀元時期曾經發生過一次全民死戰,預備役全部投入戰場的情況。
那時候就是,人族的幾位絕巔天境修者,探尋山林深處之后相繼離世的第二年。
那一年,是人族最艱難的一年。那一年,人族真的差點滅亡了。
想著想著,白斬就來到了城北守備軍大營。
戴遠山雖然只是伍長,可卻算是整個大營最大的官了。
任命什長的條件是中關五品,戴遠山不夠格。
雷光其實也沒有真正任命為都伯將軍,他也不夠格,任命都伯將軍的最低修為條件是下極十品,白斬他爹白大將剛剛夠格。
之所以喊將軍,不過慣例罷了。
許多小城的軍職根本達不到任命要求,于是只能都是掛職,多點實惠。
戴遠山實職就是伍長,掛職是伯長,管轄城北大營,手下有五百多人。
雷光實職就是個伯長,比戴遠山高兩級,掛職都伯將軍,統轄整個洛水守備軍,直管的士兵有近一千人。
雷光喜歡別人叫他掛職,也就是“將軍”。
戴遠山討厭別人叫他掛職,喜歡別人叫他“戴伍長”,除去喜好,或許還有其他原因,比如這是當時白大將親自任命的。
或許,雷光喜歡別人叫他“將軍”,也有其他原因呢?比如這是白大將當年的實職。
當然,干多少活,拿多少俸祿。
戴遠山拿的是伯長俸祿,雷光自然拿的是將軍俸祿。
雖然是最低級的那種將軍,可也是將軍,俸祿比戴遠山多出一倍還多。
還有一點就是,小城軍制和郡府軍制,完全是兩回事。
舉個例子,郡府守備軍伍長非中關六品不可擔任,人家那是實打實的不讓擔任,就算戰功再高,人再少,也不行,就算空著,也不讓達不到最低任命條件的人上位。
畢竟伍長可是要管著五十人呢。
雷光總是吐槽,郡府太過死板,白瞎了那么多好軍職,不過也隱隱竊喜,還好他在小城,還能當個“將軍”。
不過,郡城雖然不允許掛軍職,但是允許掛輔佐官的職,多點虛名,多點俸祿。
城北守備軍大營中,戴遠山看著眼前站著的少年,依然稚嫩,心中有些不忍。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一旦穿上這身軍服盔甲,就不能反悔了。”戴遠山直直地望著白斬,不知道是希望他反悔,還是不希望他反悔。
白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朗聲道:“戴伍長,新兵白斬報到!”
戴遠山久久地望著白斬,想起往事,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白大將、雷光和他戴遠山也是站在城北守備軍大營,對著那一任伍長報到。
戴遠山的眼睛有些濕潤,二十多年的廝殺,早就讓他的意志堅硬如鐵,可是柔情依舊在心底最深處,只是沒有觸及罷了。
咳嗽兩聲,戴遠山伸出布滿傷痕的手,咧著嘴笑著說:“歡迎加入光榮的守備軍,為全人類的生存而不懈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