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亂平息以后,剩下的,便是各家瓜分領地的事情了。作為肅清邪教的二大主力,武林盟和衡山派自是最大贏家,衡山派的清蟬子更是憑借此次出征,徹底在站穩了腳跟。
“待我大師兄回到衡山,不日便繼任掌門了。”顧千山對連玉滕英二人說道,眼神里滿是孺慕之情。
今日是衡山派弟子正式撤離千佛城的日子,衡山派與監察衛并列兩方,旌旗獵獵,鼓聲隆隆,寒刀閃閃,兩方弟子臉上卻不見肅殺之氣。
前方清蟬子正與冷霜寒相互告別。
連玉打眼看去,清蟬子此刻已然恢復了往日意氣風發的神采,舉手投足之間,有些揮斥方遒的意味,全不似那日的失魂落魄。
連玉嘆:“聲遠能置兒女私情于身外,承師門之志于心中,仁濟天下,力破群雄,當得起掌門的位子。”
“他若當真是仁濟天下,那便不會為了自己的名聲,白白讓千佛門猖狂了一年多。”滕英不以為然。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聲遠雖有過錯,但能迷途知返,已是十分不易了。”連玉心中不禁想起常無心前輩所講的那段往事,就連蕭百川蕭老盟主,不也有過私心嗎,可他也曾救萬民于水火,扶大廈之將傾。
“連兄弟,”清蟬子向連玉走來,表情關切,“我已從冷統領那知悉,你們二人此行是為鏟除邪佞,前路艱險,還請多多保重。”
“多謝聲遠掛懷,待一切塵埃落定,連玉必再與君大醉一場。”連玉眼神發亮。
“哈哈,只怕以你那酒量,三杯便倒了。”清蟬子調侃。
“原來你不是不飲酒……”滕英斜眼看連玉。
“實在是酒量不佳。”連玉連連擺手。
“我們走吧。”滕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耐煩催促道。
“那我們便先行告辭了。”連玉向眾位道。
滕英眼神飄向了前方。
正與常無心說著什么的冷霜寒似有所覺,看向滕英,朝她擺了擺手。
霎時,滕英笑靨如花,整張臉突然放松了下來,眉毛舒展,貝齒微露,雙眼彎彎如月。
她同樣朝冷霜寒擺了擺手,轉身便同連玉離去了。
“我總感覺,她在同我道別,是真正的道別。”冷霜寒輕聲道。
常無心覷著冷霜寒的表情,寬慰道:“我看滕姑娘自從和連玉一起,性子都活潑了些,往后定會越來越好的。”
“滕姑娘,此去極樂門,借道逍遙谷,倒正巧可省得幾日路程,你看……”連玉道,他心中有些忐忑,畢竟雖是借道,倒有邀滕英去家中做客之嫌,不知英姑娘是否覺得唐突。
“好啊。”滕英輕笑,掩蓋了眼中浮現的一抹恨意,“正巧我也仰慕顧仙人已久,你也可以見見師父了。”
連玉哪里來得及注意滕英的表情,滿腦子都是興奮和激動。
“那便這么說定了,你放心,我師父人很好,倒是見了你,定也會喜歡得緊。”連玉道。
“也?還有誰喜歡我。”滕英問道。
連玉臉色瞬時爆紅,口不擇言:“啊,我是說,英姑娘你這么漂亮,大家都很喜歡你……”
滕英理所當然地點頭:“那倒是。”
連玉悄悄抹了抹額間的汗,好懸,總算是混過去了。
“英姑娘,我們逍遙谷雖然管轄的領地只有一座谷和一方小城,但是谷中山清水秀,處處皆是風景,城中百姓和樂,家家都有美食,屆時,我可以帶你逛上一逛。城里釋然居中的酒菜甚是可口,李大伯家的糖葫蘆是最甜的,王大嬸的包子餡兒有很多……”
滕英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連玉,他說話時輕輕抖動的喉結,脖子上隱隱埋伏著的青筋,少年般炙熱的眼神,像蝴蝶般抖動的細密睫毛,甚至是鼻梁側面的輪廓,此刻在滕英眼中,都是那么鮮活、生動而且性感。
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生靈呢,滕英想著。
連玉察覺到了,他轉過頭,見滕英眼神不似平常的清冷孤寒,浸透著妖異的冷艷,像是鮮血中盛開的玫瑰,帶刺,卻瑰麗,這玫瑰又織成了一張牢密的網,妄圖將連玉禁錮其中。
“英姑娘……”
滕英回神,淡笑:“你接著說,我在聽。”
“好,逍遙谷里有一眼泉水,水質清甜甘醇,我小時候常常去泉邊喝水,一不小心就喝的著了涼鬧了肚子,還不敢同師父說……”憶起而是窘態,連玉說著說著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這般說說笑笑,不覺時間長短,便是一路走到了逍遙谷下的平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