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陸曉曉也不管什么大小姐的矜持,拽著冉知夏就往門口拖。
冉知夏迷迷糊糊地,只覺得有什么人想阻攔她睡覺,死死抓著被子不松手。
“給我起來……再不起來,就把你丟到走廊里!”
她拖著冉知夏和被子一路到大門口,門剛開,就看到對面的尹瀾走出來。看樣子要去公司。
尹瀾看著陸曉曉和她手里的一團“不明物體”,兩人僵持了幾秒,直到冉知夏伸了個懶腰,含糊不清說了句“我怎么跑這來了?”
她看了看面前的人,幾秒鐘后,一聲尖叫劃破天空。
冉知夏幾個月來在尹瀾面前極力營造的淑女形象,毀了。
那之后的幾個月,一看到陸曉曉,冉知夏的眼神都像遇到獵物的狼,幽幽地冒著綠光。
盛微的明信片一直沒停過,為了方便日后更好地接管陸氏,陸展風主動請纓出國負責陸曉曉之前管理的公司。
陸曉曉是這么說,但是具體為什么,冉知夏送陸展風那天,看他老淚縱橫的樣子和陸曉曉得意的神色,也就猜出來了。
工作室難得安靜幾天,謝然卻不高興了,“知夏姐,咱們是不是得加大宣傳了?都沒什么訂單……”
冉知夏笑呵呵地看著她,“小然也懂得分憂啦!我們宣傳的還是比較到位的啊!”
“沒有訂單,哪里有錢賺?還有就是知夏姐,宣傳是到位,那是不是因為你設計款式過時了,手法生疏了?”謝然整理著以前的手稿,突然,感到不妙!
“謝……然!”
“老板!我錯了!你的設計最新穎,手法非常老練!”謝然捂著兜跑了,工資啊工資!惹怒了老板可就吃不了兜著走嘍!
反正也沒什么事,她就早早回到家里,看到尹瀾正在收拾,門口還
立著一個行李箱。看到她,他只客套地點了點頭。
“瀾哥哥,你去旅游?去哪里?”
她像一只小麻雀在他身后嘰嘰喳喳。
尹瀾一邊收拾,一邊想,她其實一直都沒有變過,還是那樣愛跟在他身后,不過,他不會再回頭。
正如他們之間彼此空白的六年,再也不會回來。
“出差,成都。”四個字,回答她所有問題。剛剛想走,冉知夏拉住他的衣襟。“這個是我自己做的,你帶著。”
尹瀾沒有接,她就直直看著他,最后,他還是屈服了,“謝謝。”
冉知夏喜滋滋地把她縫的平安符掛在行李箱的把手上,“再見!”再得意洋洋地進家門。
尹瀾嘆了口氣,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他都無法做到對她殘忍。這些年,大家只知道冉知夏喜歡尹瀾,百般糾纏尹瀾,可是,敢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也只有她。
他曾努力去拉開距離,可都是徒勞。邁開步子,把手上的平安符晃啊晃,他用的是銀灰色的行李箱,卻掛了一個大紅的平安符,說不出的滑稽。
到了酒店,凌軒迎上來,“瀾哥,平時不是很守時嗎,今天怎么來的晚了?”低頭看到他的行李箱,“這么逗的平安符,誰送的?”明明是平安符,上面卻縫了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說不出的喜感。
抬頭看到尹瀾盯著他,尹瀾也就知道是誰的作品了,“沒事了,瀾哥,我帶你去登記。”
第二天,他們就登上了去往成都的飛機。尹瀾看著手中的平安符,到底是姻緣符還是平安符?
凌軒湊過來,“嘖嘖,這就開始思念了?”他又壞笑,“看來你們對門生活的不錯呀!”
聽到這,尹瀾的臉色又冷了下來,“我們只是普通鄰居。”
“瀾哥,我跟你說,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別到時候,知夏不喜歡你了,你連哭都沒地方。”他不搭理尹瀾,閉上眼睛小憩。
尹瀾沒有回答,他沒有想過,冉知夏會有離開他的一天。之前的六年,他們雖未謀面,可是他知道她在哪里,不是他說的那樣,連看都不愿。
至闌,他當然懂得這名字的含義,可是他們最好的時光已然如海水退潮,現在剩下的,不過一堆帶不走的泥沙。
他們不可能成為朋友,他退一步,不做仇敵,那就成為陌生人。可她,死死守住她的回憶,不愿妥協。她總是認為他放不下過去的事,其實,她才是放不下的那個人。
冉知夏,我該拿你怎么辦?
兩天后的早晨,冉知夏是被陸曉曉的電話吵醒的,“夏夏,你快看新聞!”
滿屏幕都是報道,她隨手點開,“四川盆地區域的降雨量達到了50毫米以上,成都、雅安等部分地區,降雨量更是達到了250-400毫米。此次降雨時間持續較長,雨量較為集中,導致部分地區爆發山洪泥石流災害。”
“我聯系了尹瀾,他那邊顯示沒有信號。”
她突然清醒,尹瀾在成都,“夏夏,別怕,尹瀾不會有事。我現在正在去你家的路上,你等我。”陸曉曉聽不到冉知夏的回答,“夏夏,回答我,你別不說話呀!”
冉知夏這時清醒了,“曉曉,我要去成都,我要去找他。”她站起來,發現自己抖得厲害,“尹瀾,你不可以有事的。”
她拿起手機,想訂機票,可是由于泥石流災害,近幾天去四川的航班都停了。
當年的無力感再一次出現,冉知夏問自己,是不是她這輩子只能看著尹瀾遭受苦難,自己什么都幫不上。
她努力去想去找有任何能觸及到這件事的人,在通訊錄里找到高中的一個朋友,是志愿者,剛剛準備去往災區。聽到她的祈求,對方于心不忍,就同意帶上她。
陸曉曉趕來時,她剛剛出門,“我也跟你去!”
“曉曉,那里很危險的,我不能讓你冒險。”陸曉曉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她一生都不能原諒自己。
“那我就讓你一個人去冒險?夏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們可以找到尹瀾,相信我。”
她們坐上了志愿者的直升機,到達災區時,滿目瘡痍,志愿者分到了不同的地段,她們在傷員營里穿梭,試圖找到尹瀾的面孔。
可是,沒有他。
“真是要了命了!我剛剛給兒子打電話,他跟我說,他們那邊有個地方,一輛外地公司雇的大巴車,整個就被埋住了,一車人吶,唉,這家里人可怎么過啊?”
陸曉曉僵住,剛想抓住冉知夏,就看到她死死拽著說話的大爺,“那輛大巴是從哪里來的?”
大爺也被嚇了一跳,“這……我也不清楚。”她再次掏出手機,撥打尹瀾的號碼,還是沒有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