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言趕回時,母親已經離世了。他沒有哭,因為母親說過。
“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哭,難受時就講給媽媽聽,媽媽永遠都會幫你的。”
但如今,他又能找誰去傾訴呢。不知不覺中,他又獨自一人走到了河岸旁。他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扔向冰冷的水面。他就這樣一直坐在河岸旁扔石子,直到河水上閃出銀色的月光。、
幾年來,他一直從事著科學研究,直到不久前研發完成。然而在這令人振奮的時候,他卻喪失了他最早的人生的導師——他的母親。
幾年來,他從沒回過一次家。科研項目不能沒有他,可是現在他回來了,他可以去陪伴自己的家人了,可是他最親愛的家人卻失去了。
“你為為什么走得這么快啊,為什么不多在這世上多待兩天啊,我還有好多話沒能對您說,好多諾言沒能兌現啊!”他撕心裂肺地喊著。“你該讓我如何償還您對我的恩情,如何補償啊?”
夜空下,他與北斗星作伴,過完了這一夜。
在那之后的許多天,他只是在飯點回家吃飯。一天傍晚父親對他妹妹說:“諾言都這樣好幾天了,我們該咋辦啊?”
“放心,爸,哥他會沒事的。在過幾天應該就好了。”妹妹皺著眉頭說。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個月過后,諾言便離開了家鄉。
到了他工作的城市后,諾言直奔實驗室。實驗室此時還沒有一個人。他返回辦公室,悶頭翻看關于科研實驗的文件。周圍沒有任何人,他在這安靜的環境中思緒不經的又開始游移,腦海中不經的浮現出母親的臉。但那張臉卻漸漸模糊,那張嘴發出的聲音也漸漸消散,像山谷中漸漸微乳,愈來愈遠的回聲一般。漸行漸遠,直到消失。那張臉便也不見蹤影。
他伸手去抓,卻什么也沒能觸到,指尖卻打到了電腦的顯示屏幕,傳來疼痛感,才回過神來。“諾言,諾言,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回家看老人家了嗎?怎么就回來了。”抬頭看去,原來是實驗室的萬科長。“多少年沒見了,不多看看老人們嗎,不是我說你,畢竟還是養育你長大的父母嗎,要多陪陪的。”萬科長用十分親切的口吻說到,就好像母親曾經教誨,溫暖又令人懷念。
“家母一個月前去世了。”
“這……”閱歷豐富的萬科長明白這對一個人是怎么樣的打擊,他沉默了許久。“好吧,我知道了,有事再叫我。”說完,他便默默地離開了。只留下沉悶的關門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夾雜著滴答的鐘表聲,窗外的蟬鳴聲仿佛都停止了,沒有人想去打破現在的寂靜。
深夜,林諾言獨自的寧靜終于被一聲輕輕的敲門聲給打破。“我能進來嗎,我是來送晚飯的。”萬科長的短袖襯衫外面加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一份簡單的快餐。當然,科研人員的食堂終究待遇還是好的,只是正是暑假,人們都在休假,就只能點外賣了。萬科長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表示歉意。“現在就只有這個,你湊合這吃吧,抱歉啊。”
“好,謝謝你,科長。”
“不用,對了,回憶機的情況都還正常,你放心。”說完,便準備離開。聽到這,諾言的腦海中仿佛想到了什么。“等等,科長”
“怎么了,有事嗎?”科長疑惑的說到。
“我就是想問問,我們的回憶機能不能令人長時間的回憶,而不只是回憶一個點呢。我想用它再看看我母親和我相處的記憶,可惜我記不太清了,希望能通過這機器幫我回憶那段時光”
“把回憶的時間軸拉長應該是可以的吧。但也許要改良一下。”
“那你能改出來嗎?”林諾言急切問道。“當然,我可以試試,明天告訴你結果好吧。”萬宏看見這孩子的身上終于有露出了一絲生機,不有地高興起來,說罷便離開了。
如若能讓我在回憶一遍同母親相處的記憶,那該多好啊。想到有可能在此聽到母親的聲音,他便十分的激動。希望的力量能使人蘇醒。林諾言這一夜睡得很香,可以說是自從母親走后睡得最安穩,最甜蜜的一次了。夢中,母親慈愛的臉龐又一次浮現,淚水便從他的眼角悄悄滑落,染的枕頭上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