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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面中間有一些凹陷?
第十一大道1047號中的花園里,奧利弗·斯旺一眼就認出了這面“使者”讓他注意的鏡子,并在心中記下了肯德里克拍賣官的這句話。
他的五官有些陰柔,金棕色的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向右側,兩鬢和下巴的胡子刮得干干凈凈,一點胡渣都沒有留下。
“六個金納爾!成交!”
拍賣官的洪亮的聲音再一次在花園中響起,奧利弗看向了那位激動地揮著右手的年輕人。
黑發,褐瞳孔,戴著一副厚重的黃銅眼鏡,穿著雖然樸素,卻帶著些許學者的氣息。
克萊恩·亨特嗎?
他記住了這個年輕男子的樣子,然后微不可查地嗤笑了一聲:
呵……真是一個倒霉蛋……
隨著最后一件收藏品被人拍下,整個悼念儀式也進入了尾聲。
“感謝各位的參與,讓柯林教授完成了自己的遺愿,同時也感謝各位對‘維爾福倫兒童慈善基金會’做出的貢獻……“
盧卡斯站在花園的前方為悼念儀式做著總結,而奧利弗的心思卻早已飄到了別處。
完成這次盯梢任務之后,自己就能正式加入“血肉煉成會”了吧,使者大人說過,入會之后就給我重塑肉身,希望他說的是真的……
奧利弗想到了自己失去的某處器官,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鷙。
…………
“再接下來的歲月里,我不會再感到恐懼,因為你的靈魂與我同在……”
盧卡斯結束了他的講話,悼念儀式也到此結束,花園中,除了部分想和公爵之子套近乎的人之外,其他人紛紛離場,這之中也包括拍下了那面鏡子的“克萊恩·亨特”。
“亨特先生,如果您愿意當場支付這六個金納爾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將這面鏡子送到您的住所;如果您恰好沒有帶錢的話,也可以在十天之內到‘嘉德拍賣行’的總部支付這筆拍賣款,我們也同樣會在第二天將拍品送到您的住所。
“當然,如果因為您沒有按時付款而導致拍品流拍的話,那么按照規定,您將要向我們支付一比金額固定的賠款……”
這是克萊恩第一次和拍賣行打交道,很多流程和規定他還不是很清楚,好在“嘉德拍賣行”的工作人員職業素質良好,并沒有因為他不像富人就因此輕視,反而很耐心地向他解釋之后的送貨流程。
“嗯,好的,大概明天什么時候?”克萊恩一邊問,一邊從并不飽滿的皮夾之中抽出了六張金納爾的紙幣。
“這就不一定了,取決于您的住所和拍賣行之間的距離。”對方接過了這六張紙幣,并遞給了克萊恩一張表格。
“巴博街13號,東湖區。克萊恩·亨特收。”
他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只鋼筆,在表格中寫下了以上這些信息。
“好的,亨特先生……”
這位拍賣員接過表格,并用膠水將它貼在了鏡子的背面。
看著拍賣員做完這一切,克萊恩準備轉身離開,雖然這筆錢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但是只要能為柯林教授的遺愿做一些貢獻,他就心甘情愿。
“哦……對不起。”
因為有一些興奮,克萊恩在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身后那位將胡子刮得干干靜靜的中年男子,他連忙不好意思地向對方道歉。
“沒事……”對方的聲音雖然有些尖銳,但卻并不憤怒。
克萊恩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徑直離開了花園。
看著人影漸漸消失在街邊的拐角,奧利弗·斯旺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揚了揚,他往前走了兩步,掃了一眼鏡子背后貼著的那張表格。
上面寫著:
“巴博街13號,東湖區。克萊恩·亨特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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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德里克打開貨運梭車的大門,發現原先的司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材矮小,面容清秀的年輕……男子?
“你是誰?巴頓呢?”他開口問道。
“我叫西蒙斯,是拍賣行臨時派來的司機,巴頓先生因為突然有事,先回去了。”
“真的?”
肯德里克狐疑地看著他,對方不僅身材矮小,長得清秀,連聲音也是略顯清脆的中性嗓音,讓他不由得懷疑這個西蒙斯其實是一個還沒發育的小屁孩。
“真的,肯德里克先生,”西蒙從口袋中拿出了早就偽造好的證件,遞給了肯德里克,“這是我的工作證,先生。”
拍賣官接過證件,對照著西蒙斯翻看了起來。
“西蒙斯·科塔法爾
“嘉德拍賣行后勤部”
還真是?
他再一次將駕駛室里的西蒙斯和工作證上的照片對照了一下,然后從口袋中拿出了放大鏡,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下方的紅泥印章。
是真的!
肯德里克在成為拍賣官之前,也是一名普通的鑒定員,對于拍賣行的印章,他是絕對不可能認錯的。
只不過有的時候,章雖然是真的,證……可就不一定了。
確認無誤之后,他將工作證還給了西蒙斯,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開口道:
“走,幫忙搬些東西,也不用搬太重的,挑你搬得動的搬就可以了。”
“好!”
西蒙斯爽快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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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一步離開的伊西多坐著“鯨骨通”列車來到了和柯克約定好的地點。
如果有人想要從“第十一大道1047號”開梭車返回“嘉德拍賣行”,這里將是他們的必經之處。
一輛噴著“嘉德拍賣行”的貨運梭車因為故障停在路邊。
一位穿著干練女式獵裝,面容嫵媚的紅發女士正在向路過的巡警解釋著什么。
“警官,我們的梭車出了點問題,需要一些時間修理。”嫵媚女士揚了揚腦袋,微卷的火紅色長發順著肩膀傾瀉而下。
“車能動嗎?能動的話先往旁邊的小巷子里移一移,你們停在這里,會影響到別人。”身材高大的光頭巡警沒有看她,而是對著另一位正在打開著的引擎蓋前轉動扳手的男子說道。
“嗯……”那男子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他帶著一頂鴨舌帽,臉上刺了不少紋身,看起來非常不好惹的樣子。
這時,光頭警官看到了從“鯨骨通”地下隧道出來的伊西多,他微不可查地向對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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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蓋娜煉出來的迷藥,效果真是……嗯,還可以。
西蒙看了眼旁邊睡得像死豬一般的肯德里克,默默地在心里感嘆了一句。
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巡警服,臉和身高的長度都有些長的過分的巡警。
巡警看著駕駛室里只露出來一個腦袋的西蒙,賤賤地笑了笑。
在西蒙開過十字路口后,這位身材和竹竿似的巡警一個箭步跨了上來,攔住了后面那輛車。
“我是維爾福倫警察廳的巡警!”約翰隔著車窗,對里面的人亮了一亮警徽,“我們接到舉報,懷疑你和一樁致幻劑交易有關,請下車讓接受檢查。”
車里的中年男人一頭霧水地下了車,并很自覺地將雙手放在了腦后……
這使得兩輛車之后的奧利弗·斯旺也不得不停了下來,他有些焦急地看著前方接受檢查的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血肉煉成會”的使者交代過他,一定要看住那面鏡子,不能讓別人有中途調包的機會,如果他因為跟丟了那輛貨運梭車,而無法加入“血肉煉成會”……
那我就把你們全殺了!
他深深地看一眼巡警和中年男人,將他們的相貌記住之后,將頭縮回了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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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小巷里,并排停著兩輛一模一樣的梭車。
“小心些,別讓他醒了!”西蒙一邊說,一邊和肖恩一起將肯德里克從副駕駛室抬下。
“不可能醒,”賈蓋娜不悅道,“我配出來的迷藥,說四十分鐘醒就是四十分鐘醒,你就算把他丟水里,也得四十分鐘醒。”
“不可能,丟水里他就不會醒了。”西蒙隨口反駁了一句。
兩人一起將肯德里克放上另一輛梭車后,西蒙還特意將他的四肢擺放得和之前一模一樣。
“好了好了,快走吧,誰會記得自己睡著的時候是什么姿勢?”賈蓋娜催促道,“你這強迫癥是好不了了。”
在她的催促下,西蒙跨上了駕駛室,將貨運梭車開出了小巷,并刻意降低了速度。
西蒙走后,伊西多轉過另一側拐角走進了小巷。
“搞定了?”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賈蓋娜和肖恩,“話說,那面新造的鏡子沒問題吧?”
賈蓋娜雙手抱胸,自信地說道:“當然沒問題,雖然時間倉促,我還沒弄清楚這鏡子的貓膩,但是僅僅是仿制外表的話,肯定是一模一樣。倒是其他那些收藏品,你能保證一樣嗎?”
“可以,”伊西多點了點頭,“我和盧卡斯都是挑的制式藏品,兩套是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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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都沒有?”約翰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對中年男子說道,“不好意思先生,可能是我們搞錯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走了。
車流又開始緩緩地動了起來。
奧利弗低頭看了一眼懷表。
五分鐘……
耽誤的時間不算太長。
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踩下油門,超了上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前方那輛緩慢移動地貨運梭車,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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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車里,肯德里克緩緩地睜開了雙眼,他看了看周圍,有些疑惑地問道:“我……睡著了?”
“是的,先生,您一上車就睡著了,一定是太累了!”西蒙微笑著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