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方的貨運梭車拐進了“嘉德拍賣行”的倉庫,奧利弗·斯旺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他沒有減速,也沒有向里張望一眼,而是保持著原先的速度,直接從倉庫門口開了過去。
在維爾福倫的中心繞了一圈之后,他將梭車駛向了東湖區。
雖然說維爾福倫真正的貧民區是“鯨尾區”,但是“上城區”中也有不少貧困的地方,東湖區就是其中之一。
這里聚集著不少從“工業區”和“鯨尾區”偷渡過來的平民,他們通常沒有正經的工作,要靠一些見不得光的灰色產業來養活自己。
奧利弗驅車在巴博街打了一個來回,然后瞄上了一家叫名叫“東湖旅館”的旅店,它正好在“巴博街13號”的斜對面,透過這家店二樓的窗戶,可以直接看到“克萊恩·亨特”的住所。
踩好點,他便離開了東湖區,將梭車停回家后,他搭乘“鯨骨通”列車再一次來到了“東湖旅館”。
“先生您好,要辦入住嗎?”
店老板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男子,因為“東湖旅館”的條件比較差,老板請不起別的前臺,只好親自上陣。
“給我一間二樓朝南的房間。”奧利弗面無表情地說道。
看著客人冷冷地樣子,店老板也很識趣地沒有多說什么,低頭替他辦起了入住。
這種顧客他見多了,多半是不情不愿地被上司派來了東湖區,所以心情很不好,這個時候要是沒眼力地說上一句“旅途愉快”這樣的話,說不定就把對方惹怒了。
“先生,二零三房間。”
老板從抽屜的格子里拿出一把帶著標簽的黃銅鑰匙,放在了柜臺上。
奧利弗沒有說話,從柜臺上拿走鑰匙之后,便轉身向樓梯走去。
“噔噔噔”
二樓的樓道上很快響起了鞋跟和木質地板的碰撞聲,并在“砰”地一聲關門聲后,重新安靜了下來。
這時,一直站在旅店門口那個濃妝艷抹,衣著暴露的女郎走進了“東湖旅館”,她朝占據了整張椅子的老板拋了個媚眼,開口道:
“老板,剛剛上去的是什么人?”
店老板癟了癟嘴:
“不知道,不過看穿著,應該是不差錢的主。”
“嗯……”女郎眉毛一挑,發出了一聲滿意的輕哼。
店老板這里開了這么久旅館,這些女郎一撅屁股他就只到對方在想什么,他摸了摸自己通紅的酒糟鼻,開口道:
“按照慣例,完事之后我抽百分之三十。”
“哎呀,老板,最近生意不好做,這次就算了吧!下次給你便宜點。”女郎一邊媚笑,一邊扭了扭腰,露出了因為皮裙過緊而勒出的一小截白花花的贅肉。
“不行,”老板揮了揮手,“一個點都不能少,別什么下次的,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哼!”女郎的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百分之三十就百分之三十。”
她厭惡地看了一眼老板,扭頭走向了樓梯,空氣中留下了一股齁鼻的廉價香水味道。
“篤篤篤……”
奧利弗剛脫下外衣,還沒拉開窗簾,門外便傳來一陣敲擊聲。
是誰?
他眉毛一皺,轉身打開了房門。
門外,一位濃妝艷抹的女郎正用手扶著門框,她的骨盆微微前傾,努力展現著自己前凸后翹的同時,也暴露了腰間和大腿的少許贅肉。
粗糙,廉價。
這是奧利弗的第一印象。
女郎張開了自己肥厚艷紅的嘴唇,聲音低沉沙啞,還帶著一絲魅惑。
“先生~我能進來坐坐嗎?”
原來是東湖區某灰色產業的從業者……
奧利弗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對方一眼,本來應該毫不猶豫拒絕對方的,可是一想到正式加入“血肉煉成會”后,能夠重塑的某個器官。
一股好幾年都沒有出現過的火熱便用上心頭。
奧利弗神差鬼使地點了點頭,側身給女郎讓出一條路。
“呯!”
二樓再一次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店老板認真地聽了聽,并沒有后續的腳步聲傳來……
成了!
他嘿嘿笑了一聲,意味深長。
…………
二樓之中,兩人抱在一起,女郎的手不斷往下,即將要碰到………的時候。
奧利弗的大腦卻如同被冰水澆透,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他猛地推開像八爪魚一般纏在他身上的女郎,然后從床上站了起來。
“滾!”
奧利弗冷冷地對摔倒在地上的女郎吼道。
剛才的他心里有多火熱,現在的他就有多憤怒。
“哎呦……先生,沒想到你還喜歡玩這種花樣,那可是要額外加錢的哦。”會錯意了的女郎嬌笑道。
“我說,滾!”憤怒地奧利弗抓住女人的手腕,一把將她扔向了門口。
女郎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真的要她滾,她咬著嘴唇,鄙夷地說了一句,“沒錢就沒錢,為什么還要來招惹老娘。”然后便憤憤地離開了。
奧利弗看著女郎開門的背影,摸了摸靴子里藏著的那把匕首。
要不是這次任務不容有失,他一定不會放她活著離開。
…………
“喲,這么快就下來了?這錢可真好賺。”店老板再一次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并對女郎搓了搓手指,示意她別忘了抽成。
“嗨~別說了,是個窮鬼……根本沒成!”女郎一臉晦氣地說道。
“哦?”老板驚咦一聲,詫異于自己的判斷失誤。
“沒事沒事……”他隨即安慰道,“總比被白嫖了好。”
…………
聽著樓下傳來的對話聲,奧利弗的心中又涌現起一股殺意,強行壓下后,他拉開了南面窗戶的簾子。
巴博街13號是一棟破舊的單層小樓,沒有院子,正門直面街道,所以里面住戶的進進出出,全都在奧利弗的監視之下。
因為那面鏡子要明天才會送來,所以他現在也沒有監視的必要,奧利弗拉上窗簾,打開了從家里帶過來的手提箱。
箱子中放著幾頁泛黃的信紙,一瓶墨水,一把黃銅色的左輪手槍,以及一具曬干了的鳥類尸體。
奧利弗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鋼筆,拔開筆帽后,在信紙上寫到:
“尊敬的使者大人。
“您讓我特別關注的那面鏡子,今天上午被一位叫做‘克萊恩·亨特’的年輕男子以六個金納爾的價格買走了,‘嘉德拍賣行’明天會將鏡子送到他的住所‘巴博街13號,東湖區’,而我就住在對面的‘東湖旅館’。
“另外,在鏡子運送的途中……”
奧利弗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貨運梭車曾經消失在自己視野里五分鐘這件事情寫上去。
“途中并沒有任何可以調換鏡子的機會,直到貨運梭車駛入‘嘉德拍賣行’,至于鏡子送到之后的情況,則需要‘嘉德拍賣行’中的候選者密切觀察。
“對了,我在悼念儀式上,聽到拍賣官說,“鏡面中間有一些凹陷”,不知道這點損壞會不會影響到使者大人后續的計劃。“
“您忠實的仆人,奧利弗·斯旺”
寫完之后,奧利弗將信紙攤平,然后離開座位,從盥洗室中打來一盆清水,并放在了書桌之上。
做完了這一切的奧利弗深吸了一口氣,將皮箱中那具風干的鳥類尸體捧了起來,將其緩緩地浸入了水盆之中。
很快,那具鳥尸便開始瘋狂地吸收著盆中的清水,并像一顆胖大海一般膨脹了起來。
“呱……”
一聲難聽的鳥啼出現在了房間之內。
水盆之中,一只黑色的烏鴉低頭啄著自己的羽毛,而它爪下的水盆里,已經干干凈凈,一滴水都不剩了。
這只烏鴉很快就將自己雜亂的羽毛整理的整整齊齊,然后歪著頭,用它那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奧利弗。
雖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喚醒這只烏鴉了,但是被這樣一雙充滿了死亡氣息的眼睛盯著,奧利弗還是感到背后一涼,全身的雞皮疙瘩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
“這是給使者大人的信……”
奧利弗將那張已經晾干了墨水的信紙卷成筒,用一根紅線綁住后,恭敬地遞給了眼前這只烏鴉。
烏鴉的腦袋歪向了另一側,好像是聽懂了對方的話,張開了自己的鳥嘴。
它不像普通鳥兒那樣,將喙張大到了最大角度之后便停止,而是不斷向后延伸嘴裂,直到整個脖子都被分成了上下兩半之后才停止。
然后它從裂開的食道之中吐出了自己的胃。
奧利弗強忍著嘔吐的沖動,將卷起的信紙塞進了烏鴉的胃袋之后,便飛快地縮回了自己的手。
他雖然有些心里變態,但還只是一個普通人……
烏鴉用胃袋將信紙包裹住之后,重新把自己還原成了一只普通烏鴉,然后撲棱了兩下翅膀,停在了奧利弗的肩頭。
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再一次冒了上來。
奧利弗僵硬地走向窗邊,他扭過頭,不讓自己的余光能夠掃到肩上的烏鴉,然后重新拉開窗簾,并打開了窗戶。
“呱……”
烏鴉又發出一聲難聽的啼鳴,扇動翅膀著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