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肖許和好,蘇霽月的心情,可謂不要太美麗。
用林辭之的話來說就是,“家和萬事興”,于是蘇霽月又開始過上了和林辭之趙清明每天排隊去小賣部買干脆面的日子了。
不過最近肖許忙于競賽,根本沒時間理他們,于是蘇霽月七上八下,顯得有些不在狀態。畢竟上次楊曉姝的出現,對她來說始終是個芥蒂。
最后終于忍不住,她又開始她趴在肖許小山一樣的書前小心翼翼。
“你和楊曉姝,該不會是在偷偷談戀愛吧?”
肖許眼都沒抬一下。現在對于肖許來說,蘇霽月動一根手指頭,他都知道蘇霽月想干嘛。
他安靜地看了蘇霽月十秒鐘,看得蘇霽月背脊酥麻。
“不熟,不感興趣,更不會談戀愛。”
有人心花怒放了。
“可是人家看起來挺喜歡你的呀。”
“你看誰不覺得人家喜歡我?”
誰知肖許竟然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而蘇霽月控制不住地脫口而出,“那你能看出我喜……”喜歡你沒有說全,他們之間就被趙清明虎頭虎腦地撞了過來。
二人本來聚焦在一起的眼神瞬間散了,一時有些尷尬,各做各的事。
“霽月,下周末和我去放許愿燈。”
“這真的管用?”
蘇霽月納了悶了,最近年紀的女生怎么都在玩這個。這不就商家為了賺錢專騙小女生的把戲嘛,還不如周末和肖許辭之他們一起玩。
“管用!我跟你說……”
于是趙清明開始向蘇霽月列舉那些因為放了許愿燈就應驗的神奇事跡,先是隔壁的張三成績高升,再是樓上的李四求愛成功,說得那是神乎其神有板有眼,最后說到蘇霽月整個人眼睛都發直了。
“還有這樣的好事?”
“那當然,反正周末你得陪我去,我要許……”趙清明笑盈盈的,蘇霽月還眼巴巴地等著她說出愿望呢,不想她瞬間閉了嘴,“不說了,說出來就不靈了。”
于是,趙清明離開了蘇霽月的位置。
而此時的蘇霽月趴在肖許,很快也產生了想法,“肖許你信不信?”她隨口問了一句,肖許說,“我只信我自己。”
好好好,你信,你信……
蘇霽月哭笑不得,但是她還是為了肖許,決定來一次,富貴險中求。
……
當晚晚自習,蘇霽月獨自一人溜出校外,是的,這不怕死的要自己去放許愿燈了。人家趙清明約的周末,她自己迫不及待,翹課出逃,真是毫不省心。
這次她不求別的,她只求肖許贏得競賽。因為她知道,這是肖許的愿望。這幾天看他為了這場競賽費盡心神,她是真的心疼。
蘇霽月很順利地就來到那個傳說中放許愿燈的城中湖,有沒有搞錯?那個賣燈的老板熱絡地上前,拿著那些紙燈開始一一介紹。
“來來來,一百元一個,絕對心想事成。”
蘇霽月環繞周圍,別出現哪個熟人才好,于是她快速地掏出一張紙幣,給了老板。
那老板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看著蘇霽月全身的名牌,立刻獻起殷勤來,“小姑娘,這燈啊,是越多越靈。”
“真的假的?”
“不信?你看那!”
蘇霽月順勢看去……
靠!還真有人虔誠叩拜,買的是一籮筐一籮筐的燈啊。
“你看別人多舍得?心有多誠,就看你自己了。”
蘇霽月一咬牙,那是為肖許的,所以不虧。于是她很痛快地把自己手上的零花錢都拿了出來,最后她也抱了一籮筐。
她攤開燈里的簽條,因為沒有足夠寬闊的地方書寫,她就放下書包,趴在地上,彎著腰,一筆一劃地在那一個個燈上寫上自己的愿望。
“愿肖許,贏得競賽,得償所愿。”
千千萬萬遍地寫,千千萬萬遍地念,那些都是她的心意。
寫好后,她把那滿滿的燈一個又一個地放到了水面上,她要把對肖許的祝愿全部鋪滿,她要這光明璀璨的好運統統去到肖許身邊。
到底什么是喜歡?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看到他,就覺得他親近,覺得他好。當她靠近他,就想變得和他一樣。她從未想過自己這樣跳脫的個性會喜歡這樣一個內斂沉穩的人,他是神,是光,就好像此刻如果許下和他在一起的愿望,都會顯得她齷齪。
這可能就是喜歡吧,十六歲的蘇霽月這樣告訴自己。
終于,她心滿意足地看著被她的紙燈點綴的水平面。光影斑駁,就仿佛是她延綿不絕的期盼。肖許啊肖許,我對你的喜歡,要怎么去說。溢于言表,又無從安放,這是吃力不討好的心事,可又為何是你呢?
大風驟起,樹梢開始晃動,涼意跟著水面席卷過來。
要下雨了。
“這天是說變就變啊……”賣燈的老板一邊感嘆一邊收攤,他出于好心,然后朝著愣在一邊的蘇霽月喊道,“小姑娘,你也早些回去吧,別淋雨感冒了。”
蘇霽月看著滿目的紙燈,然后有些慌亂,“不行,我的燈……”
她立刻就撲向水面……
很快,暮色的天迎來了傾盆的大雨,雨滴毫不客氣地就往下砸,而這對蘇霽月來說該是多大的絕望。
“我的燈……”看著一個個被雨水打翻在水面上的燈,她的心也跟著那些光被澆滅了。
“小姑娘!你干什么?”賣燈的老板剛收完攤,就看見那個女孩朝水里去了。
這是不要命了嗎!
但就在老板剛要跑過去阻止,他就看見了一個挺拔高挑的男生出現拉住了她。
“你在這里發什么瘋?”
似乎熟悉的聲音,從蘇霽月的上方傳來。而蘇霽月的半個褲腳已經躺在水里,全部濕透。她覺得自己的手腕被人緊緊扣住,而她眼里全是那些被撲滅的燈。
“周轍彧?”蘇霽月回頭去看,十分意外。
周轍彧撐著傘,看著此時狼狽的蘇霽月,目光卻也瞥見了那個燈里簽條的內容。
竟然是為了肖許。
“你是想被淹死嗎?”
“你快放手,放心,我死不了的。”
“……”
“蘇霽月,下雨了,先去躲雨。”
周轍彧平靜的語氣中透出不可抗拒的強勢,卻被蘇霽月不以為意。
她甩開他的手,然后不管不顧地在雨中往水里去,那些燈分明都飄遠了,可是她還不依不饒地挽救著,然而都已經無濟于事。
周轍彧就在水邊上撐著傘站看她,有些莫名的煩躁,但更多的是震驚。
他聽辛少容說自己撞見了蘇霽月翹課,他因心中對肖許那日的警告耿耿于懷,于是他決定要和肖許對著干,他偏要招惹蘇霽月,所以他也跟著翹課來看,沒想到竟看到這樣的景象。
他以為,她對肖許的喜歡,不過是小女生盲目的崇拜。他以為,蘇霽月,也不過是個庸俗聒噪的人。可他卻是第一次見,有一個人,這么堅定地喜歡一個人。
真是嘆為觀止。
他當然是不能放任蘇霽月真的淹死在里面,于是他上去就扯蘇霽月。蘇霽月拗不過他,被他拉倒了屋檐下。
屋檐外,大雨還在漂泊,時不時地飄打在他們的腳邊。
蘇霽月哭了,“都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都是你!都是你!你拉我干嘛?關你什么事?你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周轍彧哪里被人這么兇過,于是他也沒有好臉色。
“你有病?”
“你還敢罵我?每次遇到你就沒有好事,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你說什么?”周轍彧不敢置信。
蘇霽月就開始在那哭,她真的哭得很傷心,幾乎是誰上來誰就被遷怒的那種程度。
“我說什么……你自己沒耳朵……不會聽嗎……”蘇霽月抽抽搭搭。
“……”
周轍彧就這樣看著蘇霽月哭了一小會,然后才嘆了一口氣。
“跟我回學校吧,你這樣子自己回去,肯定躲不過巡邏老師。”
“不要你管!”
周轍彧怒火中燒,他覺得蘇霽月簡直不可理喻。
于是,他所幸放開了和她吵。
“你就那么喜歡肖許?你今天來為他來做的這些他都知道嗎?”
“不要只會感動自己。”周轍彧說。
可傷心的人哪里聽得進去,她偏偏就是那種撞破南墻都不知道回頭的人。她說,“你認識我幾天,肖許認識我幾天,你懂什么?”
話到此處,周轍彧無話可說。
“我是有病才理你。”
“你愛理不理。”
就在兩人吵得將要不歡而散時,另一群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晚的大雨依舊下,而那幾個撐著傘的人,就這樣停駐在了這場水光里。
肖許撐著傘,半邊肩膀已被淋濕,這是唯一透露出他慌亂的痕跡,找蘇霽月急的。
而林辭之和趙清明亦同,他們也一同撐著傘,沉默地看著渾身濕透的蘇霽月和周轍彧。
他們顯然是沒有聽到剛才蘇霽月和周轍彧的對話。
“肖許你怎么來了?”
蘇霽月眼里只看得到肖許。
卻見肖許上前,目光中盡是失望。他先是看了一旁的周轍彧,轉而才冷眼看蘇霽月。
“你翹課,撒謊,貪玩,誰都救不了你。”
他的話,總是能夠那么殘忍地穿透她,亦如第一次他說她不認真不負責的時候。
這一次蘇霽月沒有急著像第一次一樣解釋,她只是覺得全身發冷,失望地站到了肖許面前。她抗拒傘下,直接朝著雨淋。
“我以為你會問問我,為什么翹課,為什么會來這里。”
肖許看著周轍彧,說,“還用問嗎?”
不用問。
好。
蘇霽月從雨中跑開,除了周轍彧和肖許,眾人都追了上去。
雨聲沖刷交錯在耳邊,周轍彧拿起扔在一邊的傘,走到了肖許的面前。二人勢均力敵,目光交鋒,但周轍彧還是說了,“你才是真的不可理喻。”
說完,周轍彧轉身也消失在了雨中。
他打算從今以后都不參與這對男女的事了,之前可能是因為肖許對他的警告挑釁,現在卻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覺得沒勁。
兩個不是一路的人非要湊到一起,不等到兩敗俱傷,就不知道死活。
與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