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夢丘的死亡凝視太過嚇人,言木幾乎是下意識的推開身前的公羊明,“公子,你我已經嫁入人了,咱們還是拜把子比較好。”
公羊明復又靠近:“沒有關系,你與他和離,我即刻娶你。”
言木又看了謝夢丘一眼,見謝夢丘面色仍是如此,她立即佯裝怒斥:“你這人好生輕薄,見色起意的登徒子!”
說完,又瞄了一眼謝夢丘,希望讓他以為是公羊明糾纏不休,和她沒有關系啊。
公羊明以為言木誤會了,急急忙忙解釋:“不是的,你失過憶,其實我們八年前就見過了,我們……”
“不要說了!”言木趕緊打斷公羊明,老天,失憶梗被謝夢丘知道可不好解釋。
言木一彎腰,從公羊明身邊閃過,趕緊跑到謝夢丘的身后邊,一副楚楚可憐的受驚模樣:“十六叔,那個人調戲我。”
“你說什么?”謝夢丘陰沉的眸光死死鎖著言木。
“就是那個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言木指著公羊明,推脫的一干二凈。
“你叫我什么?”謝夢丘問。
“十六叔啊。”
見謝夢丘神色還是不對勁,言木又弱弱的答了一句:“十六皇叔?皇叔?康王殿下?”
謝夢丘不想同她說話,一掌將言木推到身后,重新直視對面的公羊明,道:“可是鴻臚寺的女使不夠伺候不周,虞國的攝政王殿下竟來此壞了佛門清凈。”
“康王殿下。”公羊明看著謝夢丘,微微也有些吃驚。
謝夢丘深深感嘆:“一別數年,公羊兄都已是攝政王了,可見虞國無人啊!”
公羊明輕輕一笑,嘲諷回去:“康王殿下這么久了還是康王殿下,可見齊國有眼無珠。”
“這倆人認識?”言木在心里問系統。
系統答:“從前虞國犯邊境,一直是謝夢丘領兵御敵,兩人棋逢對手,互不相讓。”
“那我該怎么辦?夾在兩個人中間,謝夢丘不會放過我的。”言木心里十分抓狂。
系統不答,誰讓你自己作來著,都叫你不要撩女主的男人了還去撩。
就在言木趁著兩個人爭鋒相對的時候想要偷偷溜走,可剛剛挪了一小步路,謝夢丘背后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一把就將言木拉了回來。
“不許走。”謝夢丘命令道。
“……”
言木想了想還是要解釋一下:“殿下,我真的沒有勾結外男!”
“知道,是他勾結你。”
知道就好,可是這話聽起來怎么還是不對勁呢?
公羊明見言木一副既依賴謝夢丘又懼怕謝夢丘的樣子,不敢置信的問道:“言姑娘,你嫁的是他?”
“不是不是。”言木立刻澄清:“我嫁給了他侄子。”
公羊明:“……”
謝夢不悅的眼神掃過言木,言木被看的莫名其妙,立即低下了頭。
謝夢丘面帶不善的看著公羊明:“攝政王意圖染指太子側妃,真是不知此次議和是帶著多少誠意。”
“原來是側妃娘娘,是東曦失禮了。”公羊明一聽不是嫁給謝夢丘就放下心了,他大大方方的向言木賠禮。
東西?
公羊明眼里勾著狹長的笑意,經過謝夢丘身邊說道:“康王殿下放心,此次議和我們帶著虞國最美麗的公主,也希望貴國能夠禮尚往來。”
聞此言,謝夢丘身形不可察的頓了一下。
“側妃娘娘,回見。”公羊明含笑向言木點頭。
“回……不見……”言木“見”字還未出口,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只見謝夢丘正不悅的看著她,嚇得她立即改了口。
回去的路上,謝夢丘沉著臉,不發一言,言木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后面,有點不解。
他應該是生我的氣了,但是他為什么不說話呢?
系統:“自戀個啥,他那是陷入往事的悵惘中了。”
“啥?他能有什么往事?”
系統:“虞國和親的公主,是他的初戀。”
!!!
言木大驚:“他怎么還有初戀呢!”
系統:“這是隱藏劇情了,你自己去解鎖。”
言木盯著謝夢丘陰沉沉的側臉,思索著要不要說些什么。
“公羊明為什么說你失憶了?”謝夢丘忽然問。
言木:?
說好的陷入往事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言木答道:“我誆他的。”
“為什么誆他?”
“……”
言木心里糾結:失憶梗,要解釋嗎?
“怎么不說話?”謝夢丘回過頭來看著她:“又失憶了?”
好理由!
言木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怎么,太子不能讓你得到你想要的,就這么想另尋高枝?”謝夢丘忽然不耐煩起來,他低下身子向言木靠近,語氣十分嚴厲:“說,什么時候和他認識的。”
“剛剛……”
“剛剛認識就想娶你,你們究竟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不知道……”言木縮著身子十分弱小。
謝夢丘的眼中有憤怒,有懷疑,有怨恨,言木從未見過這樣全身都散發著戾氣的謝夢丘,之前他縱是百般不善,也不曾像現在這般,言語里淬著寒冰,眼神像是要將人撕碎。
看著謝夢丘近在咫尺的臉,言木想起今天的那個午后,那個吻,在細碎的陽光里,謝夢丘的眼里都是溫柔。
可晚上的謝夢丘很嚇人。
言木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委屈,突然她的鼻子酸酸的,她有些怕也些怨:“都說了不知道還要我怎么樣,你有本事對我這么兇,不能去問問他嘛!”
到最后,系統都驚訝于言木竟然敢和謝夢丘這么叫板。
不管謝夢丘如何,言木徑直從他身邊繞過,步履飛快,一路上驚起枝頭休憩的雀鳥無數。
謝夢丘看著言木氣沖沖的背影,有些愕然。
他忽而一笑,眼中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言木回到禪房將門給鎖了個嚴嚴實實,又推了張桌子擋在門后面。
蘇荷問道:“夫人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以防賊人”言木抱膝坐在床榻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她剛剛都對謝夢丘說了什么鬼話,而且她是在生他的氣嗎,氣他為什么態度可以轉變得那么大。言木忽然覺得自己自作多情,謝夢丘對她不過就是一時興起,她怎么就真認為自己改變他讓他情根深種呢。
不過是一個公羊明就能刺激到他,萬一她要是再做點出格的事,謝夢丘還能放過她嗎?
“夫人在外面可是遇到賊人呢?”蘇荷看見言木一進來就悶悶不樂的樣子,又聽見言木說到賊人,這讓她不禁擔憂起來。
“遇到康王了。”言木忽然想起蘇荷可是跟在言木兮身邊的小反派,她一定可以幫上什么忙。
“康王?”蘇荷大驚:“他對夫人怎么了?”
“沒什么。”言木搖搖頭,又問:“你說我們該怎么解決康王這個大-麻煩?”
“康王可是為了夫人上次毒害他而來的?”
“算是吧。”
“從前夫人說要忍著。”
“唉!”言木嘆了一口氣。
蘇荷估計指望不上了。
屋內如豆般的燈火搖曳,時時像要熄滅似的。言木看著,覺得自己又何嘗不是這一簇小小的火苗,弱小的身軀,無依無靠,不用等燈油耗盡,旁人的一口氣就能滅了。
謝夢丘一腳踹開了惠明的禪院,嚇的正在偷吃燒雞的惠明手一抖,肥膩膩的大燒雞就這么掉在了地上。
惠明可惜的撿起地上的燒雞,“我說殿下你能不能輕點,那院門前不久才剛修過的,寺里香油錢本就不多。”
“是啊,香油錢都被你拿去買燒雞吃了。”
這屋子小和尚每天都會打掃不算臟,惠明毫不嫌棄的繼續啃著:“你和你的侄媳婦吵架了?”
謝夢丘嫌棄的看了一眼桌上落灰的茶杯,從懷中拿出一只玉盞來,就這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茶。
“公羊明來了。”
“什么,虞國的小世子?”惠明撕咬著雞腿的嘴一頓,很是驚訝。
“人家現在可是攝政王了。”
“聽說虞國的小皇帝只有四歲,小世子當初在戰場上看一股子的狠勁,怎么不直接篡位直接當皇帝呢?”
謝夢丘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他們平西王府只是旁支,虞國老臣多迂腐,更何況小皇帝還有一個親舅舅幫著抗衡,哪有那么容易。這次出使,不過也是要暗地里拉攏齊國。”
“那你怎么一臉不開心?”惠明問。
“公羊妁要來齊國和親。”
“什么!”聽了這話,惠明差點噎到,他用力吞了吞堵在喉嚨里的肉,“嫁給誰?”
“不知道。”
惠明觀察著謝夢丘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覺得是你嗎?”
謝夢丘皺著眉不悅的看著惠明。
“哈!”惠明故作輕松:“這么多年了,那姑娘還沒嫁出去啊。”
謝夢丘沒有理他,沉默的像一尊塑像。
“夢丘,這么多年,你還沒放下嗎?”惠明不再啃燒雞,神色是難得的正經。
“有什么放不放得下,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注定是回不到過去的。”謝夢丘重新倒了一杯茶,抬眸看他:“我們這一生都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己。”
惠明苦笑一聲,就著油膩膩的手拿了桌上酒壺碰了一下謝夢丘手中的杯盞:“是啊,敬一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