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過去之后,君齊和衛(wèi)天承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沿著路旁的草叢往城里走,盡量避開他人。快到麥加園的時候,君齊看見幾個當兵的抓了一群人往麥加園方向走,心說這些兵果然是要抓人。于是他們繞過麥家園往城里走,路過齊云社發(fā)現(xiàn)今天沒有人蹴鞠。他們從新酸棗門進了城,衛(wèi)天承的心才放下來,軍隊不可能在這里抓人。回到家中,師娘又喜又泣,她先看看衛(wèi)天成沒有什么大礙,就張羅著給他們弄吃的。
君齊問:“娘,我哥回來了嗎?”
師娘說:“昨天你去道觀找你哥,跟他怎么說的?你快去告訴他,不用當?shù)朗苛耍∵@里有我呢!讓他快回來!”
君齊心里念了聲“不好!”,為了不讓師娘擔心就答應著出門去找程旋。衛(wèi)天承也沒有吭聲。
君齊發(fā)現(xiàn)街上多了一些道士!他猜這些是天師觀的人在找?guī)煾浮5搅吮遍T只見城門都已經關閉!聽路邊的人說是北邊要開戰(zhàn)了,好像是女真人打過來了,臨時關閉了大部分城門和水門,只留下新宋門、新鄭門、東水門和蔡河水門,其他城門待退敵以后再開啟。
君齊問守城的士兵:“女真人打到那里了?”士兵說不知道。
君齊又趕緊跑到開封府問情況。
周巡使見他回來,也沒有責怪他。君齊問北邊的戰(zhàn)事,周巡使說:“莫聽路人胡言,根據河間府的奏報,女真和契丹打起來了,契丹是我朝的宿敵,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只是防止戰(zhàn)爭進入我朝所以需要早做打算,官人自有安排,我們不用操心了。”
君齊問:“我見城外有駐軍,這是怎么回事?”
周巡使說:“說是從相州調了些守城的軍士加強京城防務,因城里沒有地方暫駐在城外!關閉城門防止城外的軍士擾民,也為了防止有奸細混入,并暫停北方的商賈往來。”
君齊心里打算從新宋門出去找程旋。
周巡使說:“晚上隨我去辦事!”
君齊:“什么事?”然后馬上反應過來“賭博的案子?”
周巡使笑著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先休息去吧!”
君齊從府里出來,直奔新宋門。新宋門也不許隨意進出,要出去必須要有走牌,他只好返回家中,把封城的事告訴了師父和師娘,師娘已經從師父那里知道了程旋的事,開始擔心程旋。
君齊說:“我哥也許在城外沒有走牌進不來,等開了城門我再去找找看!”
衛(wèi)天承也說:“旋兒的功夫可能一般,但要是論逃生,怕是沒有幾個人能追上他。”
師娘這才放心一些。君齊告訴師父:“爹,我在外面看見很多天師道觀的人,你沒事兒不要上街,免的被他們發(fā)現(xiàn)!”
衛(wèi)天承說:“知道了”。
這時他聽見院子里面有吵鬧聲,出門一看,原來是魯秀才和秀娥還有幾個鄰居在抱怨柴米漲價。魯秀才說:“我一個上午沒干別的,把這幾家買米的都跑了一遍,一個比一個貴!”
“光是貴么?里面還有沙子。”
“現(xiàn)在能買到就不錯了,我剛才去問的時候都說賣完了!”
“聽說要打仗了,所以才漲價!”
“咱們要不要出城去呀!”
“你知道往哪里跑嗎?你啥也不知道,萬一撞見敵兵先拿你祭他的兵器!”
“還是待在城里好,要死大家一起死!”
君齊說:“我聽說是北方女真和契丹打仗,咱們只是防范,等過一陣子就好了。”
“對!對!對!聽君齊的,他是開封府里的,消息可靠!”
“君齊!你說啥時候能恢復啊!”
“我也就知道這么多,其余的消息還是要等!”
秀娥說:“大家趕緊買米去吧!”眾人漸漸散去。
晚上,君齊出門看見魯秀才急忙跑回自己的屋子,又看見繡娘門口放著半袋子米,心里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兒!他走過去,輕輕的在繡娘的門上敲了敲,然后疾步往開封府走去。
二更時候,大家從府里出來跟隨周巡使一起往南走。君齊滿腦子是程旋,就這么糊里糊涂的跟著大家走。到了地方周巡使一聲令下大家包圍了那個地方,這時君齊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天師觀嘛!”
只見周巡使讓人敲開觀門,然后帶著一隊人徑直往天師觀后面走,來到后院,見一個門上掛著鎖,就命人砸開。進到里面發(fā)現(xiàn)這是鄰近汴河的一個院子。他們先下二三十級臺階,來到院子里面。院子里有個二層小樓,樓里面的人聽到動靜滅了燈,緊閉門窗。差役們上前敲門沒有人開,周巡使下令砸門!幾個差役過來輪流兩三下就踹爛了房門。里面的賭客賭具一應俱全!原來這就是那個賭博的場所。那些賭客已經嚇的癱軟在地,個個束手就擒!這時,忽聽見外面“撲通”一聲!君齊想肯定是有人從樓上跳河逃走了,于是就往外沖,來到樓側面的小碼頭,看見河里有人正往對岸游。君齊正打算跳入水中去追,周巡使一把拉住了他。正在這時對面岸邊亮起了燈,緊接著水面又有幾盞燈亮了起來,原來是幾艘船。借著火光看見船上的人都是府里的差役!那個跳河的人很快就被抓了回來。原來周巡使早就安排妥當了。差役把那人帶到岸邊,火光照在他的臉上,可以看見那人的臉有幾處長長的傷疤,鼻子塌陷,一只眼睛從傷疤的空隙中擠出來,十分嚇人。不用說這個就是綽號“刀疤臉”的人。周巡使慢慢走上臺階,邊走邊說:“哼,蟲兒跑的過燕兒,還要我們干什么!”
原來,那日巡夜的人回來說沒有發(fā)現(xiàn)用火的地方,周巡使就覺得不對,便命這幾波巡夜的務必找出不同尋常的火源,第二天巡夜的回話說有四處用火可疑,經過分析,排除了其他幾處,只留下天師道觀。因為只有天師道觀鄰近汴河方便走水路,所以周巡使精心布置了這次抓捕。
大家找到了賭博的窩點,開開心心的回到開封府。經過初步問話,“刀疤臉”交代了天師觀提供場所賭博,并且從中分成的事,這下天師觀難逃罪責。正當大家準備休息的時候,天師道觀派人前來交涉,還帶來好幾箱東西。周巡使命人緊閉大門避而不見,只說等天亮后讓權知府事定奪。那些人在門外一直等到五更才把東西又抬了回去。
君齊找到周巡使把衛(wèi)天承的事情跟他說了,周巡使先是一驚,然后問他有什么打算。君齊說等找到程旋就打算回繁城。周巡使點點頭沒有說什么。君齊辭別周巡使往家走,借著微弱的陽光看見開封府門口又來了兩個道士,手中拿著一封書信,看來是在等知府召見。
君齊回到家中,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師父拍著腿斥責李文長亂來!
再說程旋,每天起早貪黑給那么多人做飯,非常辛苦。好在守著灶臺能吃上飽飯,另外這里還有幾個老師傅幫忙,也還過的去。這個部隊是從外地調來的,自己帶的糧食快吃完了,和地方的糧食供給還沒有協(xié)調好,所以糧食不夠吃。老師傅出主意,讓他把面片加姜煮在粥里做的粥飯,以延緩時日。即便如此,每人每天也只能吃兩餐,每餐半碗。當兵的每天把那碗舔的比洗過還干凈,幾個營長和程旋套近乎,希望能吃到加餐。程旋誰都不敢答應,一旦給這些人加了餐,就會有更多的人來找他,到時候沒有東西可以吃軍隊就要亂!
就算是生病的士兵,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待遇。每日兩餐,每餐半碗粥飯。程旋可憐他們就給他們的飯里多加了面片,被管事的看見把他臭罵了一頓。管事的越說越氣,眼看就要打人。這時,一個老人過來勸說。管事的看看那個老人,又瞪了一眼程旋一甩袖子走了。程旋謝過那個老人,又問他為什么剛才那管事的看見他火氣就小了?
老人猶豫了一下說:“哎...他和我兒是把兄弟,一起被招募到兵營里的,為的就是能有口飯吃。前幾日,他在營里清點馬的飼料,不知怎么驚了馬,我兒為了救他上去搶韁繩讓馬給踩傷了,現(xiàn)在還在那里躺著!”
程旋這才想起,每次去傷病處送飯都能看到一個年輕的軍士旁邊有個老人,原來就是眼前這位。
程旋問:“你兒參軍打仗,你怎么也能來呢?”
老人說:“我兒和同鄉(xiāng)進了軍營,家里就剩我一個人;還不如來陪他一起參軍,好歹想見的時候還能見面。”
程旋:“他們怎么肯收你?”
老人說:“別看我年紀比你們大可我耐力好,行軍幾百里路,我一次都沒有掉隊,倒是那些年輕的有幾個老是掉隊。再說我只拿一半的餉錢,管事的當然愿意了!”見程旋不明白,就湊近低聲說:“上邊給一個兵發(fā)五十錢,我只拿二十五,剩下的不就是長官的了么!”
程旋點頭。
第二天程旋給傷病送飯,留意了一下那個年輕人。
只見他有氣無力的爬在草鋪上,程旋過來問他:“傷的重嗎?”
年輕人說:“不知道,我自己看不見,只感覺后腰火辣辣的疼,今天感覺好一些。”
程旋問他:“醫(yī)官看了嗎?”
年輕人說:“醫(yī)官給了兩貼膏藥,早用完了。他說現(xiàn)在沒有藥,要等幾天才行!”
程旋掀起被子一看,那里好了!腰部充血發(fā)黑,要是不趕緊治傷怕是不能活!
程旋問:“你兄弟來看你了嗎?”那年輕人目光呆滯的看著帳篷不說話。
程旋又問:“能吃飽嗎?”
他說:“吃的挺好的,每次你送來吃的,我爹爹還給我送半碗,根本吃不完。”
程旋出來正好碰到老頭端著半碗飯往帳篷里走,程旋攔住他指著他手里的碗小聲問道:“那你吃什么?!”老人用手護著碗,繞開程旋小聲回道:“你沒當?shù)悴欢e讓飯涼了!”程旋目送他進了帳篷,他為小伙子鳴不平,于是就去找小伙子的那位把兄弟——那個管事的。
管事的見程旋找他很奇怪,心想:“這是來找打的嗎?!”
程旋開門見山的說:“你兄弟的傷很厲害,大夫給的那膏藥根本不管用!要趕緊再找大夫醫(yī)治!要不然他沒個活!”
管事的看了他半天,緩緩的放下架子,低聲說:“我也沒有辦法,營里沒有藥。那兩貼膏藥還是我之前藏起來自己用的。”
程旋:“你不能到城里弄點嗎?”
管事的說:“現(xiàn)在封城了!進出城都要有走牌!我也進不去。”
程旋:“那你就這么干等著?!”
管事的:“快了,過兩日軍糧一到軍隊安定下來就會開城門!”程旋氣的沒話說退了出來,他到營地旁的樹林和路邊采了一點草藥,弄成膏,先給那小伙子用上。
果然第三天,城門開了。除了北面的兩個城門需要嚴加盤查,其他城門一如往常。管事的到城里采購東西,程旋出不了營地就托他給師父帶話,管事的猶豫了一下答應了,程旋跪地磕頭,管事的明白他這頭不是給自己磕的:“你放心,一定傳到!”。
這兩日街上的道士明顯減少了,可能是賭博的案子影響到了天師觀,他們沒有精力在找衛(wèi)天承了。
城門開了,君齊就穿著差役的服裝,出城在齊云社和麥家園附近找了個遍,那里能找的到?!晚上回家后見師父師娘又愁又喜,招手讓他過去。君齊納悶,聽他們一說才明白。原來他走后不久家里來了一個軍士,就是那個管事的。那人進門問清對象,就說:“我是來傳話的,程旋被募到城北的軍營中當伙夫,他現(xiàn)在不便出來,讓我特來報個平安。”然后大聲說:“爹!娘!孩兒為國效力,暫不能回家孝敬二老,若日后再不得見,來世必報大恩!”然后對著師父師娘‘撲通’一聲跪下,磕了三個頭后便轉身走了!師娘和師父聽到他的話悲喜交加,喜的是知道了程旋的下落,悲的是一旦進入軍營想要出來可就難了。
君齊聽師娘斷斷續(xù)續(xù)的講完,心里盤算著怎么才能救出程旋,他想到了周巡使。就趕忙跑到街上買了禮物去府里找周巡使。
周巡使正在當班,君齊表明來意,周巡使把他買的東西推到一邊:“咱們兄弟弄這個干什么?!實不相瞞,以我的官階和人脈沒有辦法和相州軍營說話,我知道一人,他若肯幫你,此事一定能成!”
君齊探身問道:“什么人?”
周巡使說:“就是相州營付將軍的弟弟付云章,此人是國子監(jiān)主簿,現(xiàn)在因其兄長守衛(wèi)京城,正春風得意,王公貴族爭相邀請,好不風光。”
君齊忙問:“如何能找到他?”
周巡使:“找到你也見不到他!正好明晚戶部主事王大人要請他到家中做客,邀我作陪,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去!”
君齊很高興,但是細想了一下說:“我去怕是不妥,不如我設酒席您出面請他?”
周巡使:“酒宴好設,人難請啊!”然后他咬了咬牙:“再無它法,你明晚就緊跟在我身后,吃飯的時候見機行事!
君齊:“哎!”
第二天上午,君齊出門去洗澡,但他不知道該去哪家店。于是就去問魯秀才。魯秀才正在教書,見是君齊就過問他什么事。
君齊說:“魯先生,我想洗個澡,你說去哪家合適?”
魯秀才答:“我一般都是自己燒水在家洗,你要是想在外面洗的話去田家糶米行旁邊,有個小巷子,巷子盡頭就是,那里比較便宜。”
君齊笑著說:“我想洗個好的!”
魯秀才楞了一下,然后說:“好的也有!你出門往東過宜男橋有一家“沁馨堂”,就是有點貴。”說完看著君齊。
君齊說:“行,我知道了!”然后出門往宜男橋走去。魯秀才看著他搖搖頭,繼續(xù)回去教書。
君齊來到“沁馨堂”。只見那房子比旁處的房子高出一截,門口三間屋門大開,中間門口高懸一個匾額上書——“沁馨堂”。于別家房檐上掛燈籠不同,他家掛了一把大銅壺!君齊跨過門口來到前廳,有幾個洗完澡的客人在這里喝茶。
一個跑堂的過招呼他:“哥兒,你是一個人嗎?”
“嗯。”
“你洗大池還是小池?”
“有什么不同嗎?”
跑堂的笑著解釋:“大池便宜一些,水不常換;小池貴一些,每次都燒新水!”
“我要小池!”
“好咧!你要什么肥皂團?有玫瑰的,甘草的,茶香的。”
“茶香的吧!”
“用不用搓澡,上什么茶水?”
君齊有點不耐煩了:“都不用了。我要去哪里洗呢?”
“這邊!這邊!”跑堂的把他領到后面的一個小間。進到小間,跑堂的讓他先坐下休息。然后在門口喊了一句:“吉祥閣上水!”片刻就有幾個人提了幾桶熱水過來倒在房子中間的木盆里面。水加滿后他們還往水里面加了一包香藥粉,說:“用這個洗完身上又香又滑!”君齊忙說:“不用了!”跑堂的咧著嘴笑道:“不要急,這錢是算在小池里面的!”君啟點頭。等他們退出去,君齊站起來檢查了一下門關好沒有,然后才脫了衣服,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洗完澡之后,君齊包起用剩下的肥皂團,寶貝一樣揣進懷里。
回到家中師娘說他身上有一股香氣,衛(wèi)天承也湊上來聞了聞。君齊對他說:“等我哥回來,咱們都去洗一洗!”衛(wèi)天承說:“我不是稀罕你的這身香氣,只是很久沒有去過了,都忘記什么味道了!”師娘拿出準備好的新衣服讓君齊換上。
下午君齊早早的來到府里等著周巡使,過了很長時間周巡使才來。只見他神秘兮兮的把門關上,然后從懷里拿出來一個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招手讓君齊過來。君齊過來,周巡使小心的打開盒子,讓他看。盒子里面是一塊圓圓的紫色石頭,表面光滑上面有三個小孔。
君齊好奇的問:“這是什么?”
周巡使笑著說:“你猜這是什么?”
“石…頭…?!”
“石頭!”見君齊不懂周巡使便解釋說:“你可知隨州醫(yī)生蔡土寧?”君齊搖頭,周巡使接著說:“他幾十年前,從一道士那兒得到一個寶物,就是這塊息石。這息石外表有光澤,能映出人影,也能入藥。有和金錫一般重的質地。你看這上面的三個小孔,用細針剔就有象丹砂一樣的紅色小粉。心有狂熱病的人,只要服食麻子大小一點的粉未就可痊愈。平日若是不用,這寶物重量還逐年增加!蔡士寧將這塊石頭送給了原鄜延路經略安撫使沈大人,他老人家被貶的時候將此石頭轉贈家父。家父藏于家中,不曾示人,今日有事特請出來一用,助你一臂之力。”
君齊一聽才知道這是稀世的寶物!頓時感激的說:“這東西過于珍貴萬萬不可用!”
周巡使答道:“有物不用,要他干甚?!我已經和家父商量過了,他也同意拿出此物。”
君齊聽聞此言,倒地便拜。周巡使攙扶起他:“不必多禮!到時候找機會把這個給了付云章,此事一定能成!”
傍晚,君齊隨周巡使來到戶部主事王大人家。他們敲門送上帖子,便有人將他們引進宅院。第一層院子進來首先是一個大大的影壁,然后是正廳、側廳,第二層院子是一處園子,有假山,亭子小道,還有數(shù)間房子。主人迎出來把他們讓進其中一間大的房子里,君齊看了看這里沒有住人的地方,想必這院子還有第三層。
大房子中間擺放了一個長桌,他們進去后大家分賓主落座。王大人見周巡使身后始終站著一個人,心有不悅,但是礙于情面也沒說什么。他命人給周巡使上茶,君齊垂手立于一旁。周巡使和王大人開始閑聊。
不一會兒,有人來報:“國子監(jiān)付主簿付大人到!”。王大人和周巡使忙放下茶水出門去接,君齊跟在周巡使后面也走了出來。王大人上前施禮,然后引著付主簿往里走,邊走邊寒暄:“付大人!可算來了,我和周巡使恭候多時了!快,里面請!”周巡使也上前施禮,君齊跟著他做。
付云章說:“早就要來看你,怎奈事務繁忙總不得空。剛剛出門又被人攔住,所以晚來,王大人莫怪!”
“哪里話!見外了不是!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
付主簿邊走邊說:“我也是身不由己,都不能得罪。”
王大人接著說:“那是,那是!想來,自從那日在秦大人那里一別已經有幾個月了,付大人的風姿仍常浮現(xiàn)眼前,今日我特備了蒲州酒,還望付兄能吟出幾首絕句啊!”
“哎,那是一時興起,近日過于繁忙,怕是作不了詩啦!”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剛才的大房子,付云章坐上座,王大人陪在左邊,周巡使坐在右邊。問:“付主簿家中可好?父母安康嗎?”付主簿自然是說好。王大人又說:“付大人那本理學的書,立意深刻,思辨巧妙情理并重,我早就想抄一本,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可不可以讓人去你那里借一本來抄呢?”
付云章說:“哎,這種小事還用這么大費周章么,我那里有印好的送你一本。”
王大人說:“這樣的書一定要自己抄寫一遍才見對理學的尊重,也不枉作者的苦心。”
付云章說:“也罷,你叫人隨時來取就是!”大家一笑。賓客都已到齊,主人便吩咐上酒菜。付主簿見周巡使身后一直立著一個人就問周巡使:“這是何人?”
周巡使忙解釋:“這是家弟,仰慕付主簿的文采,今日特地隨我來長點見識。”說完示意君齊過去給二位大人敬酒。二位大人喝過酒之后面露喜色,大家開始喝酒作詩。君齊站立一旁給大家添酒。不知不覺已經二更天。付主簿起身告辭,王大人挽留不住,于是大家送付主簿出來,君齊提前出來喚起付主簿的車夫,將車趕到宅門口。周巡使讓君齊騎馬護送付主簿回家,付主簿推說不用,周巡使堅持,付主簿酒已上頭,無力反駁只好答應。
君齊騎馬隨付主簿的車走了一段路,后面的周巡使也騎馬追了上來。周巡使叫停馬車,下馬立于車前,君齊緊隨其后。
周巡使:“付兄,小弟還有一事相求!”
付主簿有點醉了:“有-事-明日再---說吧!”
周巡使說:“明日怕您又沒空,今天有一件事務必請您出手相助!”
付主簿這才從馬車里探出頭來:“什-么事啊?非要--現(xiàn)在說?”
周巡使見付主簿出來了,忙讓君齊呈上禮物。
君齊打開盒子,付主簿看著禮物說:“這----是?”
周巡使說:“息石。”
“哦!”付主簿一下子來了精神,他接過禮物定睛觀看,周巡使為他掌起燈籠。付云章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個東西就長這樣啊!”他把盒子小心蓋好,低聲問道:“你說什么事!”。
周巡使說明想讓付主簿救出程旋。付主簿‘哎!’了一聲說道:“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明日一早讓人到我宅里取我的手信。”周巡使答應著退了回來。
付主簿走后,周巡使和君齊回到府中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君齊就來到付主簿的宅子。仆人說主人還沒有起床。直等至中午,仆人才從里面出來,遞給君齊一封書信。君齊謝過之后將書信放到懷里,如獲至寶,然后讓仆人轉達謝意,自己則趕緊出金耀門往軍營走去。
來到麥家園,被守營的軍士攔住,他忙掏出手信說是要見付將軍!門口的人拿了書信走進去,不一會兒就出來了,讓君齊在這里等著。君齊等了一會兒,只見兩個士兵帶著程旋走了出來。士兵把程旋推出營門口說:“走吧!”然后就回去了。程旋和君齊見面分外高興,兩人一起回到家中,一家四口終于團聚,大家相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