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展示出了初春的寒。幾個料峭從山頭下來,從磚道縫的青痕上掠過,從印刷廠的鐵欄門中穿過,直鉆進了佳辰那顆并不暖和的心房。夜在送來寒冷的同時也調低了整個小鎮的音量,只能聽見不知誰家的護院犬偶而的叫一兩聲。
劉佳辰并沒有真的找旅館住,他身上并不多余的錢還要留著報名用。他只是從小行李包里拿出一件皮棉襖,那是父親的皮棉襖,是留給他的。皮棉襖披在身上,仿佛可以將一切寒冷隔絕,墜入了父親寬大的懷抱中似的。可是父親的懷抱卻永遠不在了……永遠。佳辰的心也被痛苦凍絕,每次跳動便散落微微冰屑,慢慢填滿了那個不大的心房。他倚著墻,頭縮進皮棉襖里睡了。
一夜淺眠后,佳辰終于來到了印刷廠報上了名,并幸運地被分到了一號組。
“小伙子,至于你能干點兒啥子,去讓你張毅剛組長安排就成,回頭告訴我。”管報名的老爺子不急不緩地說道。佳辰又問了幾句就向一號印刷房跑去。”
推開印刷房的綠漆木門,一陣刺鼻的油墨味兒沖得佳辰腦子一嗡,退了出去。老張早就瞧見佳辰進來了,也便迎了上去。朝著佳辰的膀子上一拍:“小劉,報完名了?”
“對,報完了,張大哥。”佳辰說。
“給哥幾個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組的‘新人’叫劉佳辰。”張毅剛簡單的介紹后就扭頭對佳辰說:“小劉,咱這印刷一號房管著文具印刷,就這么三臺網絲的印機子。我就在緊腳上那臺,以后我就帶著你學操作,也就算學徒吧。”老張語速很快的說完了。劉佳辰隨聽隨和老張到了的機器旁。
老張一到機器操作上手法行云流水,沒有半點兒停頓。“咳咳咳……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流暢。
“小劉,你背后的拉櫥里有口罩,拿個帶上吧,你剛來不慣,不比我們這些‘老戰士’了。”老張說。
劉佳辰的臉上略顯微紅,但他并沒有真的去拿個口罩帶,只是說:“總得適應嘛,張大哥,我在這兒干個十年二十年的。不也就和你們一樣慣了。”張師傅也沒有再多說,只是聽佳辰說到‘干個十年二十年時’眼神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