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考核的后半段,考核的走向也在逐漸的印證著伍子鉞的判斷,盡管大家都明白第一組必將是人才濟濟,但敢于爭奪第一組名額的人,又有哪個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抱有絕對信心,所以其他三組參賽人員雖有傷損,但依舊能上臺參賽,可反觀第一組,竟然出現了三場比賽者無法上臺的情況,這就導致了楚敬逸打完兩場,輪空兩場就莫名其妙的闖進了考核前八。雖然輕松進入考核前八可喜可賀,可當楚敬逸一行人看到了八強對決名單后不禁搖頭苦笑,吳老三和韓羽倆人更是拍著楚敬逸的肩膀開始了勸解,“事不可為就放棄吧,這執法堂的何子君怕是已經摸到了靈嬰境的門檻了,是冠軍的有力競爭者之一,遠非那何青可比的”這些楚敬逸又何嘗不知呢,可很多東西一但品嘗過就注定無法割舍,從以自己的實力打敗何青的那一刻開始,楚敬逸就無可自拔的迷戀上了那擊碎一切的力量感,所以明知強敵在前卻并未有怯戰之心,這幾日更是日夜研修第四態以求精進。
今日的八進四看臺外格外熱鬧,楚敬逸早早就瞧見坐在觀戰席位的楚云,不覺抿唇低頭心中暗道:“今日師傅也來觀戰,無論如何自己要盡力一戰,哪怕是輸也不能輸得太過難堪”思緒翻涌不斷楚敬逸腰間別著的短棒不禁又被抓緊了幾分,好似這五師兄連夜打造的短棒能賦予自己更多的力量。
正在暗下決心的楚敬逸卻不想此刻亦是他人觀察的目標,望著遠處低頭思考的楚敬逸,何子君不禁微微皺眉,這就是師傅不惜賜予釗燁神劍都要試探出全部底細的人嗎,觀其氣息如此羸弱,縱有天生神力怕不值當師傅如此看重才對,不過即是師傅有此吩咐,那么說不得要下些功夫動些手段才是啦。
“咚”清脆的鐘聲響起,將兩個各懷心事人拉回了現實,“八進四第一組何子君對陣楚敬逸登臺”
兩人登臺都在打量著對方,何子君望著眼前的對手仍在不住皺眉,盡管有師傅的吩咐,但依舊很難將面前這個眉目清秀的青年,作為旗鼓相當的對手看待。
楚敬逸此刻也在觀察著面前的對手,一眼看去面如冠玉,五官清俊,微蹙的眉頭審視著前方,背負雙劍整個人筆直站定傲然之氣迎面而來。
“執法堂何子君”
“傳法堂楚敬逸”
隨著裁判一聲開始,何子君抽出長劍搶先攻來,不見任何法訣加持,光華氤氳鋒芒透劍而出,望得此等攻勢。楚敬逸怎敢大意,伸手抽出腰間短棒,雙腳發力直奔對手而去。長劍直奔脖頸而來,短棒橫掃阻擋攻勢,劍棒相交鏗鏘之聲作響,何子君不禁一驚,這短棒盤紋雕符,毫無光華,但劍棒相交氤氳的劍芒竟如瓷器般瞬間破碎,鐵棒上傳來的巨力更振的虎口發麻長劍近乎難以握持。
楚敬逸此刻也不輕松,何子君的劍式大開大合霸氣絕倫,盡管在手中短棒的加持下擊碎了劍芒,但四溢的凜冽劍氣也讓楚敬逸身上一陣刺痛,逼得楚敬逸不得不全力防守。
十幾招對拼未分高下,何子君略做思索,手中長劍鋒芒內斂氤氳的光華趨于凝實,身法劍招加快,陡然間睥睨天下之姿不在,一人一劍好似化為一條迅捷狠辣的毒蛇,劍棒相交一觸即走,短棒上剛猛的力道被劍招一帶一撥完全失去了方向,卸去力道的長劍,配合何子君靈動的身形或刺或削,點撩劈掛。一時間楚敬逸盡落下風,倉促之間勉強避開要害,身上或深或淺的傷口鮮血迸濺,儼然成了一個血人。
擂臺之上激戰不休,觀戰席內卻有人表情各異。楚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敬逸身上,隨著對戰況的觀察,不自覺間眉頭已是越皺越深。此時與楚云一座之隔的位置,一人著華貴紫袍正襟端坐,發髻略有花白,黃白面皮,尖下頦高顴骨,薄唇噙笑,眉細短促雙眼微瞇,雙眸開合之際犀利如劍,此刻這人望得楚云那漸漸皺起的眉頭,一抹意味深長的訕笑轉瞬即逝。
“這一手玄青無極劍也算的上是駕輕就熟了,剛猛若雷霆萬鈞,陰柔似毒蛇出洞,不錯不錯,童柯師弟真可謂是名師出高徒呀”順著聲音尋去,出言之人一身白袍,須發皆白卻又面若敷脂,高額闊腮,目光柔和,鼻梁挺翹,鼻翼豐滿,不見身材肥碩,卻是一副雙下頜,單是望去便覺春風拂面。
聞得此言身旁紫袍人微拱手道:“掌門師兄謬贊了,還差得遠呢”話雖如是面上卻難掩欣慰的笑意……
這身著華貴紫袍的正是鐘山執法堂堂主童柯,而白袍人正是鐘山的現任掌門玄業道人。
二人攀談之際場中形勢突變,一抹幽幽藍芒悄然浮現,何子君眼神一凝,劍棒相交順勢借力退出三丈開外,長劍橫檔印訣翻動一副太極圖橫亙身前,然而恐怖的爆炸并未來臨。是的楚敬逸在賭,賭何子君即便修為精深依舊不敢近距離硬抗這湮雷珠,無疑楚敬逸賭贏了,星罡石徽章入手,意念微動一匹薄紗緩緩罩下化作一個直徑一丈的淡淡七彩色紗帳。
望著七彩紗帳緩緩落下,何子君便覺上當,隨即持劍繼續攻來,可再次攻來何子君卻發現以往的攻勢卻是難以建功,這七彩紗帳絕非擺設,雖然長劍依舊可以攻入其內,但速度力道都大打折扣,眼見大好局勢竟被這看似裝飾的七彩紗帳拉到了持平,何子君不禁暗道:“看來還是師傅高瞻遠矚,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此時戰局看似持平可楚敬逸卻已是心涼半截,別人不清楚內情可楚敬逸卻是知道,這混元輕羅紗雖然能將戰局拉平,可沒有真氣維持這混元輕羅紗也支持不了多久,一但這混元輕羅紗被攻破等待自己的也只有一敗,看來修為的差距終是難以彌補的呀,縱使心有不甘,但如此劣勢之下楚敬逸也不由得心生退意。
可就在楚敬逸即將打定主意準備認輸之時,一道身影已攜驚天劍意直劈而下,那是怎樣一柄劍啊,熾烈如陽澄澈而鋒銳,周身的混元輕羅紗如春雪映陽剎那間消散大半,此時楚敬逸已是汗毛倒立,顧不得許多,短棒橫檔體內氣血升騰不止,那修煉時血氣凝結的圖紋泛起微微光華竟有復蘇之相,“鏘”劍棒相接,楚敬逸被這一劍硬生生逼退擂臺邊緣,身體重重的撞在擂臺邊的石柱之上才止住身形。
何子君神劍出鞘的那一刻,觀戰臺上已是有人驚呼出聲:“釗燁神劍,竟然是釗燁神劍,童堂主可是真下本錢隨身的佩劍都賜給何師兄了,如此神器在手這場比賽沒什么懸念了……”
觀戰臺主位之上楚云與玄業道人,見得神劍出鞘也不由得微微側目,卻見童柯眼觀鼻口觀心,面帶微笑正襟危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將楚敬逸壓在石柱之上,何子君面露譏諷嘴唇翕動,用僅有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我勸你還是收起你那廢物四師兄的垃圾,如果你只有這點能耐,你師傅那懶散的名頭也算是坐實了”
這一刻楚敬逸感覺到全身的氣血都在翻涌升騰,師如父,長如兄在世為人怎堪受此大辱,無盡憤怒在胸中激蕩,氣血翻涌不止遠超以往,那氣血凝結的圖紋竟然在這升騰不息的氣血催動下瞬間補全,妖異的紅芒在完整圖紋上閃爍著,向身體每一處散發而去,胸中充斥憤怒似乎被這猩紅光芒點燃,一雙眸子赤如血灌,腦子中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殺了他”
臉上的譏諷逐漸僵住,何子君看見了一雙閃著妖異紅芒的眼眸,那眼睛里流露的是什么何子君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殺機,是濃厚到粘稠的殺機。
“如你所愿”透著森然殺氣的四個字被楚敬逸一字一頓的吐了出來。
“轟”一股妖異的紅色氣浪將何子君整個人掀飛了去,楚敬逸身后的石柱轟然破碎。何子君堪堪站定,卻見楚敬逸已是手持短棒當頭打來,施法已是不及,倉促之間只得舉劍格擋。
“鏘”
巨力傳來何子君被巨力生生震退三丈,握劍的手臂竟酥麻有些難以抬起,虎口已是血紅,顧不得思慮楚敬逸的力量與速度為何會暴增到如此程度,手指聯動一個法訣搶在楚敬逸攻勢之前完成,堅硬的比賽臺化為滾滾流沼將楚敬逸推離何子君。
“破”
一聲暴喝,只見楚敬逸單腳猛的跺地,何子君看到了近乎難以置信的一幕。
“鏗”
沉悶的聲響中,流沼被硬生生踩散,堅硬的臺面直徑半丈的范圍更是被跺的寸寸龜裂。
“這是怎樣的怪物,竟憑蠻力硬破術法”何子君心中驚駭難平卻也只得暫且壓下,身形輾轉騰挪依靠著略勝一籌的速度,避開楚敬逸一次次兇猛攻勢,釗燁神劍畫出道道玄奧軌跡,法決連動淡橙色熾熱光暈氤氳整個劍身,手中法訣或彈或點施與劍身,錚錚劍鳴中一道淡橙色的光暈拖著寥寥尾焰擴散而去,絢麗多彩的一幕局外之人也許會迷醉,可楚敬逸感受到的卻是致命的威脅,提棒格擋刺耳的摩擦聲中楚敬逸被逼迫的不斷后退,待的劍氣消散,堅硬的短棒上竟是多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稍得喘息何子君不敢松懈,腳下踏定星位,釗燁神劍連揮道道劍跡竟凝而不散,不消片刻道道劍痕構建成一個淡橙色的玄奧古篆虛懸身前,一時間龍吟不絕威震四野,釗燁神劍前刺正中古篆,人劍合一竟化為一條泛著熾熱與鋒芒的淡橙色神龍直奔楚敬逸殺來。
“斬龍訣、龍炎誅邪,這何師兄施展的竟是龍炎誅邪,這可是要靈嬰境的修為才能勉強施展的絕強劍技呀”急促的語調,略顯顫抖的聲音,道盡了此刻出言者的難以置信,可這何嘗又不是觀戰席內一眾弟子此刻的心聲。
龍吟陣陣威震四野,淡橙色神龍于他人眼中是震撼、是羨慕、是嫉妒,可于吳老三而言卻是一盆飄著冰凌的冷水當頭潑下,身體不受控制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就欲出聲,卻又被同行的韓羽攔住:“稍安勿躁,敬逸說不定能應付得來”
劍氣凜冽而熾熱,雖未臨身卻已是讓的楚敬逸渾身刺痛,陣陣刺痛未能讓楚敬逸產生半分怯懦,反而讓他無比興奮,此刻楚敬逸血灌瞳仁面露猙獰,全身血液近乎沸騰,體內圖紋光芒大漲,妖異的紅芒透體而出,腳下猛地用力轟然爆響聲中,身體如離弦之箭拖著道道紅色殘影直奔何子君殺去。
“嚓嚓”
劍棒相接刺耳的摩擦聲不絕,可這短棒畢竟是段遠城倉促之間的作品,怎敵那聞名在外釗燁神劍,不消片刻短棒在刺耳的摩擦聲中,竟是被釗燁神劍從中剖開,望得手中短棒已廢,楚敬逸不得不棄棒抽身,可何子君怎能放過如此機會,手中神劍當胸刺去,楚敬逸堪堪避開要害,長劍正中右肩。
長劍透體而入,鮮血伴著劍氣在背后飚射而出,強烈的劇痛讓楚敬逸眼前發黑近乎暈厥。
“你輸了”盡管何子君此時已是氣喘如牛,但言語中的喜悅卻難以自抑。
傷口處好似被火焰炙烤縷縷青煙泛起,卻不見一絲血液,肆虐的劍氣在體內游走鮮血不斷在口角溢出,但這慘烈的傷勢好似并不在楚敬逸身上一般,赤紅的雙瞳死死的盯著何子君,滿是血污的嘴角微微揚起,沙啞的聲音自楚敬逸口中響起“你先熬過我這一擊再說吧”
楚敬逸左手一翻,電芒繚繞的幽藍色光團,已是被推到的何子君的胸前,此一刻何子君脊背間冷汗淋淋,那電芒繚繞的幽藍色光團,不正是一顆已經激活待發的湮雷珠嗎,下意識何子君便想抽身而退,卻發現手腕已被楚敬逸牢牢扣住動彈不得。望著那直勾勾的赤眸,溢著鮮血卻滿是譏諷的獰笑,何子君聲嘶力竭的喝到:“你這個瘋子”
“轟”劇烈的爆炸聲淹沒了何子君的嘶喊,一條條電蛇蜿蜒肆虐,將臺面撕扯出道道溝壑,劇烈的強光讓臺下眾人睜不開雙眼,兩塊人形焦炭從藍色的光團中拋飛了出來。
吳老三此刻再也按捺不住,飛身而出接住被拋飛的楚敬逸,可就在這時卻有幾人將吳老三攔了下來,
“站住,你們的人暗箭傷人就想一走了之,沒那么容易吧”
眼看被這幾人攔下,吳老三焦急萬分,因為懷中的楚敬逸連受重創,此刻已是呼吸微弱命在旦夕。
就在吳老三焦急萬分之際,一道凜冽的威壓從天而降,雖是烈陽當空凜冽的威壓之下卻有種冰雪欺身的寒涼,攔住吳老三的幾人此刻更是面露驚恐,手中的長劍竟是在嗚噎般的劍鳴聲中,化作一根根冰雕墜落一地,顯然這威壓并不是針對吳老三的,而出手的正是楚云,一個玉瓶被拋到吳老三手中,吳老三立刻會意將其中一枚藍色藥丸塞入楚敬逸口中,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觀戰臺上楚云整理了一下衣袖,揚身而起的一刻好似神劍出鞘天地為之退讓:“童師兄,如果你想試探我的底細,大可不必教唆這些小輩,提劍來戰便是”
聞得此言身著紫袍的童柯面帶微笑亦是起身,雙手背負睥睨天下的霸氣扶搖直上:“楚師弟說笑了,你我同門手足何談試探二字,只不過是一群小輩不知輕重,不遵禮儀,做出些魯莽逾矩之事,不過即是楚師弟有賜教之意,那愚兄愿領高招”
兩位站在修真界巔頂的人物氣勢相交,霎時間天地為之一滯萬籟俱寂,整個鐘山之上所有弟子此刻好似肩負山岳,喉結聳動下意識的吞咽著口水。
眼見二人氣勢激蕩不休場面即將難以控制,一股不弱于二人的浩然磅礴的氣勢將兩人的氣勢硬生生隔開。
“咳……咳”
一聲輕咳打破兩人僵局
“你們倆個莫不是當我這個鐘山掌門死了,一場小輩間的較量而已,你二人竟欲拔劍相向,如此這般一堂之主的氣度何在,鐘山一派的戒律與威嚴何在。
感受著那隔開兩人的絕強氣勢,楚云與童柯不由得一怔滿臉訝然。
滿臉嚴肅的玄業道人一聲嘆息,面目漸漸柔和了下來,語氣略緩道:“我知你二人愛徒心切,我亦非視英杰如草芥之人,絕不會讓這這兩個孩子就此凋零,先將這兩個孩子帶回去調養吧,我會派人將最好的療傷藥送過去,保證他們不出一月便會生龍活虎”
聞得此言童柯與楚云不得不就此作罷。
童柯微微拱手笑道:“掌門師兄教訓的是,師弟先行退下了”
言罷起身奔著受傷的何子君而去。
楚云也欲帶楚敬逸回去療傷,卻被玄業道人叫住:“楚師弟你這弟子雖有天縱之資,但這心性……”
楚云聞言一怔,玄業道人在憂慮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微微躬身:“多謝掌門師兄提醒,師弟這里代劣徒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