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隨著意識的逐漸回歸,劇痛也隨之來襲,肩頭的貫穿傷讓楚敬逸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戳破的氣球,所有的氣力都順著這個缺口流失了出去,體表火辣辣的好似被烈火焚燒,體內更是一團糟,所有的肌肉骨骼都在呻吟哀嚎,仿佛這一戰抽盡了他們所有的能量,那種混合著酸澀,酥麻的痛,讓人幾欲瘋狂。
“吱嘎”
推門聲響起,聽腳步聲是兩個人走入房間,楚敬逸想要起身迎接,卻發現此刻連抬起眼皮都是件費力的事。
溫涼的兩根手指搭在楚敬逸的脈門上,那是師傅的手,在為自己探查傷勢,感受到這一切楚敬逸心頭暖意流轉。
搭著脈楚云不禁頻頻皺眉:“傷勢很重,敬逸的傷勢不僅有體表的灼燒和貫穿傷,內傷更是嚴重,只是這傷勢怎么看都要比劍氣所傷重上些許”
“師傅您一定要想辦法醫治敬逸,他還那么小……他……他……”聞得此言的吳老三竟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搶言懇求著。
吳老三焦急的模樣讓楚云心頭一酸,輕嘆一聲道“唉、不必心焦,掌門已賜下秘藥百寶玄清散,與敬逸服下可保無恙”
接過楚云手中的百寶玄清散,小心翼翼的將丹藥塞入楚敬逸的口中,吳老三這才神色有所緩和。
那丹藥入口不待楚敬逸吞咽,竟是化為一股清爽的津液順咽喉緩緩向腹部行去,隨著不斷的下行一股奇異的能量逐漸向周身擴散開來,體表的灼傷不再火辣,肩頭貫穿的傷口邊緣一股奇異的能量開始慢慢延展合隆,那傷口處流逝的氣力被堵住,體內酸澀,酥麻的痛感也在這能量沁潤下逐漸減輕,楚敬逸的身體此刻就像是干涸許久的荒漠適逢甘霖,如果不是楚敬逸沒有一絲力氣,恐怕此刻一定會舒服到呻吟出聲。
望著依舊有些不放心而略顯焦急的吳老三,楚云內心翻騰,敬逸雖為我所救,可終究是老三撫養長大,而這其中又有多少辛酸多少勞碌啊,念及至此不禁柔聲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吳老三正在為楚敬逸的傷勢而心焦,聞得此言望向楚云訥訥的道:“啊……奧……不苦一點也不苦”
“只是,沒有照顧好小師弟,有愧師傅囑托”說話間卻又是看向床榻上的楚敬逸滿眼心疼。
望得此景楚云的話又柔和了幾分:“這怪不得你”
“不、敬逸傷成這樣,是我的責任,敬逸這兩天比賽時流露出的氣勢與往常判若兩人,我竟沒有察覺,依舊放任他去參賽,這才導致他傷成這樣”說著話的吳老三已是深深地把頭低下,是自責、是懺悔、是楚敬逸那一身瀕死的傷,重的讓他無法面對。
這樣的吳老三讓楚云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躊躇良久到嘴邊卻只有一聲嘆息。
而此刻床上的楚敬逸,卻在竭力地掙扎著,他想要起身,他想要說話,他想要告訴三哥,你沒有錯是我自己太過執著,是我自己要爭上一口氣去不顧一切的拼搏,你把我照顧的很好,真的很好。可事與愿違,所有的話只能在自己的心里嘶吼吶喊,身體卻是如一灘軟泥毫無動靜。
如此這般三個內心洶涌翻騰的人就這么安靜的共存一室。
不知過了多久吳老三開口問道:“師傅對于敬逸,我一直有著頗多疑惑,今日斗膽求師傅解惑:
“一、當時救回敬逸那天發生的慘案為何師傅從不提起,也不去追查”
“二、敬逸十歲那年到底得了什么病,若是尋常疾病,怎能讓神通廣大的您老人家元氣大損,再者敬逸的病和當年的遭遇,與敬逸這一段時間的異樣是否有關”
“三、敬逸這一身怪異的能力究竟從何而來,師傅向來關心弟子們的日常,為何對此從不過問”
聽的三哥如此問題躺在床上的楚敬逸不禁心中微動,難道自己的身世還有什么蹊蹺不成。
說完問題的吳老三,滿眼懇切的望著楚云,往日的閑適與淡然不復存在,眉眼間的憂慮顯露無疑。
聞得此言楚云不由得心頭一震,吳老三向來閑適散漫,可今日卻是條理清晰言辭犀利,句句直戳癥結所在。若不是楚云足夠了解自己這三徒弟的性子,絕對會認為他往日的懶散樣子全是裝出來的。
楚云面色微寒,眸光似劍沉聲喝問道:“你是在質問為師”
吳老三聞得此言雙腿一顫,撲通一聲跪倒于地,心中暗罵,怎得如此糊涂,就算再怎么憂慮也不該質疑授業恩師呀。
“弟子萬萬不敢質疑師尊,只因小師弟身受重創,一時間亂了方寸,還望師尊見諒”
楚云袍袖一甩轉過身去:“不敢,我看你勇敢的很吶”
“師傅……我……”
“出去”不待吳老三講完,驅逐令便到。
吳老三見得如此情形,也不敢多言只得起身應是,悻悻地退出房間。
聞得三哥碰了一鼻子灰楚敬逸不禁心中疑惑更深,師傅為何如此不近人情,三哥不過是關心我,思慮過甚,言語間略有逾矩罷了,何必如此嚴厲呢,還是其中真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情。
吳老三退出房屋良久,楚云望著躺在床榻上的楚敬逸不禁慨然長嘆,自言自語的輕聲道:為師何嘗不知你心中所慮,可有些事終究是不能讓你知道,否則你必定會關心則亂橫生枝節。敬逸呀、你此生注定業債累累崎嶇坎坷,但當初救下你之時,為師曾暗下決心,就算是拼個身死道消也要抵了你此生業債,但愿如你踏上修煉之路時許愿的那般,能在這鐘山之上安度此生吧”
此一刻楚敬逸的心中楚云那巍峨的形象熠熠生輝溫暖而祥和,楚敬逸從未想過一向嚴肅的師傅竟有如此溫情的一面,不更準確地說是自己有眼無珠,從未發現師傅那藏在言語與細節中不易察覺的溫暖,此刻楚云在楚敬逸的心中不再只是巍峨嚴肅的師傅,更是一位不善言辭卻甘愿遮風擋雨的父親,那一句“就算拼個身死道消也要抵了你此生業債”道盡了父子情深,面對如此深情楚敬逸又有什么可疑惑的。沉浸在如此美好的情感中不知何時楚敬逸已是安靜的睡去,睡夢中師傅那和藹的笑容,那堅定的語氣都讓楚敬逸的嘴角不覺間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