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望山跑死馬,那切去一半陽光的烏云明明就在眼前,可楚敬逸一行人竟是又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到半邊云的下方。雖然一天時間過去了,可黑衣人的臉色依舊蒼白,顯然為小敏疏通經(jīng)脈并不像他說的那么輕松,筋脈疏通的小敏此時已經(jīng)生龍活虎,兩條淤塞的經(jīng)脈疏通以后,小敏已經(jīng)不在會對食物有所抗拒,看著蹦蹦跳跳的小敏徐岳笑的很是欣慰。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再往前走沒有烏云遮擋小友自可辨別方向,我們就此別過……”
說話間卻發(fā)現(xiàn)楚敬逸眉頭微皺,徐岳不禁問道:“小友有何不妥之處嗎”
楚敬逸抽了抽鼻子細(xì)細(xì)的尋找著那一絲熟悉的味道“清檀松沒錯,正是鐘山獨(dú)有的清檀松,心中疑惑宗門之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想到此處楚敬逸不禁心頭一緊,難道……”
楚敬逸打量了身旁的一行人,心中一絲不祥感尤然而生:“前輩,如果可能的話咱們還是繞道出密林吧,我總感覺有些不安”
徐岳聞言心頭一緊,揮手示意眾人停下:“所有人原路退回,小心提防”
“嗖嗖……”
一支支暗箭破空襲來,雖早有準(zhǔn)備但暗箭數(shù)量著實(shí)太多,還是有人中箭發(fā)出哀鳴。
“開盾”一聲低吼二十個人的隊(duì)伍瞬間圍城一個圓形,手中印訣翻動一面半球型灰色氣盾將一群人護(hù)住,雖然如此做能避免箭支的傷害,但受困于地形撤退的速度直線下降,目光所及之處人影閃動,幾息之間將楚敬逸一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三四十個衣著各異的人將楚敬逸一眾團(tuán)團(tuán)圍住,為首走出一人青面白須環(huán)佩束帶,此人面帶譏笑眼神陰鷙:“徐岳,吾等在此恭候多時了”
望見此人楚敬逸心頭一凜,能喊出徐前輩名號,且以如此陣仗圍剿,徐前輩一行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但一路走來的照顧讓楚敬逸著實(shí)難以相信,一時間糾結(jié)萬分不知如何是好。
“沈荼”身后傳來一聲聲驚呼,顯然身旁這群人對眼前之人并不陌生。
“沈荼、此人便是千里追殺赤魔仙君,嚇得赤魔仙君蝸居北原深處不敢露面,被邪教中人稱屠夫的沈荼,想到此處楚敬逸不禁一身冷汗。通感境大圓滿的高手、執(zhí)法堂行走,游走于天下之間,遇邪佞可自行決斷,之所以被稱作屠夫,是因?yàn)樯现疗甙耸畾q的老孺,下至嗷嗷待哺的孩童,只要與邪教有一絲瓜葛,就絕不留活口,此刻沈師伯氣勢洶洶而來,而自己與徐前輩一路同行,沈師伯會不會就此發(fā)難……”
“沈荼,今日行蹤敗露遭你圍剿,我等自知生機(jī)渺茫,不過這小兄弟并非我宗門之人,可否大開方便之門,饒他一條生路,在下感激不盡”說著話徐岳伸手指向楚敬逸。
聽得此言楚敬逸不禁暗自慚愧,前一刻自己還在糾結(jié)萬分,而徐前輩卻是在想讓自己如何脫離干系。
“哼、徐岳你在開玩笑嗎,即便不是邪教中人,但能與爾等同流合污,亦該誅滅”言罷長劍出鞘便欲動手。
“沈師伯,可否容師侄說上幾句”說著話楚敬逸摘下戴在頭頂之上的斗笠。
楚敬逸能明顯感覺到徐岳的身子一僵,臉色有更蒼白了幾分,沈荼聞言一怔,眉頭深皺的看著眉目清秀的青年:“你喊我?guī)煵泻螢樽C”
“我乃傳法堂堂主親傳弟子楚敬逸,這是宗門玉佩”
玉佩在手中翻了翻,沈荼將玉佩扔還給了楚敬逸,鐘山派的宗門玉佩材質(zhì)獨(dú)特,入手的第一瞬間,沈荼便確定了楚敬逸的身份。
“沈師伯容稟,弟子前幾日迷失于山中,幸得此行人幫助走出密林,而且這位徐前輩更是不惜損耗真元幫助舍妹療理傷病,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
“住口,你這善惡不分的混賬東西,你可知你口中的前輩,乃是邪教血煞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狠辣人物,雙手染滿無數(shù)正派同道的鮮血,你竟然敢為其開脫,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成”聞聽楚敬逸之言沈荼立眉如劍,如果不是楚敬逸的身份讓其頗為忌憚,此刻怕是早就刀劍相向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今天聯(lián)合諸位同道之士便是為了,誅殺惡賊、扼殺這群初生的魔童”
“這……沈師伯孩子是無辜的,何必……”
楚敬逸的話再次被打斷。
“無辜、那是不是非得等到他們雙手染上你師兄弟的鮮血才叫罪有應(yīng)得”
沈荼字字誅心,讓楚敬逸無力反駁。
“拿起你的武器與諸位同道鏟除邪魔,今日之事就權(quán)當(dāng)你年少無知為邪佞所蠱惑不予追究”
眉頭深皺,楚敬逸嘆出的氣都略帶顫抖:“沈師伯、恕難從命”
“好啊……好……好個恕難從命”沈荼此刻胡須炸起眼瞪如鈴,一字一頓好似要將每個字嚼碎了一般緩緩道來。
“那今日我就先替師門清理了你這敗類”
長劍出鞘一記橫掃直奔楚敬逸哽嗓咽喉而來,身后的徐岳早有準(zhǔn)備,左手帶住楚敬逸右肩,右手大刀上挑直接磕開長劍。
“哈哈哈、小姐獨(dú)具慧眼,小友果真乃性情中人,不似尋常正道之士人前滿口仁義道德,人后腌臜齷齪,好極、好極啊”
“徐前輩、你們要不投降吧,不要再妄造殺孽了,我去求我?guī)煾担瑤煾荡缺欢〞o你們留條生路的”
“嘁”
徐岳不禁訕笑出聲
“小友莫在天真,你身為鐘山親傳弟子,只不過仗義執(zhí)言了兩句,這姓沈的雜碎拔劍便殺,我等若是降了怕是全尸都難留”
“兄弟們今日小友為我等出頭惹來殺身之禍,咱們也絕不能坐以待斃,隨我殺條血路出來”
“鏘”
“呵”
大刀出鞘一聲呵,二十幾名黑衣人肅殺之氣凝結(jié)撲面而來,圍剿之人不由心頭一驚,好強(qiáng)悍的氣勢。
“擊”
一字呵出猶如平靜的湖面投入巨石,凜冽的刀芒宛如掀起的浪頭撲向圍剿的眾人。
一擊之下高低立判,刀芒沖擊之下一群圍剿之人,竟被沖擊的東倒西歪。
“沖”
二十幾名黑衣人好似一個整體瞬間跟隨著徐岳的腳步向著包圍的薄弱點(diǎn)沖去,二十幾個人同時動作卻只能聽見一個腳步聲,如此效率、如此默契、這一群圍剿之人雖多,卻好似一群土雞瓦狗相形見絀。
見此情形沈荼身形輾動,左手法訣連動,右手劍順勢劈下,面前的大地竟如同海浪一般洶涌而起。
“御”
單手持刀,以臂膀抵住刀背,二十幾人氣息如一好似頑石屹立于濤浪間巍然不動。
“破”
雙手握刀奮力劈下,二十余道刀芒匯成洪流,硬生生將面前的土浪撕開,刀芒凜冽人隨勢走,二十余人沿著刀芒撕裂的口子迅速前沖。
氣機(jī)牽引之下刀芒直奔沈荼而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一擊如果擋不下,那就在無可能攔下這一群人,念及至此一抹長劍,只見得長劍金光流轉(zhuǎn)耀眼至極,身形后退中長劍潦潦,道道耀眼的金紅色痕跡凝滯不散,片刻之間長劍竟是繪出一條耀眼神龍,腳踏星位神龍隨劍而動見風(fēng)就長,幾息之間神龍已是三十余丈,耀眼的金紅色神龍攜赫赫神威直撲刀芒。
“斬龍?jiān)E”雖然從未研習(xí)過,但與何子君交手時這絕強(qiáng)劍技展現(xiàn)的煌煌神威,還是讓楚敬逸第一時間就認(rèn)出了出來。
龍吟陣陣刀芒凜冽,于他人眼中是震撼是羨慕,可楚敬逸的目光卻是牢牢落在徐岳身上,他還記得這位前輩蒼白的臉頰,踉蹌的身姿,素昧平生就甘愿折損修為給一個小女孩治病,他是否罪大惡極死有余辜自己無從可知,但如果讓這樣一位前輩于自己眼前受難,那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似是為了應(yīng)驗(yàn)楚敬逸的擔(dān)憂,氣機(jī)反震之下徐岳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
“轟”
金紅色的氣浪掀起泥土,凜冽的刀芒四散方圓百丈樹木盡數(shù)腰斬,盡管一眾圍剿之人已是提前防護(hù)卻依舊是無可避免的人仰馬翻。
飛身上前接住倒飛的徐岳,此刻的徐岳已是一臉青白冷汗淋漓。
不顧重傷掙扎起身。
“咳咳咳”
一時牽動傷勢,口鼻不住的咳出鮮血,目光卻依舊冷冽如刀:“好一式龍舞耀陽,不過我徐岳不服”
此時的沈荼亦是面色蒼白,不過顯然要比徐岳狀態(tài)好得多:“哼,成王敗寇,此一時爾等性命尚且難保,不服又能怎樣,”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死亦當(dāng)其所,我徐岳平生敬佩之人甚少,小友重情重義,恩怨分明,我徐岳敬你,你送我一程,我徐岳死而無憾”
聞聽此言楚敬逸不由心中一震,如此鐵骨錚錚的漢子,怎能為自己所累命喪當(dāng)日,拍了下徐岳的抓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前輩哪里的話,今日之困境與晚輩脫不開干系,縱使修為粗淺晚輩亦愿以命相搏護(hù)前輩周全”
“小友不可……”
撥開肩膀上的大手:“你們還能動的護(hù)住徐前輩突圍,我來拖住沈師伯”
說著話楚敬逸已是來到沈荼身前:“沈師伯、得罪了”
“哼、大言不慚、我雖是帶傷之身,但也絕不是你能擋住的”
楚敬逸身后一群黑衣人再次結(jié)成陣型將徐岳與小敏護(hù)在正中向著包圍薄弱之處突圍而去,一群人失去了徐岳這柄尖刀的帶領(lǐng)突圍速度大減,但這群臨時整合的圍剿之人依舊無法阻止這群黑衣人的腳步。
見得一群黑衣人護(hù)著徐岳漸行漸遠(yuǎn),沈荼不僅眉頭深皺,提劍便欲上前。
沈荼腳步剛動楚敬逸并未攻擊,卻是閃身擋在起身前,無暇驚訝于楚敬逸此時的速度,手中長劍橫掃大喝一聲:“滾開”
楚敬逸不退反進(jìn),仗著身形敏捷棲身近前欲奪手中手中長劍。
沈荼不禁一驚鐘山親傳弟子怎么一伸手就是近戰(zhàn)肉搏的招式,身形一側(cè)劍隨身走纏身而動,斜斜朝著楚敬逸奪劍的臂膀斬去。
長劍寒光凜冽,楚敬逸不敢托大,奪劍的手臂收回,身形輾動間已是轉(zhuǎn)圜到沈荼一側(cè),屈指成爪直奔肩胛而去。
猝不及防間被近身此刻劍勢已老,想再變招已是不及,沈荼無奈只得奮力催動真氣,澎湃真氣涌動在身體周圍泛起氤氳罡氣,然而下一刻沈荼眼瞪如鈴,只見的楚敬逸此時雙手之間妖異紅芒乍現(xiàn),那澎湃罡氣哪還有半分阻隔之力,妖異紅芒尚未鄰身可通體汗毛已是根根立起,不及多想身體本能的向前翻滾,發(fā)髻凌亂滿身灰塵狼狽不堪的避開楚敬逸的攻勢,手中長劍畫出道道玄奧軌跡,法決連動熾熱光暈氤氳整個劍身,手中法訣或彈或點(diǎn)施與劍身,錚錚劍鳴響起,楚敬逸心頭一緊又是這招,彼時手中尚有黑棒護(hù)身,此刻赤手空拳縱使有氣血紅芒的加持也是難討好處,可若此刻避其鋒芒,近身優(yōu)勢一但失去,恐怕自己再難牽制住沈師伯。心一橫體內(nèi)氣血宛如長江大河湍流不息,氣血圖紋好似在這一刻燃燒起來,氤氳出無盡妖異紅芒,立掌如刀全身妖異紅芒瘋狂灌輸,此一刻孤注一擲的勇氣,拼盡所有的力氣,堅(jiān)定不移的心氣全部匯聚到這一擊之中,燃燒著妖異血焰的掌刀竟給予楚敬逸無堅(jiān)不摧一往無前的信念。
“鏘……”蒼青色的廖廖光暈與楚敬逸燃著妖異血芒的掌刀相交,竟傳出的宛如鐵石碰撞的鏗鏘之聲。
眼神近乎呆滯,手中的法訣都因?yàn)闃O度的驚駭而凌亂,盡管這錚焰式乃是倉促所為,但也絕不該是楚敬逸此等修為能強(qiáng)行突破的,那翻騰不休的血焰僅是看上一眼,體內(nèi)氣血都近乎遲滯。
燃著滔滔血焰的手掌重重的劈在格擋的劍身之上,妖異的血焰臨身靈魂仿佛都被這一掌劈飛了出去。
“轟”好似隕星墜地,一團(tuán)妖異的紅芒直直的砸進(jìn)入巖石。
轟鳴聲中兩方人馬不由得望了過來,塵土消散間只見一人柱劍而立,衣袍褶皺須發(fā)凌亂,哪里還見得那不可一世的神威。
“那……那是沈荼”
“沈長老敗了……”
“不可能吧,這初出茅廬的小子怎么可能是這屠夫的對手……”
兩方人馬此時驚駭欲絕,失聲自問起來。
這些話此一刻好似一根一根的釘子狠狠地戳進(jìn)心房,沈荼盯著楚敬逸的眼神愈發(fā)怨毒陰歷。
望著發(fā)呆的一群黑衣人楚敬逸不禁大急:“愣著作甚,快逃”
伸手抹去嘴角醒目的殷紅,沈荼聲音嘶啞道:“老子非得活剮了你這欺師滅祖的畜生”
手中長劍懸于身前,雙手法訣聯(lián)動長劍顫抖錚鳴中,一化二、二化四轉(zhuǎn)瞬之間千百把利劍直指楚敬逸。
“去”千百把飛劍似一道洪流洶涌而至,楚敬逸本能的想去閃避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移動身體,那一擊雖然成功劈開了錚焰式,卻也耗盡了楚敬逸全部的力氣,此刻全身近乎麻痹,看著那洶涌而至的長劍心中暗道:“看來真的要被千刀萬剮了”
千百柄利劍翻涌如潮,還未臨身那激蕩的劍氣已經(jīng)讓楚敬逸渾身刺痛,可就在楚敬逸已經(jīng)準(zhǔn)備閉上眼睛等死時,一絲絲漆黑鬼氣在楚敬逸身前地面滲出,轉(zhuǎn)眼間凝成一張青面獠牙的鬼面擋在楚敬逸身前,無數(shù)利劍擊打在鬼面之上。
“嚓嚓”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鬼面搖搖欲墜,一道鵝黃色身影摟住楚敬逸的腰身一掠而過,兩人身影飄飛的下一刻那鬼面轟然破碎,塵土飛揚(yáng)中黑色的面巾吹起一角,楚敬逸全身一震驚愕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