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回稟我小叔,讓他繼續放糧,不能讓真正需要糧食的百姓餓肚子,其他的我來想辦法?!?p> 命高升送走小廝觀言后,顧紫葳一下子就癱軟的坐在了身側的一張黃花梨木大椅中,抬眼看著屋梁,目光呆滯,憂心殷殷。
轉而,她那張精致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狠厲,往日里她見到這種事都是直接上手打,可是這種情況下,她只能在幕后學著顧白蘇玩一些陰謀詭計。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無力,無奈。
不過她也不是迂腐的人,明白這次自己真的要獨自面對幕后的對手了。
大部分荊州的世家都有些仇視顧家這個外來世家,以前有顧清棠這位假持節的荊州刺史鎮壓,那些世家倒也不敢給顧家使絆子。
但是這次出了這種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顧家將不復從前,那么誰先動手,誰就能瓜分到更多顧家這些年里在荊州積累下來的資源。
“姑娘,你還在為大人和二姑娘擔心嗎?”大丫鬟連翹端來一杯茶,遞到顧紫葳身前的茶幾上,又道,“大人和二姑娘都是洪福齊天的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只是眼瞎有人給咱們顧家使絆子,姑娘你可要小心應對才是?!?p> 顧紫葳坐直身子,舒展雙臂,示意連翹給自己正衣襟。
連翹十指纖纖,替她將身上男裝的衣襟整理好。
顧紫葳將自己關在小書房中又讀了半天書,這才走出門來。
沐浴之后換上了一身仕女衣裳,雖然沒有那日去昆山樓傳的那件裙子那樣楚楚動人,但是卻有了一股獨屬于女子的英姿。
窗外傳來一兩聲黃鸝的鳴叫聲,顧紫葳兩顆凝滯的眼珠喜出望外地望向窗外,可惜沒有見到那兩只黃鸝身藏何處。
她的情緒飄忽不定,搜腸刮肚地想著該如何應對這次的危機。
無論如何,需要在保下顧氏糧鋪的同時,還要繼續開倉賣糧,且糧價需要保持一定的水平,不能上漲太多。
“連翹姐,你去白蘇的賬房,把那些管賬的先生們都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們?!?p> 正所謂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欲要克敵,首先就需要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
很快,賬房的八名管賬的先生就都被叫到了顧府正廳,顧紫葳吩咐丫鬟們看座上茶。
這些賬房先生一個個受寵若驚,誰不知道顧家虎女將荊州打本世家的子弟都打了一遍。許多鄉間的婦人夜半哄孩子睡覺的時候,還要說上兩聲“再不睡覺,顧家虎女就過來把你吃了”這樣的話。
賬房八位管賬先生是有座次的,只是顧紫葳以前從來都不關心這些,所以連一個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她先是讓連翹把八位賬房先生都叫過來的前因后果敘述了一遍。
八人聽后,個個面面相覷,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顧紫葳有些緊張,一連喝了三杯茶,但還是覺得口渴難耐。
片刻后,一名賬房先生站起身啦,叉手支支吾吾地對顧紫葳道:“姑娘,現在這情況。”
大廳內的氣氛有些緊張,這名賬房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紫葳打斷,道:“老先生盡管說,現在這個家現在由我來護著。”
雖然顧紫葳對自己能不能保護好這個家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責任所在,穿越過阿里六年時間,她已經把整個當成了自己的新家,她不溶于有人來打破這個家的安和。
“前幾日二姑娘將庫中的銀錢調走了一千萬兩,現在賬上只剩下五十萬兩銀子了?!?p> 列國錢幣沿用前朝舊幣,三十錢為一貫,十貫為一兩。
一兩銀子,三千錢。
五十萬兩,便是一億五千萬錢。
一億五千萬錢看似很多,但是對于顧氏這樣的大門閥來說則是杯水車薪,堪堪夠花銷罷了,又怎么有多余的銀錢來對幕后之人進行反制裁呢。
八位賬房先生給顧紫葳將府中的各項開支一一計算出來,聽的顧紫葳頭都大了。
將各位賬房先生打發走后,顧紫葳便讓連翹找來高升,對他說道:“你去選二十個身手不錯的部曲,跟我出去一趟。”
自從大管家常安離開后,顧府便沒有了管家,各項具體事務都是由高升一手操辦,所以高升雖然沒有大管家的名聲,但是實際上已經算是是顧府的大管家了。
顧紫葳說要二十名精銳部曲,而高升直接點來了三十人,個個腰佩樸刀,身姿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
顧紫葳很滿意高升的做法,親自帶著三十名部曲去了城南的顧氏糧鋪。
因為是步行,所以走的很慢,路過鄭家廢棄老宅的時候,顧紫葳還聞到了一股焦糊味,顯然那日鄭家的宅院被燒的很慘。
鄭家是荊州豪門,在荊州城內有多處宅院,不然老宅被燒后鄭家一家人恐怕就要寄居到城外的莊園。
顧紫葳心中暗道:“白蘇下手這也太狠了些吧?!?p> 她本是極聰明的人,那夜息園大火已是很晚的時辰,荊州城城門緊閉,常安等一眾部曲都在城外。
城墻高聳,守城軍隊戒備森嚴,常安雖然是顧府管家,但是根本就進不了城,又哪有時間去鄭家縱火。
那么很明顯,縱火之人并不是常安和那一眾部曲,顧清棠處理常安之事也做為機密,少有人知。有這種能力和手段,又有目的去縱火之人,十之八九就是顧白蘇。
當然,這種事她只能放在心中。
日光照射在地面上,有些熱。
城南的鄭家新宅中,鄭格物懷中抱著美妾二姨娘蔡飄兒,滿臉堆砌著自得的笑意。
老宅起火的原因一直沒有找到,他懷疑是有為了害他故意縱火,可是苦苦尋不到證據。那日被顧清棠羞辱,讓他十分難堪。這次對顧氏糧鋪下手,讓他有一種一雪前恥的感覺,心情不由也愉悅起來。
鄭家二姨娘蔡飄兒面露魅意,巧笑嫣然,極力討好鄭格物,將一枚葡萄送到鄭格物的口中。
眼下正值五月底,還遠未到葡萄成熟上市的時候。
每一顆葡萄,都是快馬加鞭從楚國南部送過來的,途中還要用冰塊冰敷著,有點像前朝明皇為給寵妃送荔枝的那樣“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那一顆顆猶似彩色珍珠的葡萄,雖頂著一個葡萄的名字,但與珍珠的價值相差卻也不大了。
蔡飄兒挑逗著對鄭格物道:“老爺,你說這顧清棠會受到什么懲罰呀?”
蔡飄兒上次被顧紫葳打了,所以對于顧府的人,尤其是顧清棠恨的牙癢癢。
鄭格物將那顆葡萄吃下,說道:“他是假持節的刺史,位高權重,哪那么容易受到懲罰?!?p> 說著,鄭格物便坐起身來,看著窗外,冷哼一聲,陰冷的眸子中透露著一股陰鷙:“只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他顧清棠身在高位,卻不知道爬的越高,摔的越慘,這次我一定要讓他身敗名裂,從哪來的,滾回哪去?!?p> 身為荊州本土世家,鄭格物本就對來自會稽的顧氏有些敵意,又加上前段時間自己去顧府給兒子鄭言之討要公道反被顧清棠羞辱,讓他對顧府滿門都充滿了戾念。
但因為顧清棠身在高位,手握權力,所以他并不想直接翻臉,這才強忍著吞下這口惡氣。
可是如今顧清棠出事,他不落井下石,豈不是要被荊州其他世家笑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