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我?哎呀,我這記性不大好,誰說的不玩感情來著?有人被我迷上咯。”
床頭微弱的聲音傳來,卻帶著一絲戲謔的意味兒。
我怔住看了幾秒陳東隅沒有任何反應,微微發紫的嘴唇緊閉,眼睛也是閉著的。我幾度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他又說了一句話。
“是不是突然發現我很好看?這么入迷。”
我清楚的看見他隱藏在呼吸機里面的嘴角往一邊上揚,肆意一笑,調戲的味道十足。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啊你。誰會迷上一個無賴啊。”他醒了是件大好事,我卻依舊一副生氣的模樣。
到底在生什么氣,自己也不明白。
他沉默著不再說話,看了我幾眼又轉頭看向了窗外。
一片昏暗,除了遠方的燈紅酒綠什么也看不清。
五月底的天,已經充滿了燥熱的氣息。病房內打著冷氣,我卻覺得不如待在酷暑的烈陽里舒服。
一大早病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連忙從陪同床上起身微笑著準備迎接陳母的到來。
“東隅哥,我實在扛不住了才來找你的。這些文件必須您親自過目。”一位身材高挑,前凸后翹,打扮著實妖嬈的女子來到了病房里。
這還是在早上,在上班的日子里,我本該在被窩里做著美夢……醒來微笑迎接的竟然是美女?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里,沒有美夢,沒有安睡,總之過得不舒服就對了。
她的眼神里含著些羞澀,那聲東隅哥,讓我感覺到距離決定一切的真實。我們之間從來都是名字相稱,除了在父母的面前以外。
心想一沓資料看完,便是過了午飯時間。我不會主動去詢問是否要吃飯,這個時候應該讓給有心人才是。我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盡頭的座椅上,冰冰涼涼,透過布料傳入皮肉組織,在醫院待這么久從來沒有這么舒服過。她們應該聊得火熱,跟那個名義上的丈夫。
其實,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守了整整一個星期,陳母好幾次來換我回去休息都被我拒絕了,并不是想表現感情深,只是自己是年輕人比上了年紀的她們身體要恢復得快。作為晚輩,也是該盡這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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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
是出版社要求注冊的,我還是喜歡最簡單的社交。QQ與微信。
但是社里說微博對辦公有幫助,無非就是做些宣傳,將即將出版的新書推在網上打響第一站。那時我只關注了一人,那就是冬瓜燉魚,微博是關注了,可是那本書我卻從來沒有翻開過。是在電梯里的事情,讓我想起應該關注一下這位重點客戶。
點開微博,關注欄里是他的最新狀態:
我在夏日里享受涼薄,你在沐浴陽光。
配圖是一張沒有云朵的藍天,準確一點是不夠藍的天。
城市的天空,云朵少,星星少。卻是人間向往之地,情侶間歡愉浪漫之地。
我鬼使神差的回了句:那人是在接受烈日的炎烤,沐浴陽光總是差強人意。
不知道編輯是怎么知道陳東隅出院的,帶著校對部的小兩口,還有我的財務老大到醫院來看望。
我領著他們進房間,那個說話溫柔,嗲嗲的女子,惹人愛的女子已經走了。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可是沒想到不是情敵的兩個人也會有一個眼紅。
他與陳煜相互看了一眼,說也沒有主動說話。
也許我不把陳煜的事放在心上,可能對于名義上的老公的他多少有些打擊的。
我在一邊拉著編輯詢問著最近出版社忙不忙,那本書應該發行了吧?其實我更想問的是,怎么大家都來了。
“再忙,也苦不了你個會計呀,這兩天就準備發行到各大圖書館與書店,都忙著在排版,所以最閑的就你們財務部門了。”姝麗姐很隨和,用她的食指戳了一下我的太陽穴位置,眼神里竟帶著些寵溺的意味。
“實在不好意了,姝麗姐,你看我這也幫不了忙,好不容易熬到頭了吧,公司也沒有我能幫的地方了”。好話還是要說盡的,在各大上司面前不能失了“口碑”。
沒過上一會兒,陳煜提出該走了。
最后關頭陳父陳母紛紛趕來醫院,幫著收拾東西。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收進行李箱。
我知道她們為陳東隅的事操心,很久沒有安心,開懷的笑過了。今天我看著他們的笑容,自己也被瞬間感化,跟著扯著嘴唇笑起來。
陳母坐到床前來,拉著他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眼底都是疼惜。
“小桑,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東隅啊,小桑這么盡心盡力,沒日沒夜地照顧你,可得好好對人家,不要欺負了她。這么好的媳婦兒。”說著她看了我幾眼,拉過我的手搭在他的手上。
親密接觸的次數并不多,那次系領帶算是一次……這次就摸到了肉!我有些不適應,尷尬的沖著陳東隅干笑了幾聲,也不敢把手抽出來。這么多人看著多不好啊。
都說兒女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任誰都是心疼的。
千言萬語都浸在了眼里。
醫院外,跟陳煜口頭銷了假。一一道別之后,打了出租車回了我們的新房。
是陳東隅堅持要回新房的,即使陳父母再怎么堅持也沒有用。
晚上特意做了一大桌好菜,為他洗去塵埃與晦氣。飯桌上,他依舊會體貼的為我夾菜,為我倒上一杯熱花生奶,這是我的一個小習慣,并不是沒次吃飯都是必需品,但是他都記得。
陳父一個勁兒的夸我們感情好,說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一樣,他們那個年代就連牽個手都會緊張到臉紅,心跳加速,現在這個時代什么都是明目張膽的來,怎么恩愛怎么秀。
陳母被逗樂了,在她的眼里,對面的夫妻似乎關系好了很多一樣。
我大方的笑著,也不吝嗇的吃著他為我夾得菜,只覺得自己的演技又好了許多,就差真情流露了。
直到她們決定回到自己的房子,我才覺得在這間新房里有了些新鮮空氣供自己呼吸。
晚上是我們交換心徳的時間,偌大的房間只有一間臥室有人的氣息,很詭異。
“喂,你是患者,要不你睡床?別看我女的,我身體特棒,打地鋪什么的都不是問題。”
“你女的?真沒看出來,不強調一下我一直以為你是男的!”
這話傳到我的耳中總覺得有一絲被褻瀆的滋味。
我不服了,跳起來站床上大吼:“你是不識字,眼瞎還是咋滴?證上我是女的,你看我這身材那里MAN了?”
“就你?有什么看頭?不睡出去,別打擾我休息。”
說完他一個動作裹緊了空調被,平穩的呼吸在空中來回。就算我還想再反駁一點什么,也不好打擾這個病人了,脾氣不好不說,還是個眼瞎的主。真不知道爸媽看上人家哪里了,自己向往的愛情啊,帥哥啊!
同一屋檐下的人還真是個無情無義,冷酷無情的王八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