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原來不是對所有人。
故事的結局,也不是自己寫的。」
一路上聽他的語氣,話里話外是不知道我跟陳東隅的關系,想必他的公司上下,也就那位孟秘書知道吧?
在我心里懷有期望的時候,得到這樣的“消息”已經待我不薄了。
還想說兩句,車剛好停靠在時代小區大門旁,媽已經在等候。
我放下車窗朝外喊了聲:“媽,這里。”
今天媽特意打扮了下,微卷的淡黃色頭發隨意的披下,穿的是入冬給買的新衣服,臉上也不難看出擦了素顏霜,看眉毛的顏色應該是用爸給她買的那支眉筆淡淡地描了眉型,還涂上了口紅。
整體看上去年輕了十歲。
“媽,你這學廣場舞了?整這么時髦。”
媽關上車門,眼神勒了我一眼,“你不懂……這叫容光煥發。”等她看清前面的人是一副陌生的面孔,向我投來疑惑的眼光,“這……是?”。
我小聲附耳回答:“是陳東隅公司的司機,送我們回去,他沒時間。”
聞言,她只是皺了皺眉,“變蚊子了?嗡嗡嗡地。”然后小聲嘀咕:“我以為是陳東隅送呢。”
……
一個小時后到達目的地,由于離爸爸家還有一段小路,轎車根本沒法過去,就在大街上的停車點下了車,一下車就感受到了家鄉的軟風將我們包裹,冷冽的吹打著我的臉龐,上一秒還溫熱的臉蛋,下一秒就變成了一攤冷水。
我轉身對駕駛位的師傅說:“黃師傅,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一起去吃個便飯吧。”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用了,姑娘,一會兒我隨便吃點就行,我在這等你們回來就好。”
聽到這話,我就想到,我們這一去不知道得多長時間,若是讓他一個人等著,還真會過意不去,“噢,黃師傅,你就先回去吧,我們還不知道什么時間回得去。”
不等他回答,小聲說了句“等會”,小跑到旁邊的超市買了牛奶,面包,再到隔壁的面館打包了一份牛肉面。
將這些東西放在副駕駛位,跟師傅說:“黃師傅,小小心意,你不愿跟我們一起吃飯,只好給你買點吃的,先填飽肚子再趕路吧。”
“唉喲,謝謝姑娘了,我是得了陳總的命令,今天的工作就是接送你們,最后負責把你們再安全送回去。”
看樣子,陳東隅早就打算好了,連公司的司機都可以不用。
當下情況即使我說再多也無果,既然是一份工作,那就讓他安逸一些吧。
我問他:“黃師傅,會打麻將不?”
他聽到這話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后微微點頭。呆呆的看著我……
“這附近有一家茶館,是我朋友家開的,我帶你過去玩,等我們結束了就去茶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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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老家已經荒廢了好多年了,周圍零零散散的住著幾戶人家也都是大半個身子住在土下的老人。
老家這邊下著蒙蒙細雨,路邊有芋子葉,找了一張大的給媽遮雨。
東拐西拐,進入一條路口子,里面是一段長長的弄堂,穿過去盡頭的岔路口就是一段泥土路,由于下著雨的緣故,可以聞見泥土的芳香,以及一些冬植被混合著雨水的清香。
最后我們在一座看不清模樣,磚頭垮掉了一半的建筑物前停下,媽感嘆的說著:“啊,這都快三十年了吧,都垮掉了,跟人一樣。”
媽喘著粗氣,走到一旁的屋檐下的大石頭上坐下。我靜靜地跟在身后,在旁邊找了塊干凈的石頭跟著坐下。
我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終于找到機會問出來。
“媽,爸爸是怎么沾上毒品的。”
她的目光微閃,我聽見她極其小聲的說了句“因果循環啊”。
稍后她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一場事故,醫療事故。”
對于這個回答,讓我有些詫異,我沒想到,爸爸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去,從未聽誰提起過。
“那天晚上,我跟他在規劃上面有些分歧,拌了兩句嘴,隨后醫院打來電話說來了一場緊急手術,來了一車人,最嚴重的是司機跟副駕駛的女人,他跟我說,那個女人本來可以活下來的,因為當天我跟他吵了一架,他在手術時心不在焉,才斷送了一條性命。都是報應啊,后來他開始酗酒,被人帶著進了賭場,一發不可收拾啊,后來戒了。
我也不知道毒品那玩意兒是怎么又沾上的,我只知道,一年前,開始有人往你爸的卡里匯錢,這才開始的。”
聽到這里,我開始懷疑這是一場蓄意報復,只是中間間隔了一段時間,才開始匯錢,再次將爸爸在此引上吸毒的道路……那么中間那段時間是做什么了?
那個人一定很恨,才會在最后又開始他的報復計劃。
“媽,你們就沒去查這筆錢的來路嗎?”
“查了,說是自助存款。而且每次存款的金額也不小,少則都是上萬,你說我們哪有那么多時間,那么多錢去一次次存啊!”
“為什么不報案?”
“怕唄,怕那場醫療事故被爆出來,一家就完了。”
可是,現在不也是完了?難道就過上了安穩的日子了嗎?
想到見到爸爸最后的場景,那只血手,倒在血泊里的人,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對方能做到這么殘忍的地步,意味著地位也不可小噓。
該怎么去查?
媽起身跟我說:“我想去河邊走走,你在這里等我。”
“我陪你吧,媽。還下著毛毛雨呢。”
她按下我欲要起的身子,“不用,我轉轉就回。”
心想,大概是不想有我打擾,才堅持一個人去的吧,我用手在耳邊比了個電話的手勢,“那好,有事打電話”。
我看著媽蹣跚的步伐,似乎走得有些艱難。雨也越下越大,淅淅瀝瀝,天也跟著昏暗了起來,路面明顯積了雨水,我輕輕踩上去,腳一陷下去,就感覺到往前面劃了幾厘米。
對于這個老家我的記憶并不深,只有長大后,跟著爸媽回來祭祖那么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