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年聽藍芷這么一說,才想起來她的嫁妝確實很多。
那時候,庫房里皇上賞給顏思齊的許多東西,還有顏晏每年賞賜的,倉庫都堆滿了。
顏思齊只剩她一個女兒要出嫁,就想把所有東西都給她。
她挑了一部分,顏思齊看著覺得少,還跑去置辦了不少。
她現在想起來,覺得恍若隔世。本來也隔了一世了,都快忘了顏思齊原來也是費心費力給她辦過嫁妝的。
“郡主,你看看這對步搖?”藍芷拿出來對著顏年比劃了兩下,笑到,“郡主總愛穿的很素凈,但奴婢瞧著滿頭朱翠也好看的不得了。”
顏年被她逗笑了,“還要滿頭朱翠?那都拿出來,戴我腦袋上,累死得了——”
“四小姐,您不能進去——!”
顏年的話停下,聽到外面的聲音冷下臉來,真的是,最后幾天了,就不能放過她嗎……
“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攔我?!”
外面傳來小丫鬟被打哭泣的聲音,顏年長出了一口氣,“讓她進來。”
“是。”
“哼!你家主子都讓我進去?你還敢攔我?”顏如瑩嘴里罵罵咧咧道。
“顏年!祖母叫你過去,你為什么不去?!”顏如瑩一進來便氣勢洶洶的質問道。
顏年繼續查看箱子里的東西,沒抬頭。
“你怎么不說話?!喂!顏年!你聾了?!”
顏如瑩上前一把要扯住顏年,被藍芷攔住,“四小姐這是做什么?”
“你!你個下賤婢子竟敢攔我?”顏如瑩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打,也被藍芷一把抓住,“你!你放開我!”
顏年突然笑了一聲。
顏如瑩安靜下來,“你,你笑什么?”
“妹妹既然是來求我的,怎么還這么囂張?”顏年笑著看向顏如瑩,眸子如一灘死水,深不見底。
顏如瑩看著顏年半晌,才猛地甩開藍芷的手,冷哼了一聲,“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沒什么可說的,跟我去見祖母。”
顏年示意藍芷把箱子合上,藍芷把箱子擦干凈后,顏年才扶著腰坐下,她站了這半天,可要了老命了。
“我都跟柳嬤嬤說了,祖母實在要見我,來這兒就行,或者先去青黛閣等著,我總不能把人轟出去不是?”
“哼!沒大沒小,祖母什么身份,她來見你?”
“那,妹妹就請回吧,”顏年笑到,眸子里卻沒有笑意。
“你!”顏如瑩你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怎么了?”顏年笑了笑,“妹妹是要求我什么事?自己不好開口,要把老夫人搬出來?”
顏如瑩滿臉通紅,支吾了半天都沒開口。
顏年垂下眸子,把玩著手里的釵子,幽幽道:“莫不是妹妹恨嫁了?”
“你!什么恨嫁!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那妹妹是在說什么?”顏年抬起頭,目光直視顏如瑩,似乎早已洞察她的想法。
“我,我,”顏如瑩被顏年看的惱火,一股腦道,“我是去看著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做什么事,又被瑾王爺休了?!那,那不是把顏府的臉都丟盡了。”
顏如瑩說到最后,似乎自己也覺得太不要臉,臉紅的都能滴出水來,聲音漸漸低下去。
顏年沒說話,把手中的釵子對著照進來的陽光晃了晃,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的響聲。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就在顏如瑩羞憤交加準備走時,卻突然聽見顏年說,“可是我們已經不是一家了,我丟人,礙得著你嗎?”
顏如瑩一愣,似乎沒想到顏年的重點在這兒,正想說話,又聽見顏年開口了。
“齊老夫人不是一向覺得我不知廉恥,只知攀龍附鳳,不是一向覺得把你們教的好么?怎么,妹妹這轉頭就來打老夫人的臉了?”
“堂堂顏府嫡女,不惜做妾也要嫁給瑾王爺?”顏年冷笑了一聲,“臨到嫡姐親事了突然鬧這么一出,怎么?想逼你嫡姐?”
“我,我才沒有!”顏如瑩慌了一陣兒,鎮定下來,看著顏年冷哼了一聲,“誰做妾還說不定呢!”
說完顏如瑩踢了面前的箱子一腳,轉頭就走,到了門口又停下來道:“你以為你不去就沒事了嗎?這件事不管你去不去,都定下了!”
等顏如瑩走了,藍芷才道:“郡主,要不要奴婢去打聽打聽消息?”
顏年將釵子放到旁邊的箱子里,才慢悠悠道:“不用,讓她們鬧,要是齊老夫人突發奇想,跑到皇上那兒去請旨,那可就更熱鬧了。”
她扶著腰站起來,“剩下的你看著就行,我身上有傷,這嫁妝是點不了了。”
藍芷明白了顏年的意思,指著旁邊的幾個小丫鬟道:“你們送郡主回去。”
“是。”
天氣慢慢冷下來了,顏年出了庫房,風卷起一片葉子落到她身上,她垂眸伸手接住。
嘴角浮現出一抹笑,“這幾日涼爽,把廚房里熬的雞湯都送去英華堂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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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
齊氏看見顏如瑩一個人回來,沉著臉道。
“兒媳就知道瑩兒請不來人,”王氏見狀,趁機煽風點火道,“老夫人派柳嬤嬤去都請不來人,她哪還能把瑩兒放在眼里?”
“祖母,三姐姐或許是有什么事走不開吧,這幾日三姐姐應該很忙,”顏如霓道。
“哼!霓兒你不用幫她說話,她什么樣我清楚的很,”齊氏沉聲道,“柳嬤嬤,去備好馬車,進宮!”
“老夫人——”
“還不快去?!”
“……是。”
從英華堂出來,顏如瑩猶豫道:“娘,我真要嫁進瑾王府嗎?”
王氏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顏如瑩一眼,“當然要嫁!你祖母都進宮了,那是鬧著玩的?”
“可,可是那么多想把女兒嫁給瑾王爺的都沒成功,女兒,女兒能行嗎?”
“怎么不行?顏年都行,你為什么不行?”
“可,可是顏年是瑾王爺要娶她的——”
“怎么這么沒有出息?”王氏敲了一下顏如瑩頭,“你是哪里比不上顏年嗎?”
“不,不是……”
“那你怕什么?”
“可是,可是祖母硬把女兒嫁給瑾王,瑾王不會像煜王嫌棄顏年那樣嫌棄女兒嗎?”
“這可跟顏年那次不一樣,”王氏停下來,意味深長的看著顏如瑩,“瑾王中意你三姐,可你又跟你三姐姐妹情深,他當然也會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