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予只要想到柳若要帶著姜北野逛上京，心里煩躁難忍。聊聊敷衍幾句，“過幾日再說，父皇近幾日招待各國使者本就心煩，哪有時間顧小孩子玩鬧。”在他眼里柳若這么多年的倔犟不屈，只不過是孩子氣。
小孩子氣？或許吧……
曾落塵沉默不語，或許是錯覺，總是不放心。畢竟兩家是世家之交，隨然現(xiàn)在淡泊許多，可是心里總是會想多幫她。
微微吸氣，平復(fù)情緒。“姜北野此次來朝，行事作風(fēng)尋常普通。我還是有些不放心，罕井氏的目的只怕不會簡單。”抬眸看想太子，“需不需要派人盯著。”
“也好。”江羨予深吐氣，緊握拳。或許目的不純，但最不該試探自己的底線。“落塵，此事我希望你親自去辦。”他也想試試曾落塵的心思。向來心思縝密的他，剛才殿上竟也出現(xiàn)一絲慌張。隨只有一刻，但他看的真切清楚。
抬手重重拍拍曾落塵肩膀，余光見到舅舅在不遠處等著。“你先去吧。”
柳若前腳剛進屋，柳晗后腳進門。葉蓁把侍女們遣出屋子，小心合上房門。
“姑姑，這是干什么？”不滿質(zhì)問。
柳晗原想著狠狠罵她一頓，從自己院子走到這里氣也消了大半。現(xiàn)又看到懵懂無知的臉，也不知從何而來。
“娘娘才從太后那邊出來，就趕往姑娘這里了。”葉蓁有意提醒。
柳若恍然大悟，“奧，姑姑是為此事來的。”親手奉上茶，“姑姑有話直說。”
“你也算自幼張在宮中，太后什么心思難道真看不出來？”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可她是內(nèi)定太子妃，原不該拋頭露面，只要安心待嫁。
如此多生事端，惹得皇上不喜，受苦的還是自己。
苦口婆心拉著柳若手述忠腸，“不是姑姑說你，太后是大寧的太后，可也是臨夏人。且不說心向著誰，她們姑侄二人拉家常反把你牽進去，任誰看了也不尋常。”見她毫無反應(yīng)，又挪近幾分。“你也別怪姑姑多嘴，你是大寧未來太子妃，姜北野是臨夏太子。把身份拋開了，也萬沒有你去做領(lǐng)路人的。”
“你大可隨意挑一個領(lǐng)路人，皇上那兒姑姑去說。”
柳若沒有答話，輕輕撫開姑姑手掌起身走到窗前。“姑姑你看這花與往日有那些不同。”
劉晗起身走近，瞅著花并無不同。
“窗外的花，何時盛何時敗是自然。裝在花瓶里的，卻是憑著折花人的喜惡。喜歡便留著，不喜歡便棄了。”轉(zhuǎn)頭看向柳晗，“姑姑，我不愿做花盆里的花。”
柳晗看著柳若眼里底的不甘，何曾自己不是那花瓶的花。心疼抱住柳若單薄的肩膀，深嘆息。
“有些東西不是我們做了選擇就能決定的，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葉蓁便先給你，等你進了東宮站穩(wěn)腳跟，她自會尋機會離開。”
對石頭心不愿在浪費口舌，讓人解了柳若的禁足，獨自離開。
“今后奴婢便是姑娘的人了，娘娘不像姑娘有爺爺護著，這些年也是一步一步苦過來的，只盼姑娘不要錯怪了娘娘。”葉蓁上前行禮。
她不想郡主誤會娘娘一片苦心，將心里想的話告訴她，便退出房門。
柳若聽后也沒了折，眉頭緊縮拿起繡品出氣，轉(zhuǎn)而嘆氣撫平褶皺起身走到窗邊。
這么多年，她又豈會不知姑姑所想，想恢復(fù)將軍府往日盛境談何容易。且不說陛下心思，單憑朝中樹敵無數(shù)，這些人一根手指便可讓她們費盡心思所得一切化為烏有。
如今連窗外鳥兒都為不平，花草亦覺得可悲。
“郡主，皇后遣人來了。”葉蓁瞧她出神，出聲提醒。
柳若收斂神色，命人換了件青色衣衫，挽起頭發(fā)挑一個素釵，讓人將姑姑請到廳堂小愜。
葉蓁瞧這一身素到不能在素的衣衫，眉頭一皺。“姑娘還是換一身吧。”
柳若挑眉打量著，嘴角擒笑。“本郡主覺得很好。”任隨便一個公主見皇后親衛(wèi)，都需沐浴更衣，雖不是華貴萬分，也絕不會是這般樸素的像是供佛。
可這位郡主到好，看著軟弱實則一絲面子也不給。
“姑娘若是在生奴婢的氣大可隨意大罵，皇后乃一宮之主，面子必須保全。”葉蓁跪地大有讓她打死的念頭，不換一身合適衣衫絕不起身。“況且十一皇子由陛下做主，昨兒已經(jīng)過繼給皇后，姑娘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替娘娘想想。”
“過繼？”柳若震驚到說不出話，素手緊攥。陛下當(dāng)真什么都全了，就連姑姑的骨肉奪去。
“姑娘，娘娘這些苦全忍了，都是為了姑娘能順順利利嫁進東宮。還請姑娘三思而行！”忍著哽咽。
葉蓁眼眶通紅用力磕頭祈求，只求她不要在犯糊涂。如今娘娘當(dāng)真什么都舍了，除了她什么都沒了。
沉聲喚人，“小玲，插了重新梳洗。”如今她不得不退。
“謝姑娘。”葉蓁接連磕了幾個頭，額頭泛起紅色。柳若看到不忍命人帶她下去擦藥，“放心本郡主說到做到，絕不會惹事生非，你下去且安心修養(yǎng)。”說了軟話，這才讓葉蓁放下心，跟著侍女下去擦藥。
嬤嬤等了許久，茶也飲了下幾盞，終于等到主人不急不緩穩(wěn)步而來。
“嬤嬤久等。”
身著并蒂蓮紋彩暈錦春衫祥云紋月華裙，宛然出水芙蓉動人心弦。
“郡主神韻，等上一時半刻也不急。”嬤嬤起身走近垂眸輕笑，“郡主請。”不急不緩，太子看上的人，性子也算沉穩(wěn)識大體。
小玲扶著郡主跟在身后，太子等在皇后宮里神色一直往門口看。
“羨兒，喝茶。”
杜月笙瞧他一副勾了魂的樣子，“睿兒，嘗嘗小廚房新做的。”
“謝，母后。”江羨睿小心翼翼拿起梅花狀點心，眼神飄向皇后，得了她許可才安心咬了一小口。
“怎么樣？”見他吃了一小口眉色喜悅。
“很好吃。”余光瞧見太子哥哥皺著眉頭，小手局促不安急忙放下手中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