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西到達路口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路上黑漆漆的,只有昏黃的路燈照著地面,陳西心里有些發怵。
路過便利店的時候,門口走出一個高達的男人,手里拿著煙,似乎已經喝的醉醺醺了,陳西想要加快步伐,卻被那個男人拉住了,“跑那么快干什么。”男人的聲音很冷漠,聽不出一點波瀾,但是他微微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
“你放開我!”陳西甩開他的手,轉頭就想跑,不料被男人更用力的抓住手。
他直接把她拖進巷子里,一巴掌甩到陳西的臉上。
“啪!”用盡了全力,從耳朵到眼睛,都是一片嗡鳴,這邊離小區沒多遠,陳西用盡全力大喊:“救命!景嘉!...”
料不到男人更加生氣,“你叫什么?”他抬起腿,用力的往陳西的肚子上裝,她一聲悶哼,倒在了地上,臉上的火辣辣和眼睛的痛感耳朵的嗡鳴聲統統都沖上來,席卷了陳西的大腦。
“嗚嗚......”陳西說不出話來,死死的攥著拳頭,指甲都快要嵌進肉里,不讓自己昏死過去,額頭已經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嗯?跑?”男人二話不說抬起皮鞋,重重地踩在陳西身上。
他煩躁的扯著領帶,用力的扯開西裝扣子,崩落了一顆扣子掉在地上,她一直掉著眼淚,身上抓住那顆扣子,聲音及其細微,“你放過我......”
奄奄一息的話語,一點也打動不了醉酒男人的心,他蹲下來抓著陳西的頭發,狠狠的看向她的眼睛。
少女的眼里全是恐懼,想要抬起手來卻沒有一點力氣。
男人抓著她的頭發,狠狠的朝墻面砸去,“嘭”的一聲,又沉又悶,一瞬間她大腦空白,鼻腔里涌上血腥的味道,陳西用盡全力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叔叔…放過我…”陳西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支撐著她的最后一絲理智都快要被彌漫全身的同感席卷,手連著指尖止不住的顫抖。
陳西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柔軟的手放到自己手腕上的時候,男人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起身,快步走開。
聽見匆忙的腳步聲離開之后,陳西松了一口氣,無力的躺在黑暗的巷子里,隱隱約約可以聽見身旁老鼠爬過紙箱的聲音。
可是她沒有力氣,也說不出話。
景嘉走出來的時候,便利店的店員正站在巷子口往里張望。
“你在看什么。”景嘉走過去,店員往后退,低著頭,瑟瑟縮縮的說了一句:“剛剛這里有人打人…”
“糖糖......”隱約可以看見巷子里有個蜷縮的人影,他輕輕喊了一聲,十分害怕回應的聲音。
“哥......”陳西的聲音細微到幾乎聽不見,他的腦子一下就一片空白了,他走進巷子里,腿都要癱軟下來,他走到陳西面前,借著巷口昏暗的燈光,可以看見她的臉上全是血,白色的上衣也占滿了血。
景嘉心里咯噔一下,一時間好像失去了心跳,慌慌忙忙的拿出手機打120,好幾次手抖,險些撥不出去。
“糖糖,糖糖?”他不敢碰她,怕她疼,只能輕輕的撩起她沾滿汗水的頭發,輕輕叫著她的名字。
“嗚嗚......”陳西發不出來,從喉嚨里只能發出咽唔的聲音,陳西想伸手拉著景嘉,可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救護車到達的時候,她被抬上車的時候,他幾乎生氣到失去理智,他不知道是什么樣一個人,這么可以這樣對待她。
手術室外,他想抽煙,一抬頭就看見了墻上紅色印的幾個字:禁止吸煙。
垂下眼眸,盯著那只一直顫抖的手,景嘉不知如何是好。
景啟山和陳佳琳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正好拿出一張手術單子。
“怎么樣了醫生?!”景啟山沖過去,下意識的抓住醫生的手。
“先別激動。”醫生抽開手,看了一眼三人,女人已經靠著墻哭了起來,嘆了口氣,“病人傷的很重,你們是怎么把人弄成這樣的?聽骨鏈已經受損了,腹部有內出血癥狀,頭部也有損傷,馬上手術。”
景啟山接過手術單子,已經忘記自己是怎么簽上自己的名字了的,他微微顫顫的掏出手機,報警。
手術結束之后,陳西還在昏迷中,景啟山和陳佳琳去警察局調監控,留了景嘉在醫院看著陳西。
次日天快要黑下來的時候,陳西才恢復了一點意識。
渾身都很疼,沒有力氣,昨天晚上的記憶慢慢涌上來,陳西頭疼的厲害。
“哥......”陳西輕輕喊了一聲,坐在旁邊的景嘉馬上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摁下了護士鈴。
“糖糖,你醒了?”景嘉把耳朵湊近她的嘴邊,只聽見女孩的嘴里發出細弱的幾個音節:“我好疼啊。”
景嘉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么,現在的他只覺得很自責,昨天晚上沒有早一點出去找她,如果他再早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乖,沒事的,護士姐姐馬上就來了。”他只能給她捋捋發絲,小聲地問她:“要喝水嗎?”
陳西動了動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一點也不想喝水。
“好。”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看著她高腫起來的小臉,手也骨折了,“對不起,對不起糖糖,都怪哥。”
陳西剛想說些什么,醫生帶著幾個護士進來了。
進行了一系列的簡單檢查過后,護士用針管給陳西喂了點熱水,囑咐她不要壓到腫起來的臉。
“家屬過來拿一下冰袋。”景嘉聽到后連忙起身,給她蓋好被子后走出去。
拿了冰袋回來之后,景嘉按照護士說的,輕輕的放在她的臉上,“疼嗎?”
“不疼。”陳西開口,頓了一下,喝了一點水之后感覺好了很多,“哥,你不用道歉的。”
“如果我能早一點出去找你......”景嘉的手微微一頓,嘆了口氣,看著吊瓶上緩緩滴落的液體,沒忍住掉了一滴眼淚下來,聲音都變了調,“對不起糖糖......”
“哥,你哭了嗎?”陳西聽見變調的聲音,忍不住笑起來,“不怪你呀,哥,不要自責了,你要是自責,我以后都不愿意和你說話了。”
景嘉聽見她這么一說,又害怕起來,輕輕轉著手里的冰袋,又嘆了口氣,“不可以不和我說話。”
“那你不要自責了呀,我們都不要說著這件事情了好嗎?受傷也會好起來的。”陳西抬起那只在吊水的手,覆上他放在床沿的手。
“好.....”景嘉沒有再說什么,他擔心他如果再說什么,陳西就真的不會再理會他了。
晚上的時候又給陳西喂了一點水,給她又敷了一次冰袋,敷著冰袋她才緩緩睡著過去。
陳西剛睡著不久,景啟山兩個人趕到醫院,看著熟睡的陳西,景啟山只能嘆一口氣,看向景嘉。
“我來看著她,你們爺倆去吧。”陳佳琳坐到床邊,拿起小盆去到廁所,給陳西裝水擦身。
“你長大了。”醫院樓道里景啟山遞給景嘉一根煙,自己也點起了一根,緩緩的吐出一團霧氣,微微抬頭看向他:“也長高了。”
景嘉沒說話,一米九的他比父親還高了半個頭,低頭看下去,男人一夜之間多了許多的白頭發。
“那個人是季彌秋。”男人搖搖頭,坐在樓梯上,聲音很輕很慢,“季江集團的太子爺,我和你媽媽已經辭職了,起訴他了。”
“爸.....”景嘉緩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是什么,“我們走吧,我們離開這里。”
“不能,走不掉了,現在季家已經盯上我們了。”男人又吸了一口煙,“如果我們出事了,這個家就要你來撐起,背著我做了挺多小生意的吧?”
景嘉抽煙的手頓了頓,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景啟山挑挑眉:“季家還有一個兒子,季彌秋的雙胞胎哥哥,是個智障,如果是坐牢的話,肯定會把這個兒子推出去。”他頓了頓,“但是季家眼里容不下沙子,等開完庭,你就帶著妹妹離開這里,我們在這邊。”
景嘉明白,如果把季家告上法庭,這個家注定守不住,“不起訴了,一起走好嗎?”
他搖搖頭,手里拿著的那根煙之抽了一口,手一直在抖。
“從出事的那一刻起,已經結束了,我們現在沒有辦法,我寧愿去爭取妹妹的權益,也不愿意逃避。”景啟山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去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