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籍從昏暗的樹林里飛了出來，傳來破空聲。
程勇見柳予禮運功右手，準備接住飛來的書籍，心里暗暗想道：菜鳥的手恐怕不廢也殘，教官的東西是那么好拿的嗎？
然而書籍卻如飛絮一樣輕飄飄落在柳予禮的手上。書籍古意盎然，看上去是像一種獸皮，上書《靈柩經》。
他一摸書籍，，能感到一股蠻荒的氣息撲面而來，就知道這是一本極其古老的書籍。急忙喊道：“多謝前輩厚賜。晚輩定當銘記五內。”
“酸不酸。啊呀，我的牙，要倒了。”
“程勇，聽你說話，總有揍你一頓的沖動。而他本來是玉前輩給你找的磨礪石，我看呀，你還真的比不過他。”
說著還指了指，那個帶著小丑面具的人。
柳予禮才發現那人早就醒了過來，兩只烏黑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轉，顯然在打著什么鬼主意。
“三爺，你打算怎么處理這個人。”
“依照宋王法律，要關進刑部大牢，住個十年八年。怎么你有什么好主意？”
“不好。太少了，至少判個幾十年，還要防止他自殺。”
“小子，我一沒勾搭你老婆，二沒刨你家祖墳；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就這么害我。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還是狼叼走了。”
小丑一聽柳予禮的話，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一連串的話從血紅小嘴里蹦出來，根本就不帶停頓。
但卻是悅耳的女聲。
“女的。”
幾個人面面相覷，任誰都沒有想道，戴著小丑面具的會是一個聲音清脆的女孩。
胡碧蓮卻極其好奇，走過去，摘掉那女孩的小丑面具。
女孩的面孔極為精致，就像一只瓷娃娃。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追命有點惋惜地說道。
“追命三爺，不要說你不知道那些家伙都干了些什么？就那些證據資料，砍個十次八次頭，都算便宜他們了。”
“他們確實是罪該萬死，但不該由你來殺。他們的罪，自由宋王法度來定奪。在你看來：你很正義，很俠義。但在宋王眼中，你們這些自命俠義，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俠客，也是禍亂之源。你們為那些剛走進江湖的人，做出了一個很不好的榜樣：只要是正義的，就可以殺人。更會有人，打著正義的幌子，行非正義之事。”
“追命，你既然知道事情始末，我又沒有殺人，怎么還追著我不放。”
追命聽了這話，好像想起來什么，急忙道：“予禮兄弟，她也交給你了，我有要事要辦，帶著她多有不便。這本追蹤術，就當做報酬了。”
“三爺，不急于一時吧？”
“我先去辦完事，還要去天目山，把他們兩個干的好事，做好收尾。以免被西廠那些人盯上了，不然就等著被追殺吧。宋王府地域的事情可以法外容情，但明王府地域就看西廠那那些廠公的態度了。”
追命說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向玉寒煙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著追命遠去的身影，四人也沉寂下來，大眼盯著小眼，久久無語。
東方微微發白，一縷晨曦劃破夜的黑暗。早起的鳥兒打破原野的寧靜，發出“啾，啾”的鳴叫聲，四人徐徐從運功中醒來。
胡碧蓮揉了揉，有點發麻的雙腿，對柳予禮說道：“星哥，我肚子餓了。早上我們吃什么？”
“看在你那么大方的份上，早上就啃干糧吧。到了開陽城吃好吃的。”
“那好吧。到了開陽城，你必須陪我逛一天，不準耍賴皮。”
“你們兩個要吃嗎？”
“要。”程勇二人，異口同聲說道。
“要吃的話，就趕快過來吧。不過程勇，到開陽城逛街時，你負責付賬，就當烤兔的報酬；至于你嗎？就負責陪我逛街。”胡碧蓮開心地說道。
昨天，逛了沒多久，師哥就拉著自己趕路，自己未能盡興。好多小吃沒有來得及品嘗，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沒有購買。而現在師哥答應陪自己逛一天，還能保留自己的小金庫。
胡碧蓮想想就覺得開心，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
只是等柳予禮打開藥箱底層匣子，已經取出干糧，胡碧蓮見女孩躺在那里，沒有起身。就問道：“快過來呀？你一直這樣躺著不累嗎？根本就沒有見你動過地方。”
女孩實在受不了“傻甜白”的胡碧蓮，只是她現在連開口說話都做到，只能無奈翻著白眼，嘟著櫻桃小嘴，扭過頭去。
程勇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邊笑邊說到：“她被點穴了，現在動不了，可能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了。越是運功沖穴，就越嚴重，只能通過特殊手法去解。小姐，需要幫忙嗎？”
“那來那么多廢話，還不趕快英雄救美，幫那姑娘解開穴道。”柳予禮拿著干糧過來的時候，踢了程勇一腳說道。他心里真的很無語：自己不能動，還不開口讓人幫忙，真是夠倔強地。
程勇無奈地站起來，看了看天時，才運氣于指，在姑娘百會、風府、陽陵等穴循環點擊數次。
姑娘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狠狠剜了程勇一眼，一邊活動手腕，一邊說道：“你叫誰小姐呢？你才是小姐，還是南小姐。”
劉予禮看著女孩，有點明白追命的話。語言習慣的不同，有些詞語意思的變更，都讓外來者與本地人有了明顯的區別，很容易就分辨出來。
“小姐”這個詞的意思：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可愛、青春、優雅、尊貴的意思，成了某一類人的專稱。在宋王、明王地域的聲色犬馬之所，尤為明顯。
程勇也反應過來，急忙搖手。
“口誤，口誤。美女，那你姓甚名誰，何方人氏，芳齡幾許，可有良人？”
胡碧蓮有點納悶，“小姐”不都對那些官宦世家女公子的雅稱嗎？她的反應怎么那么激烈怎么也想不明白問題出在那里？就低聲問道：“星哥，她的反應好奇怪呀。叫小姐有什么不對嗎？”
劉予禮知道其中緣故，還是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說道：“可能在他們的詞語里面，‘小姐’是不好的稱呼？”
胡碧蓮說話聲音雖然低，還是被女孩聽見。她對胡碧蓮很有好感，只因為胡碧蓮單純、簡單。她把胡碧蓮拉到一邊，嘀嘀咕咕起來。
“銀面修羅，兩位前輩已經離開了，你怎么不走呢？你一個無法無天的人，豈會受到約束。”
“柳予禮，你不要以為我想和你一起闖蕩江湖。她的命令，只能遵從，無論什么情況，都要遵從。即便是不共戴天之仇，在她的命令下，也只能暫時放下，何況我們只是一點誤會。更何況，陪你行走江湖，比起其他任務，就像在郊游。”
“你們組織的紀律這么嚴酷！就沒有人陰奉陽違？”
“有。但是最后都被請出隊伍。”
“頗有點軍隊的意思。服從命令為第一天職。”
“柳予禮，既然大家一起結伴行走江湖，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說開了好，以免彼此忌憚，發生什么齷齪。”
這時，胡碧蓮他們回來了。只是胡碧蓮臉色掛著古怪的笑容。
“小女子荊雅玫見過各位，程勇雖然嘴巴很臭，但他說的不錯。我們彼此了解一下，開誠布公地談談也好。”女孩開口說道。
“那好。先吃點東西，其它等會路上說。”柳予禮說著把吃食分給幾人。
開陽城地處戰略要沖，溝通姜水南北，連通明王轄地東西，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商賈貿易異常繁華。
不知不覺中，幾人已經在開陽城逗留旬日有余。
城北，南北通衢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叫賣聲，聲聲入耳，顯得格外紛雜。好再來客棧就坐落在這里，可以說是開陽城里最好的客棧。
此時二樓一間靠窗靠窗的雅閣里，一張油亮的松木桌上，紫砂壺里的水正咕咕冒著氣泡，幾人圍坐在那里，面前擺著精致的茶盞，可是里面的茶水已經冰涼。與雅閣外幾桌喧鬧的客人不同，幾人一副沉思狀，直愣愣看著窗外，沒有一點喝茶的意思。
看來他們已經在這里坐了不短的時間。
“師哥，你想到辦法沒有？”
“掙錢的辦法有的是。只是沒想明白你們兩個老江湖，怎么就那么點積蓄。半個月功夫，你們的荷包就空空如也。”
“我沒有這方面的煩惱。幾乎都是集體行動，有人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根本就沒有后顧之憂。即便是單獨任務，也有一筆路資。而現在，只是個人歷練，就只能自掏腰包。可憐那幾十兩銀子，現在已經進入商販的口袋。”
“你呢？”
“可能是老天爺看本美女青春靚麗，出門就能撿到錢袋，走路都能撿到珍珠。只是這段時間霉運附體，先是莫名其妙被人跟蹤，后來就是被追殺，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知道的。”
柳予禮無奈地揉著眉心，心里想道：這都是些什么人呀。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