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郢看到門匾上的仨字后,不由得嘆息一聲。如若不是因為我們這一大家子人,想必二叔不會錯失姻緣,安居樂業的陪伴孩子了吧。
狼郢和荷花走進大門,迎面是一面屏風墻,墻上只字未寫空白一片,左進是一個屋子,狼郢推門而入,里面是些廚具灶具。看著滿屋的鍋碗瓢盆,想起少時二叔在家為自己做的飯菜,悲傷涌上心頭!趁著荷花跑向一個大缸的功夫,拿起袖口擦拭了眼淚。
荷花輕聲喚道:“少爺!少爺!”
狼郢急忙走到荷花身邊,荷花笑嘻嘻的打開眼前的大缸,原來里面存放著二叔最喜食用的腌菜。荷花說道:“這是師傅特意為荷花腌制的小菜,荷花還沒來的及吃就聽到噩耗...公子,可以幫荷花把這些腌菜拿回府上嗎?荷花想吃完。”
狼郢摸了摸荷花的頭點了點頭。兩人從廚房出來,迎面就是院子,過了拱門,一起踏進院子,狼郢環顧四周。這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小院,東西南各一間屋子。院子東南種著顆李子樹,院子無人收拾,地面上全是落葉和無人采摘的腐果。
院子西南搭有一涼棚,涼棚里擺放著石桌石墩,狼郢看著看著,仿佛看到二叔坐在石墩之上,手中拿著一本古籍眉目緊皺,雙眼緊盯書籍,左手卻從石桌上拿起木盆之中被水浸泡著的李子喂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狼郢伸手輕喚:“二叔!”
“公子!公子!”荷花的聲音把狼郢的思緒拉了回來,狼郢揉了揉眼睛,石桌之上沒有了二叔的身影。荷花說道:“公子!這南屋是師傅的屋子,東屋是存放雜物的屋子,西屋是荷花以前住的地方。公子你想先去哪間屋子看看?”
狼郢回答道:“先去東屋看看吧!”兩人走進東屋,屋中雜亂的擺放著許多東西:一些做完家具之后剩余的木料,幾根沒用的竹竿,還有一些編制籃子,還有一個柜子。這些東西上面布滿了灰塵,狼郢囑咐荷花離遠一點,搬開礙腳的東西,走到柜子跟前,緩緩打開柜門,伴隨著柜門徐徐打開,柜子上的灰塵也慢慢抖摟下來。狼郢身體靠后,瞇著眼看著柜子里面的東西,是一些古玩器皿,其中有一個最顯眼的,是一座碧玉麒麟雕像,底座刻有四個自己不認得的字。狼郢越看這座碧玉麒麟,跟那天滅門屠戮族人的領頭之人黯甲之上的麒麟怎么那么相像?狼郢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將麒麟拿出來,將柜門關好,跟荷花一起出了東屋。
一出東屋,狼郢將手中麒麟交給荷花,囑咐荷花離遠一點,將身上的灰塵抖了下來。荷花放下麒麟,趕快打來一盆清水,小小的身影,用盡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把面盆放在石桌上。狼郢脫去外套,把臉上和手上的灰塵收拾干凈了。又把荷花“拽”過來,強制給小丫頭洗了臉和手。
狼郢囑托荷花去自己房間看看有什么需要拿的衣物,自己去二叔的房間看看。二叔的房間跟祖宅一樣,干凈整潔。屋中全是竹制家具,書桌后的竹椅扶手上的竹子都快磨包漿了。二叔的老習慣,一看古籍時有自己捉摸不透的地方,就老用手磨扶手。看了看桌上的古籍,都整齊的擺在那里,隨手拿起翻了翻也沒夾書信什么的。
狼郢走向臥室,突然一個東西吸引了狼郢的目光,在臥室南面墻上掛著一幅畫,畫中女子身披藍色披風,站在一顆桃花樹下,隱隱約約能看到容貌大概,但看不清。
狼郢趕快呼喊荷花進來二叔房間,問:“荷花,這幅畫是?”
荷花乖巧回答道:“公子,這幅畫在我來這里前就有了,是師傅最愛惜的畫作。”
狼郢問道:“那我二叔可否跟你說過此人是誰?”
荷花回答道:“師傅從未提及!”
狼郢仔細的看著這幅畫,畫上題有一詩:
塞外秋寒風雪急
佳人悲望故鄉里
不使麒麟摸金刀
狼吟滄泣殺虎口
狼郢看著題款人是不死卦司徒博文,遼東司徒家唯一一個萬人敵,先皇在位時,派司徒博文鎮守遼東以驅外族。傳言此人出戰必算一卦問生死,次次問生卦,故屢戰屢勝。雖可能有些依據,但在狼郢看來,跟司徒博文一身武藝離不開。司徒博文耍的一手漂亮的槍法,名曰:七星槍法。槍法凌厲如風,一星遞一槍,共七招,一招比一招快,最后一招,一遞七槍,對敵基本出不到三招必死。可惜,這一位文武雙全的虎將,盡也在“殺虎口慘案”被活活坑死。
狼郢收起畫作,準備去問問郭金龍,看他知不知道什么線索。狼郢打包了所有古籍,取一瓦罐裝了一些腌菜給荷花拿回去吃,荷花也背上了自己的小包袱,兩人鎖了大門,登上馬車回到府邸。
狼郢先去找了凈心和尚,和尚不在,原以為小禿頭應該跟郭金龍在一起喝酒,沒想到居然不在。狼郢將古籍放置在自己院子的書房里,將那副畫掛在墻上。
這時,秋娘端著茶水走進書房,看見狼郢正在擺弄那副畫,秋娘放下手中餐盤,悄悄走近狼郢身旁,附耳悄聲問道:“呦!羅掌柜又惦記上哪位良家婦女了?”
狼郢被嚇了一條,打了一身寒顫,轉頭說道:“秋娘!嚇死我了!”
秋娘盯著畫繼續問道:“誰呀?把你看的魂不守舍的!”
狼郢回答道:“是今日聊寶齋收的一副畫,你看看題款!我能惦記那么歲數大的人嗎!”
秋娘看了看題款說道:“居然是遼東將軍司徒博文的字畫!可司徒博文會文是不錯,但司徒博文此人從不作畫,這畫又是誰作的呢?”
狼郢陷入沉思,難道此畫作是兩人共同制作?
秋娘知曉了此畫作與狼郢無關后,便沒了興趣,匯報道:“今日去了官妓院,按你所要求已提交文書,過兩日便會反折名單,到時你與我一起去挑選嗎?”
狼郢回答道:“屆時再說吧!”
秋娘“哦”了一聲,便退下回到房間,臥在床上回想這兩天發生的事,原本因為經營不善都準備關門大吉了,誰成想能遇上狼郢這么個有趣的人。厭倦世俗粉黛,卻獨獨對這個年紀不大,心思卻頗多的人感了興趣。其實,前段時間的聊寶齋豪賭她也在,就這么一位平平無奇的人,竟將老謀深算的李思維擠出聊寶齋。今日又見到了如意坊的掌柜郭金龍,細細回想當時賭局,自己也算猜到個大概。言語譏諷或許可以逼迫李思維出面進行豪賭,但那一紙字據,不管李思維當時簽沒簽,都無話可說只能賭。連跟他經常一起逛瑤香閣的陳學車,也是無力回天。總算這人是沒坑自己!如若真要算計自己,再加上陳學車在背后推波助瀾,自己怕是要光著屁股走人了。
一會兒,荷花來敲秋娘的門,怯生生的說道:“秋...秋娘!飯菜已坐好,公子通知您用膳!”
秋娘開門,看見荷花,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荷花嘻嘻一笑,牽起她的手往正廳走去。
進入正廳,凈心和尚、郭金龍和狼郢已在桌前等候。狼郢起身招呼她坐下,又叫下荷花和自己一起吃,荷花乖乖的爬上椅子,抱著米飯吃了起來。狼郢舉杯介紹道:“來!凈心師傅!這位便是瑤香閣老板娘秋娘!金龍你也見過了,便不做介紹了!”
郭金龍擺擺手,秋娘看著凈心和尚也端起酒杯,不免心中驚奇,不過也不敢過問,客客氣氣的與凈心和尚碰杯陪酒。
狼郢看眾人喝下第一杯,接著說道:“現今京中事務基本步入正軌,我呢想去趟遼東!”
秋娘滿臉狐疑,這無緣無故去遼東作甚?難道只為那畫中人?
狼郢看眾人都是一臉疑問,不過自己也不愿多做解釋,便囑咐道:“這趟去遼東,我帶著凈心和尚去就可以了。秋娘安心裝潢瑤香閣,金龍兄!就麻煩你多照應點秋娘這面的情況!”郭金龍點點頭。
秋娘問:“何時啟程?”
狼郢答:“明日一早!”
秋娘不再看狼郢,低頭吃起飯來。
飯后,狼郢叫住秋娘說道:“裝潢、挑人兩不耽誤!我相信你的眼光!”
秋娘扭臉回答道:“信不信反正與下屬無關!秋娘只管做好公子吩咐的事便可!”
狼郢一聽,不對啊!這秋娘什么意思?莫不是也想去遼東?便問道:“怎的?秋娘也想隨我等去遼東?”
秋娘面色一喜,不過扭臉哀哀切切的回答道:“奴家在這京中待得煩悶,的確想出去走走。”
狼郢回答:“你要走了裝潢誰看?官妓誰挑?”
秋娘心中一沉,確實!自己走了,這進度便要延誤,這延誤一天就賠一天的錢,自己現在不是實質上的老板娘了,可這妓院遲遲不開,總也不好向公子交代。想到這里,便垂頭喪氣的說道:“公子!奴家知道輕重了!”
狼郢笑道:“秋娘莫要著急!這次去遼東也是火急火燎!必不可耽擱太久,不出一月我便回來了!到時如若,瑤香閣已步入正軌,帶你出去轉轉也不無可能!”
秋娘狡黠道:“公子可立字據?”
狼郢那她沒辦法,只好無奈答應道:“好好好!這就給你立個字據!不過你要盡心盡力,早日讓瑤香閣步入正軌,我提醒你,開館第一天,你便要按我要求讓姑娘們記錄!孰能生巧,待我回來之時,便可帶你出門!”
秋娘開心道:“公子放心!快立字據吧!”
狼郢搖搖頭走進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