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泉州出來,有小半月,楊洪便一路尋到了麗州青蒼山所在。
不過所謂的青蒼山只是一座普通的荒山,楊鐵牛在周遭轉(zhuǎn)了幾圈,荒涼一片,不見仙。
面對這般場景,楊洪面色不變,這些年這般的事情他見得多了,多少次都是言之鑿鑿的是有仙緣所在,等到楊洪過去,卻只能收獲失望。
盤恒了數(shù)日,楊洪終于確認這山確實上什么都沒有,似乎又將再一次收獲失望。
略加思索,楊洪尋到了麗州境內(nèi)的地頭蛇,長幻幫。
徑直一路打上山門。
“我聽說青蒼山有仙緣,為什么我找不到?”楊洪望著長幻幫幫主,直接問道。
長幻幫幫主樂莎歡面色十分難看。
楊洪這般視他如無物一般的態(tài)度讓她非常不爽,但是對方有那個實力。
“仙緣豈能輕易得見。”樂莎歡冷冷的說道。
“哦,這么說那青蒼山上確實是有仙緣了。”楊洪眼睛微亮,望著樂莎歡問道。
這種似乎峰回路轉(zhuǎn)的情況縱使是楊洪那已經(jīng)如同死水一般的心境也不禁生出些許波瀾。
“確實是有,每十年,那青蒼山上便會有一場仙緣造化,持有翠玉竹的人可以進山去爭那仙緣造化。”樂莎歡被楊洪熾熱的目光看的心中發(fā)毛,本就是仗著和仙門的關(guān)系,強撐著臉面,其實早已服軟的她,終究還是吐露了實情。
“上一次過去幾年了?”楊洪問道。
“兩年。”樂莎歡回到。
楊鐵牛聞言眉頭一皺,目光瞬間變得極為冰冷。
他如今已經(jīng)四十多了,再等八年,他如何還能再有八年好等,而且還是等一個不確定。
樂莎歡心中咯噔一下:“前輩不想等的話,可以去其他州看看,這仙緣之事著實不是我等凡俗中人可以決定的。”樂莎歡委屈的說道,她感覺跟前這個家伙似乎真的會殺她,這讓她原本仗著和仙門關(guān)系,勉強撐起來的氣勢一下被打垮了。
“仙緣有很多么?”楊洪皺著眉頭問道。
他眼中狐疑之色越發(fā)濃重。
“自然是不多的,通常一個洲就只有一個仙門,仙門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開山門,招收弟子,而我們這些幫派負責幫助這些仙門挑選底子不錯的人,分發(fā)信物,拿了信物的人通過了仙門的考核便可以拜入仙門。”樂莎歡心驚膽顫的說道。
“這種事情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過。”楊洪目光冰冷的望著樂莎歡問道。
樂莎歡聞言一下有些尷尬。
“仙緣珍貴,知道的人自然不會往外說。”樂莎歡含糊的解釋到。
其實根本原因還是因為仙門高遠,幾乎不管俗事,加上仙門想要的底子不錯的人他們自己手里就有,于是順理成章的,信物被他們私藏,秘而不發(fā),然后尋些親近的人,或是和一些大的利益團體進行利益交換,將這仙緣造化攝取。
楊洪到底一個鄉(xiāng)下土包子出身,尋常之間又如何有人愿意把這種事情告知于他。
甚至平日里,他連知情人都碰不到。
楊洪平日里一心尋仙,對凡塵俗物并不多在意,卻不知道,他越是專注,離仙緣便越遠。
正如武者,越是埋頭苦練,便離江湖越遠,越是強大,名聲便越是不顯。
……
望著樂莎歡,眼睛不自覺的瞇成一個危險的縫隙。
樂莎歡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但是她張了張嘴,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一陣沉默之后。
“有其他州的消息么?”楊洪問道。
樂莎歡搖頭。
楊洪看著樂莎歡,見著對方不像是說謊,略加思索,終究還是難按心中的火熱,也沒再多留,出了山門,隨意尋了個方向,駕著馬離開了。
又是月余,楊鐵牛出現(xiàn)在了賀州地頭蛇巨鷹幫山門前。
依舊是一言不發(fā),徑直一路打穿。
“賀州的仙緣還有幾年?”楊洪徑直向腳下的巨鷹幫幫主問道。
巨鷹幫幫主邱刃面色鐵青。
“什么仙緣,大丈夫活在當世,士可殺不可辱,……”邱刃呵斥聲戛然而止。
他的腦袋已經(jīng)從脖子上滾落下來,再也說不了話了。
楊洪看著這人確實不像是會屈服于武力的軟骨頭,便也不想浪費時間。
砍了邱刃的腦袋,楊洪也沒有多留,徑直離開了賀州,往江州去了,進到江州,楊洪徑直打上了江州地頭蛇,黑鯊幫的山門。
戰(zhàn)斗過程,簡單描述一下,就是楊洪一路平趟。
“江州的仙緣還有多久?”楊洪徑直向腳下的黑鯊幫幫主問道。
黑鯊幫幫主梁媛面色青黑一片,多少年了,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樣,從來!
“你死定了!我要殺了你!……”梁媛尖聲喊道。
楊洪見狀,眉頭微皺,思索,是直接砍了,去下一家,還是再逼問一下,念轉(zhuǎn),楊洪感覺這女人不像是個硬骨頭,或許能再爭取一下。
“你不怕死么?”楊洪問道。
面對楊洪宛如尋常攀談一般的語氣,梁媛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突然升起一陣寒意。
不算弱的武道境界讓她有一種直覺,如果回答不怕,似乎真的會死。
梁媛還不想死,她還有大把的好日子,她不想死。
畏懼的心理讓她終于停下了因為情緒失控而做出來的失態(tài)舉動,老實的趴在了地上。
“看來你不想死,那么能告訴我,江州的仙緣還有多久?”楊洪問道。
“兩年。”梁媛回應(yīng)到,話語出口,隨即梁媛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屈辱,在這巨大的屈辱感之下,竟然有種死就死,死了也要咬下對方一口肉的沖動。
楊洪聞言,眼睛微亮。
“信物和地點。”楊洪再次問道。
梁媛把臉按在地上,不吭聲,楊洪沒得到回應(yīng),便將劍放在了對方脖子上。
感受著脖頸上那劍刃的冰冷,梁媛打了個激靈。
“信物是金龍匕,地點是光和縣紫霞峰。”梁媛顫聲說道。
“哪里去找金龍匕?”楊洪問道。
梁媛一陣沉默,但最后還是開口:“不知道,幫里的信物早就被分光了。”
“哪里去找金龍匕?”楊洪又問了一遍。
“長陵王家,紫藤商會,大隱寺,……”梁媛一連吐了七八個勢力出來,表示都有可能。
楊洪得了想要的,想了一下,留了對方一條命。
他喜歡軟骨頭。
出了黑鯊幫,楊洪尋到當?shù)氐拇笮蜕虉F紫藤商會的店面,花錢買了些消息,然后本著就近原則,當夜就闖進了紫藤商會大老板的宅邸。
紫藤商會的大老板是個挺喜歡享受的肥肥。
近兩百斤斤的分量,皮肉倒是白凈,楊洪尋到這家伙的時候,是在一個滿是白色軟玉鋪成的大澡盆子里面,由二十多個樣貌精致,身披紗衣的少女服侍著,也正高樂到興頭上,對外面的動靜似乎絲毫沒有察覺,依舊在那沉迷肉欲。
楊洪進到那澡堂子里面,先發(fā)現(xiàn)楊洪的還是那些披著一塊紗衣的少女。
而面對進來的楊洪,這些少女只是奇怪的看著他。
警惕心可以說是差到了讓人匪夷所思的程度,甚至可能還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想來也是,紫藤商會在江州何等勢力,而這里又是紫藤商會大老板的府邸,守護何其森嚴,就算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來了,也休想這般仿若是游玩般,閑庭信步的走進來,而這般多年來,這些養(yǎng)在府邸當中的嬌生慣養(yǎng),平日里兩耳不聞窗外事,只顧著琢磨些討好人手段,專門供人觀賞玩樂的金絲雀自然不會有任何危機意識。
楊洪徑直走到那紫藤商會大老板的身后,見對方似乎正到了關(guān)鍵時刻,想了一下,還是頗為禮貌的等著對方高樂完畢,這才出聲。
“能告訴我,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出聲問道。
正呼著長氣,享受余韻的曾煌迷糊的聽到這么一個禮貌的聲音,愣了一下。
嘴巴張了一下,但幾乎是一瞬間,他就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面色一下變得極為難看,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頗為禮貌的半蹲在他身后的楊洪,心中轉(zhuǎn)瞬萬般念頭閃過。
“這位,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曾煌勉強擠著笑臉問道。
“我叫楊洪,當然,飛仙劍的名號要響亮一些,從泉州來的,聽說你手里的有金龍匕,是獲取仙緣的信物,能告訴我,你把它放在那里了么?”楊洪平靜的說道。
曾煌努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面目表情,但不管怎么努力,依舊是顯得極為難看。
他不知道對方怎么進來的,他只知道他慘了。
“金龍匕比我的命重要,而且我也不知道金龍匕在哪里。”曾煌苦著臉說道。
“怎么會呢,我問過了,你是紫藤商會的大老板,絕對的大老板,難道我的消息出錯了?”楊洪依舊用著一副攀談的語氣望著曾煌說道。
曾煌都快要哭出來了。
他確實是紫藤商會的大老板,但紫藤商會又不是他一個人的。
而且金龍匕這種東西,關(guān)乎一個仙緣造化,雖然一入仙門,塵緣了斷,但這種事情哪里能斷的干凈,進去十個,只要有一個能仙道有成,稍念舊情,指縫里漏點東西下來,就足以讓一個凡俗勢力榮華數(shù)百年不止,如此般的東西,別說紫藤商會不是他一個人的,就算是,他敢為了活命把東西拿出來給其他人,下邊幾個長老就敢當場造反。
大老板死了,可以換一個,金龍匕送出去了,他們上哪去找第二個了。
如果可以,曾煌現(xiàn)在很想大喝一聲,然后有一堆手下把跟前這家伙打死,將他救出去。
不過對方都走到這里來了,而外面一片安靜,顯然是沒指望了。
楊洪看著對方面色慘白,卻一言不發(fā)的樣子,稍抬頭,左右張望了一圈,邊上那些個少女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有些害怕的捂著身上敏感部位,瑟縮的擠在了一起,楊洪對這些少女不感興趣,隨意的伸手掰了一塊池子上的白色軟玉。
“這玉倒是不錯,挺細膩的。”楊洪輕聲說道,說話間那軟玉在他手中化作細沙漏下。
曾煌看的眼皮直跳。
“這般的好日子,我猜你肯定不想死。”楊洪又輕聲的說道。
曾煌聞言,面色又白了兩分。
“我猜你肯定知道,金龍匕在哪里,對不對。”楊洪看著曾煌輕聲的問道。
曾煌面色慘白,但閉口不言。
終于當楊洪將手搭在他頭上的上的時候,他開口了。
“昔陽山一個幽谷里面,紫藤商會歷代長老都在里面,金龍匕在他們手里,我什么都不知道。”曾煌牙門關(guān)一松,倒豆子一般,稀里嘩啦把知道的全都抖出來了。
楊洪聽到想要的消息點點頭,也沒再為難對方,徑直離開,往那昔陽山去了。
數(shù)日,楊洪趕到昔陽山,在那山中鉆行數(shù)日,終于尋到了那所謂的幽谷。
幽谷中的人似乎并沒有得到消息。
當楊洪走進山谷,張望著周遭秀麗的景色,亭臺樓閣的時候,偶遇了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
對方似乎很好奇他這張生面孔。
“你是何人,如何出現(xiàn)在此?”那老者望著楊洪出聲問道。
“你又是何人,為何在此?”楊洪反問道。
“我是紫藤商會的大長老,自然在此,倒是閣下何人,又為何在此。”大長老說道。
“呵,倒是遇到正主了。”楊洪笑笑,徑直踏步向前,身形宛若鬼魅一般,徑直略過數(shù)丈間距,一掌印向?qū)Ψ叫乜冢苯泳蛯Ψ睫Z飛出去。
不過讓楊洪有些意外的是,對方雖然吃了虧,但是似乎并沒有喪失抵抗能力。
剛才那一掌,也在最后,被對方以掌對掌,擋了下來,只是沒能吃下楊洪的氣力,這才被他一掌打飛了出去,不過也只是看起來有些狼狽而已,楊洪心知如此,心中稍有些意外,在十數(shù)年前,他功力初成,邁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后,就很少碰到對手了,往后他的功力越發(fā)精進,到近年來,連能擋住他一招的人都看不到了。
有些意外,也來了一些興趣,念頭一閃而逝,楊洪整個人卻也已經(jīng)踏步追了上去。
那紫藤商會的大長老朱雋心中駭然。
他仗著商會資源,自小練武,又吞服過仙藥,苦修了有六十年,自問功力已經(jīng)達到人間絕頂?shù)乃疁剩譃榱讼删壷疇帲瑢⒆约豪г谶@山谷當中打磨心境,如今功力和心境都已經(jīng)達到了常人不可企及的境界,卻沒想到今日竟被人一招逼的如此狼狽。
卻也不由得他多想,那楊洪已經(jīng)咄咄逼人的追了上來。
朱雋不敢怠慢,目光一凝,不斷卸力,想要站穩(wěn)身形,提力挽回劣勢。
鏘!一聲輕響,楊洪長劍出鞘,平實無華的長劍陡然間化作數(shù)道黑線,朱雋拼盡全力試圖抵擋,但楊洪的劍太快,太鋒利了,正面相抗的朱雋只感覺自己面對著的是一柄在這世間無堅不摧的神鋒,只是一個錯身,朱雋全身十余處要害盡皆滲血。
“嘖!”楊洪有些沒意思的嘖了一口,隨即收劍。
朱雋在望著自己身上那十余道滲血的要害怔然之間聽到這般一聲,意興闌珊的鄙視。
心中升起巨大的憤怒。
但轉(zhuǎn)念又想到剛才對方的那近乎無可抵擋的劍鋒,心中又是頹然。
他敗了,毫無疑問的敗了。
以武立身的武者,既然戰(zhàn)敗,就已然失去了最大的依憑,這對練了一輩子武,已經(jīng)將武功作為立身之本的朱雋來說,打擊十分巨大。
“你知道金龍匕放在那里么?”楊洪轉(zhuǎn)過身來問道。
朱雋面色抽動,但終究無言語。
楊洪看著對方,少許楊洪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不怕死,便一劍將其梟首。
朱雋的頭顱飛起,不過眼中卻沒有仇恨,亦或是恐懼,有的只是不甘和迷茫。
“大長老!”突兀的一聲嘶吼從一個角落響起。
楊洪聽到聲音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卻是一個中年男子從角落竄了出來。
那中年男子跑到朱雋的尸身跟前,聲嘶力竭的嘶吼著。
見著這一幕,楊洪頓了一下,默然,看這情景,這人當是和那大長老關(guān)系極為親近的人。
“你知道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上前問道。
“我和你拼了。”對方怒吼一聲,徑直沖了過來,隨即被楊洪一劍梟首。
望著在身前倒下的無頭尸身,楊洪面露黯然之色。
“啊!大長老!連墨!”又是一聲驚呼,卻是一個須發(fā)斑白的老者聞聲趕了過來。
“你知道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抬頭問道。
那老者并不多言,只是徑直放出了一個信號彈,楊洪也不在意,徑直邁步過去。
“你知道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問道。
回應(yīng)他的卻是對方丟出來的漫天暗器,楊洪抽劍將暗器擊飛,步履不停,徑直逼近一劍將對方劈飛出去,又欺身而上,一腳踩在對方背門。
“你知道……”
楊洪正想再問,老家伙身上突然炸開一圈毒煙,楊洪吹開毒藥,那老頭卻已經(jīng)沒氣了。
見到此狀,楊洪面色悲色更甚。
“連墨!”又是一個聲音響起,卻是又有人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楊洪轉(zhuǎn)過頭看過去,卻是見到一個容貌頗為俏麗的婦人,抱著那中年男子的尸身,正在情緒崩潰的失聲痛哭,看樣子,像是那人的妻子,而且應(yīng)當頗為恩愛。
楊洪走上前去,還沒等他開聲。
“惡魔,給我去死。”一聲怒斥,那婦人便帶著決絕挺劍刺來,隨即被一劍梟首。
聽到動靜不斷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鮮血淋漓的場面,悍勇的徑直挺劍向前,怯弱的張口指責,唾罵,沒有人回答楊洪的問題,沒有人活下來。
“你知道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又一次問道,回應(yīng)他的是一口唾沫。
楊洪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揮劍砍了對方的腦袋,這是這莊里最后一個趕過來的人。
在血泊當中站立了一陣,沒等到人,楊洪便明白應(yīng)該不會有人過來了。
終于動身,左右一陣尋摸,發(fā)現(xiàn)莊子里只剩下些仆從。
這些仆從自然是不知情的,楊洪也沒有為難他們,尋了小半個月,左右尋不到,終于離去,問了一下路,去了臨近的大隱寺。
大隱寺在江州是人盡皆知的千年古剎,寺中田產(chǎn),信徒極多,是頂好的佛門清凈地。
到底是打開門做生意的,楊洪輕易的就進了寺門。
捐了兩塊銀元的香火錢,楊洪尋到院中主持。
“大師知道寺中的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出聲問道。
主持空名愣了一下,不過這家伙面上一直都是寧靜淡然的神色,倒是看不太出來。
“大師是在想怎么糊弄我么?”楊洪又問道。
“阿彌陀佛。”空名念了一聲佛號。
“我聽一個高僧說過,出家人日夜修行德業(yè),功德到了,自然往生極樂,大師也是出家人,為何還要和我等俗人去爭那仙緣之事。”楊洪說道。
“大師再念阿彌陀佛,我就要動手打人了。”楊洪望著空名,又說道。
空名面對這般狀況,竟是一時失語。
“大師不愿說么,難道是非要貪戀那仙緣,連性命的都不顧了么。”楊洪又說道。
“唉,施主何必這般咄咄逼人。”空名被逼的無奈,只能這般應(yīng)了一句。
“再左顧而言其他,我就當你不愿意交出金龍匕,砍了你的腦袋。”楊洪說道。
空名看著端坐在他跟前,一臉認真的看著他的楊洪。
片刻,卻是閉眼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隨即不再言語,楊洪一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抽劍送了這老禿驢一程。
空名的腦袋飛起來的時候,終究還是睜開了眼,眼中滿是驚恐和后悔。
空名到死也沒料到,楊洪竟然真的如此殘暴。
也沒料到,自己一腔熱血會灑在這佛門清凈之地。
更沒料到,自己一代大德高僧,竟然就真的被人這般一劍砍掉了腦袋。
楊洪殺了人,也沒多留,人死了就沒了,一具無頭尸體也不可能將金龍匕給他送上了。
出來,楊洪繼續(xù)在寺中尋找金龍匕的下落,一路尋到了后山。
大隱寺后山是寺中禁地所在,里面住了幾個老和尚,是大隱寺的底蘊所在。
楊洪進來之后,幾個老和尚正在靜坐參禪。
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楊洪的到來,幾個老和尚表現(xiàn)的很淡定,眼皮子都不帶睜開的。
“能告訴我,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出聲問道。
一個老和尚聞言,睜眼看向他。
楊洪笑著的與其對視,只是一身的血污,實在難以讓人覺得無害。
沒有任何征兆,那和尚突兀的就動手了,彈身一根齊眉棍就當頭向著楊洪砸下,楊洪揮劍抵擋,劍出便如游龍,輕易將那長棍勁道卸下,隨后順勢上絞,奪了長棍,挺劍將力道往前一送,直接將那和尚擊飛出去,被后面數(shù)根長棍架住。
“組磐龍陣!”
卻見一聲歷喝,那架著老和尚的長棍忽的往后一收,老和尚躺倒在地,轉(zhuǎn)后卻又像是孔雀開屏一般,十數(shù)根長棍散開,向著楊洪兜頭砸下,本意是借著這一擊將楊洪逼退,然后迅速組成陣勢,但卻不料,楊洪不躲不閃,長劍刺出,宛若流星閃電,勁力轉(zhuǎn)動,十數(shù)根帶著無匹勁力的長棍相互沖撞,陣勢大亂,而楊洪也趁勢欺身而上,長劍化作一道黑線,直刺正前,帶著一股無堅不摧的氣勢,徑直將那還未成型的陣勢沖破。
“伏魔陣!”
又是一聲斷喝,殘存的僧人還想再組織起反抗,不過這次卻連像樣的攻擊都沒有,楊洪突破了先前的陣勢,轉(zhuǎn)眼就宛如游龍入海,長劍舞動之間,血光閃現(xiàn),這些老和尚實力頗強,每一個都至少有江湖一流高手的水準,又是打團戰(zhàn),楊洪一時斗的起勁,再也收不住手,一陣沖殺,場上斷肢,殘尸橫陳,只余下六個活人。
“能告訴我,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問道。
無人應(yīng)聲,楊洪目光投向離他最近的那個老和尚,對方卻只是閉眼,念阿彌陀佛。
楊洪看著對方,好一會,砍了他的腦袋,然后看向下一個老和尚。
當楊洪砍到第三個時候,對方終于開口了。
“在那佛像掌中。”
楊洪聞言,望向殿中那數(shù)丈高的金身大佛,縱身一躍,跳到那佛掌當中,果然尋到一柄烏金色繪滿符文的匕首,匕首無鞘,也沒有開刃,入手頗沉,只看上面的符文倒是和他往日尋到的一些仙人遺跡上的符文風格頗像,看著有點仙家造物的感覺。
看著手中的金龍匕,楊洪眼中遮掩不住的歡喜,他尋了二十余載,似乎就要尋到了。
“施主為了仙緣,犯下如此殺孽,就不怕他日自食惡果么?”
楊洪聞聲,掃眼望過去,卻見是一個面色和眉毛一樣白的過分的老和尚。
轉(zhuǎn)頭看著滿地的血腥狼藉,臉上悲色浮現(xiàn)。
“自然是不怕的。”楊洪回到。
了嗔和尚看著滿身血污,面帶悲悔的楊洪,一時怔然。
也是待到楊洪離去,那了嗔才猛地吐了一口老血:“妖魔出世,天降災(zāi)劫!”
連呼三聲,卻是沒了聲息。
楊洪自是不管這些事情,帶著金龍匕徑直去了長陵王家。
等楊洪到時,那王家卻是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楊洪進城剛準備吃些酒肉,探聽一些消息,就發(fā)現(xiàn)飯菜里面被人下毒了,隨后十幾個高手沖進廂房,然后轉(zhuǎn)頭就被迷翻了過去,楊洪發(fā)覺飯菜有毒的時候,已經(jīng)中毒了,只能催吐將腹中食料吐出,然后調(diào)息解毒。
登時,包廂當中就只剩下了桃夭夭在哪里啃炭烤豬肋骨的聲響。
少許,楊洪挨過體內(nèi)余毒,面色有些發(fā)白。
掃眼望了一圈在那躺著不動的家伙,略加思索,隨即讓桃夭夭收了瘴氣迷煙。
“是王家的人么?”楊洪問道。
從迷糊中醒來的王淵有些沒回過神來,乍然聽到這般問話,下意識的點點頭。
“那能告訴我,金龍匕放在哪里了么?”楊洪問道。
“惡賊,受死。”
迷糊中終于清醒過來的王淵怒喝一聲,抽劍就向楊洪刺去,楊洪猶豫了一下,只是抽劍將其擊飛出去,卻是沒再殺人。
“淵兒!惡賊,我和你拼了!”又是一聲怒喝,隨即就被拍飛了出去。
“大哥!惡賊,我和你拼了!”
……
一連拍飛了三個嗓門奇大,性情極為剛烈的,轉(zhuǎn)頭看向剩下的那幾個面色不一的家伙。
“能告訴我,金龍匕放在那里了么?”楊洪望著剩下的人問道。
沒人應(yīng)聲,楊洪也不意外。
作為一個強盜,指望對方配合,才是腦子有問題。
“是想都死在這里,還是想先死幾個人之后,再讓最無恥的那個把答案告訴我。”
面對楊洪的威脅,一眾人面色越發(fā)難看。
等了兩個數(shù),見沒人說話,楊洪望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個。
“能告訴我金龍匕在哪里么?”
面對楊洪的詢問,王謙目光閃爍了一下,他不想死,但是他也不想就這樣背叛家族。
“你似乎想活。”楊洪說道,并向前邁了一步。
“五弟,不要相信這狗賊的……”惱怒的聲音戛然而止。
碩大的頭顱滾了兩圈,滾到了王謙跟前,瞪大的死人眼還殘存著怒目,受到了驚嚇的王謙下意識的一揮手將那顆腦袋打飛了出去。
楊洪目光隨著那頭顱轉(zhuǎn)動了一下,又投放在了王謙身上。
“想死的我可以送他去死,當然想活的,也可以活。”楊洪輕聲說道。
“你有三個數(shù)的時間……”
楊洪再次邁步向前,手中長劍隱隱抬起。
“金龍匕在大長老手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哪里!”王謙惶恐的說道,他不想死。
“那大長老在那。”楊洪問道。
“他沒來,他還在府中,如果我們失敗了,他就會帶著金龍匕跑路,他不愿意把金龍匕交出來,就是他慫恿我們過來送死的,對,都是大長老,都是大長老讓我們來的,我不想死,都是大長老的……”王謙為了活命,開始跪地磕頭求饒。
楊洪看著對方的反應(yīng),感覺不像是說謊,略加思索。
“好了,你不會死的。”楊洪說道,隨即讓桃夭夭將這些人全部迷昏了過去。
飯也沒法吃了,看了兩眼桌上的好菜,感覺有些可惜。
轉(zhuǎn)手從酒館出來,打探了一下消息,便奔著王家府邸而去,不過王家的大長老并不在王家的府邸,事實上他在世人眼中,早就死了。
楊洪撲了一個空,詢問了一番,摸到了那個所謂大長老隱居苦修的地方。
當然,依舊撲了一個空。
幽寂的莊園,人去樓空,楊洪也不知道去哪里尋找。
尋了兩天,尋不到人,楊洪想了一下,轉(zhuǎn)頭往黑鯊幫去了,如今事情鬧大,再尋下去恐怕也得不到結(jié)果,只有這黑鯊幫一時半會跑不了,而也就是在楊洪往黑鯊幫去的時候,江州江湖武林之上,已經(jīng)開始流傳絕世魔頭出世,希望各路好手共同除魔。
也是同時,泉州黑蜂幫新任幫主也打著為前任幫主報仇的名義,帶著人追了過來。
賀州巨鷹幫也跟著響應(yīng)。
麗州長幻幫也跟著小動作不斷。
楊洪趕到黑鯊幫總壇所在之時,登時就被數(shù)百武林好手圍住了。
“楊洪,你喪盡天良,殺我義父,奪我?guī)椭兄翆殻袢詹皇悄闼谰褪俏彝觯 ?p> “還有什么好說的,這魔頭已然喪心病狂,四處殘殺無辜,禍害武林,今日不除掉這魔頭,江湖武林就將永無寧日。”
“阿彌陀佛,楊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少造殺孽,方能免墮無間地獄。”
“惡賊,你殺我義父,污我清白,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楊洪,將我門中至寶還來,今日之事我可以不參與,否者今日你必死無疑。”
……
漫天的指責,謾罵當中,楊洪站在街道中央,并不言語。
錯就是錯,對就是對。
本來就是做錯了,有什么好辯解的。
沒有回應(yīng)指責和謾罵,只是站在那里,桃夭夭的瘴氣迷煙卻是已經(jīng)悄然擴散開來。
少許,有人發(fā)覺不對,不過已經(jīng)來不及了,楊洪也終于開始殺人。
無辜也好,該死也罷,終究沒有人能逃過,數(shù)百人的鮮血浸潤了這條街道,時至日暮,楊洪坐在高樓檐頂,望著下面的慘狀,面上帶著黯然,消沉之色。
桃夭夭跟在邊上,想要勸說兩句,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到底也懂了不少事情。
她知道楊洪雖然動輒殺人,但本質(zhì)上不是嗜殺的人。
嗜殺之人能從殺戮中得到享受,但楊洪不能。
在殺死一些和他無冤無仇的無辜之人時,楊洪也會感覺到不安,愧疚。
只是楊洪很窮,窮的幾乎一無所有,跟前這些人擋了他尋仙緣的路,以武立身的楊洪面對這些障礙,能拿出來的手段只有一個殺字,他也沒有手軟,一路殺了過來,只是這般多和他無怨無仇的人,只因為他一己私欲,就慘死他手,心中不可能沒有觸動。
桃夭夭知道楊洪不可能放棄追尋仙緣。
也知道,這般殺孽,對錯如此明顯,也沒什么好辯解的,錯了就是錯了。
陪在邊上,好幾次想要張口,卻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到底楊洪就是在為了一己私欲在殘殺無辜,掰扯什么道理出來,豈不是自欺欺人。